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泽乡起义之后,陈胜吴广立即攻下了蕲县,以之为第一个根据地,壮大并扩充了自己的实力,随后兵分两路,主力向着陈胜的故乡,知名反秦圣地陈县开拨。
此时的他们,势力已经壮大到拥有六七百乘兵车,一千多名骑兵,数万名步兵的地步。在攻下陈县后,成功听取陈县父老们的恳求,建立起了张楚政权。
这场起义迅速从地方兵变演化为割据斗争。关东各国的反秦人士纷纷响应,要么不远万里前来相投,要么就地起义遥相呼应。
孔子的后人孔鲋带着孔氏的礼器做了张楚的博士,魏国的王室后裔魏咎、楚国的封君蔡赐、以及先前提到的张耳、陈馀等人汇集到张楚的麾下。
而陈婴起兵于东阳,英布、吴苪起兵于番阳。
项梁项羽起兵于江东,刘邦起兵于沛县。】
背景音里,沉重的鼓声突然一击而停,腾歇的余韵绵长而颤抖着流进观众的耳中。
刘季坐直了身子,平视着光幕上那个先前由于始皇帝珠玉在前,而被恍神的他淡然忽略而过的青年。
比起上回年少的稚嫩,此刻已然长成、身材高大威武的青年人,怒睁着一双不似常人的重瞳,隔着天幕与刘季对视。
这就是他未来要面对的对手,这就是灭秦最尖锐最锋利的长刀。
【陈胜大泽乡起义、项氏会稽起兵和刘邦沛县起兵,是决定秦楚汉历史动向的三件大事。
陈胜建立了张楚政权,开启了秦末之乱的序幕;项羽在巨鹿消灭了秦军的主力,决定了秦亡的命运;而刘邦攻入关中,迫使秦政府选择投降,彻底奠定了秦帝国的消亡。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句谶言,我们后世人看来,往往都会被后面楚汉相争之时刘邦项羽韩信的表现而吸引住眼球,误以为是后三者的表现正切合预言。
实则不然,韩信的登场,对于秦崩的时刻太过遥远了。他是楚亡的先声,却在灭秦的过程中存在感确实稀薄。】
“?”
刘季皱起了眉,他从后世人的言下之意中听出了端倪。
“这韩信,他分明是追随着我的啊?”
他对于自己的眼光还是有些自信的,就算先前还不算笃定,可在后世人的肯定之后,他就坚信未来的自己看人的毒辣。
可是既然那韩信是后世人不吝啬于褒美的天纵奇才,眼瞅着是帮他消灭项羽的主力。甚至出生都是在淮阴,一个实打实的楚地。
那怎么能在他的麾下崭露头角地那么晚?——他该不会一开始不在自己手下吧?!
突然顿悟这一点的刘季手不由一抖,原本淡定自若的神色也有几分难看。
他已经从后世人提及韩信的频率猜到了那汉初三杰最后一人的归属——老实话,一个管内政的文臣,一个出谋划策的谋士,再来一个能征善战的将军,这样的搭配确实相当的合适啊。
可是萧何眼下就在他身边,在天幕剧透之后身家性
命完全和自己捆绑在了一起,刘季无需担心他的归属。
张良愿意辅佐未来的刘邦,完全是出于能够相互理解的知己之情。而刘季的本性又不会轻易改变,这未来的知己谋士到手的难度完全不大。甚至因为他对灭秦兴韩的执念,说不定刘季还得主动把他放远一点。
可是韩信呢?韩信如果一开始甚至不在他的手下,那么他会选择谁?在刘季一开始就不是他的第一选择的情况下,等到未来发生变化,这将军还能落到他手中吗?
秦末的地图在他脑海中过了一道弯,没什么太大的难度,看着那个阻隔在沛县和淮阴之间的下相,刘季感觉自己的后牙根都有点痒痒。
他知道那项家后来是在会稽起的兵,那地方在南边,碍不着韩信从淮阴投沛县,他最先没来找刘邦,说不准就是没想好甚至看不上。
可这不妨碍刘季用这一点安慰自己有些挫败的心理,欺骗自己说是因为项家更近韩信才去投奔的。
甚至,韩信若是真的先投项家再投他刘季,反而才更证明了他比那项羽强!
