水流冲刷数百米,坠落在湖面的轰隆声震天。 杨鬼金这一跳,却让周围一切变得分外安静! 我和椛萤瞬间反应过来。 还没等我们做出动作,老褚已然一把抓住杨鬼金肩头,将他狠狠往后一拖! 差一点儿,杨鬼金就跳下崖了…… 老褚的动作更快,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截绳子,将其拴在自己腰间,另一端拴在杨鬼金的腰上。 他脸色阴沉,却并没有显得那么焦急。就好像杨鬼金经常做出这种危险的事情,他都习惯了一样。 老龚啧啧砸吧了两下嘴,他脑袋再往前挪了点儿,直愣愣的瞅着下方。 “跳嘛,是抄近道,一步到头,人总要死,也没跑儿。” “不死嘛,得往下爬。” “路,就在下边儿。” 忽地,老龚脑袋往前一滚,自由落体的朝着下方坠去! 老褚,椛萤,以及我,都探头往下看去。 入目所示,这平台下方要更垂直陡峭一些,不过,并非无路可走。 岩壁上生满了杂草,根深蒂固,还有许多盘根错节的藤蔓。 通过攀爬藤蔓,的确能下山……至于更下方,弥漫着淡淡的水汽,凝结成了雾,反倒是看不清晰了。 老龚的头,悄无声息地又回到椛萤腰间的夜壶上。 他不停地舔着嘴角,头脸上很多水汽,甚至,他给人的感觉凝实多了,像是这地方呆久了,对鬼魂很有好处。 “天亮了,就走不上道。” “摔死的哇。” “跳崖的,打头阵了。” 老龚瞅向老褚和杨鬼金,他神态一本正经,可怎么看,都有种鬼鬼祟祟的感觉。 老褚阴沉沉的看着老龚,唇间挤出来一句话:“要爬多久?下边儿都有什么?有路?不会是要从这里爬下一整座山吧?” 不怪老褚谨慎,我们所处的位置,和山壁瀑布的位置其实不远,那边是峭壁,这边一样,更像是一个弧形往里窝下去的存在,平台这里处于边缘而已。 “最怕死,最想求援的人,不肯爬,爷和小娘子爬,咱们走咱们的。” 老龚是个鬼,除了对我和椛萤外,脾气一样古怪,根本就没惯着老褚。 椛萤轻吸一口气,她先掐出诀法,身下影子中钻出不少荻鼠,顺着峭壁藤蔓爬下去,随后同我点点头,她也往下爬去。 我再看老褚一眼,说了句:“老龚向来靠谱。” 老褚闷不做声,低声和杨鬼金说了几句话,两人才往下爬。 我正准备动身,耳边却若有若无听到了人的脚步声,似是在后方急追。 呼吸稍稍一凝。 我却不觉得奇怪。 谢峩肯定是会发现的。 甚至我觉得,或许他不想我们走下山路,去自身自灭,更想要直接将老褚和杨鬼金留下来!? 毕竟,因为这两个人,连带着将我和椛萤,以及老龚送走,对渡厄道观没好处? 谢峩总归是个道士,他当时发现杨鬼金有问题,一样来不及多思索,只能避过黑夜,或许他说白天,也只是缓兵之计? 我收起思绪,不再去多想。 无论是什么,谢峩肯定不能多打交道了。 靳阳那边刻意隐瞒了关于我的信息。 还有一点,即便是我推断那样,渡厄道观曾对杨鬼金动手,他们或许也不知道罗家,否则即便是靳阳隐瞒了眼前的事情,那谢峩听到我叫罗显神的时候,也应该有所反应才对。 深吸一口气,我顺着藤蔓往下爬去。 开始还好,多爬了一小段距离,藤蔓和杂草就有些打滑。 水汽常年弥漫,裸露出来的山壁上还生满了青苔。 老褚,杨鬼金,椛萤,并没有比我快多少,他们仔细认真的往下爬。 水汽凝结成的雾,逐渐将我们隐没。 我往上看了一眼,若隐若现,似是瞧见了几道人影。 雾气遮掩下,瞧不见他们的模样。 他们似乎也扫过下方,一个稍显熟悉的话音低声道:“没路了,监事,你是不是弄错了?有没有可能,罗道长带着人,从正前门下了山?” 这声音,是朱思的。 “嗯。”谢峩略显复杂的话音飘下来。 “或许吧,我还是不希望他们走,毕竟鬼龛的人不好对付,上这里,是想看看,是不是罗道长好奇这大坝而已。” “没想到,还是我想太简单。” 谢峩这番话,明显是在掩藏着什么。 雾气愈来愈浓郁,人影早就消失不见,只有震耳欲聋的水声了。 当藤蔓越来越滑溜,即便是我,都觉得随时会脱手而出的时候,稍下方的椛萤和老褚,杨鬼金,消失不见…… 我又往下爬了一点儿距离,一只手,忽地抓住我腰间,将我往里一拽! 眼前是厚密湿润的草,抓在我腰间的手纤细,熟悉,是椛萤的手。 我没有反抗,身体扭过藤蔓,进了草里。 光线很暗淡,来自于老褚手中的电筒。 杨鬼金睁大了眼,脸上堆满笑容,那密密麻麻的褶子,给人一种看着鬼脸的感觉。 椛萤微微喘息着,才松开了手。 我四下打量。 我们所处的位置,倒像是一个山洞,只不过并不深,右边是封死的石壁,左边儿有一条窄小的通道。 先前我进来的位置,大约有两米宽,被杂草和藤蔓封住。 但凡是正常从上边儿爬下来的人,绝对无法那么巧合的找到这里! 淡淡的腐臭味,木头难闻的霉味儿从通道另一头传来。 甚至我还冒起来一个想法。 若是天亮,人还能到这里吗? 会不会压根无法发现此地? 等到人反应过来,想要往上爬的时候,面临着力竭,藤蔓湿滑,或者还有别的危险? 老龚脑袋却看着右侧,眼珠子睁得更大了。 这时,老褚深吸一口气,似要带着杨鬼金往前走去。 “憋走!” 老龚说完,又斯哈斯哈喘气儿。 “嗯?”老褚皱眉,不解的看着老龚。 “都到这里了,不走?上边儿我听到响了,道士都上来了。” “你夜壶里,又卖的什么药?” 老龚呼吸都变粗重多了,瞪老褚一眼:“你家夜壶卖药?” “我家夜壶不卖药,装的是尿。”老褚没好气的说。 老龚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他阴沉沉的看着老褚,瞬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