【我们后世人在阅读这段历史的时候,往往都会忽略秦汉之间楚的存在,不管是张楚还是西楚,好像都被默认,因为没有建立起大一统的政权而自然地忽略了。
但实际上,在长沙马王堆汉墓的出土历书上,张楚的年号依旧得到了承认。刘邦后来向项羽宣战,所举起的大义名义,是为了义帝楚怀王报仇。
时代更接近于秦末汉初,尚有那时风气遗留的司马迁,在《史记》写作的时候,将陈胜列为世家,将项羽划入本纪——这被很多人怀疑是个人私情的夹带。甚至由于项羽的残暴,司马迁的略带同情的笔调还常为人诟病。
这里我们不去争论司马迁这种个人情感的对错问题,只是试图从另一个角度发问:有没有一种可能,司马迁这么做的背后,还有一种原因叫做,楚政权也是自有其法统在的呢?】
刘邦先一步听懂了后世人的未尽之言,笑了。
“看来后世,都是接近于什么,大一统政权之间的更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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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住了后世人的话头,想到这样情况的发生,说不准就有自己的一份贡献在,心情还是有几分愉悦的。
但韩信的脸色有点恍惚地茫然,因为他的注意点放在了另一个很小的点上。
“——为什么要从坟墓中出土历书?”
最先注意到的是那个王的字眼,可是在斟酌了一下会不会有人封号为马王之后,韩信又摒弃了自己的念头。
可是就算不明白那马王堆是什么含义,汉墓的意义还是肯定的吧?出土的意思还是弄得懂的吧?
联想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他的声音都带着点艰难的阻塞:“总不会……总不会后世人……”
他说不下去,有点想自闭。
将军断断续续的猜测在寂静的室内飘荡了一会,而聆听的几人霎时都陷入了沉思,好半晌才打
破了宁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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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最先发表了意见:“可能是正好是山洪或者什么天灾降下,使得那方坟墓正好被冲刷或者打开了。”
“后世人对道和德的要求,从它不少论述的字里行间都可以听得出来。甚至还不是它个人的举措,而更偏向后世大部分人的认识。”
张良接过陈平的思考,出口更带了份感慨:“后世很显然是个文风盛行,礼乐和谐的时代。还挺推崇孔丘的模样,理当做不出来发掘坟墓这般有损阴德的事情。”
家学渊源的谋士张口就从字义上头开始分析:“堆字,向来可做小山解。那长沙虽然不知是不是我们现在的长沙,但很显然也是个地名,那马王堆也当是个地名,表示着那一块地带有座小山。”
这样说韩信就明白了,跟着放下心来:
“既然是小山,那么山洪来临之时确实容易发生什么意外,将我们这时的坟墓冲刷出来。后世人意外发现其中的历书,倒也不是什么值得诧异的事情。”
他说着说着,甚至还有几分羞愧:“那倒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声音也就渐渐低落下去,室内的氛围也就恢复了和睦。
汉初:就算不是这样也别让我们知道来刺激我们脆弱的心脏,谢谢。
【秦楚汉时期,是战国末年以秦楚关系为主的列国关系的重演和发展。
张楚之立重新开始了秦楚之争,而后来六国纷纷复辟的举动,更是将天下一举从帝国时代拉回到后战国时代。
列国并立纷争,诸子百家复现,游侠豪杰并起。
以刘邦项羽为代表的楚人在新的楚怀王义帝的旗帜之下重现了当年怀王为纵长多国合纵攻秦的态势,并最终一举消灭了嬴氏秦国的社稷。
但他们却并不完全打算毁灭秦国的存在。所谓“先入关中者为王”,本身就是为灭秦功劳最大的豪杰所设的奖励,秦王的位置虚位以待着新的主人,与他们旧六国共同分割天下。
尽管项羽最后出于自己分明功高却没得到足够酬劳的忿怨,拒绝承认先入关中的刘邦的王位,又出于对秦国的憎恶,将秦王的位置拆分给了三位降将,但这到底是他个人的私怨。
而等到他后来作为盟主宰割天下,对于诸侯王的划分极显挑拨色彩,继而再暗杀义帝,使得自己头顶上没有一片阴影遮拦。种种这些举措,我们客观来看固然可以说,很有利于项羽如果有心的条件下,一统天下、再造帝业。
但我对于他是否真的这么有政治头脑和称帝打算持保留态度——毕竟任性向来是西楚霸王的特色,他就是单纯地觉得没什么功劳的旧贵族不配和他麾下的将领平起平坐也不一定。
可不管他想不想当皇帝,想不想兼并天下。刘邦被他刻意打压到关中地区,甚至还不得不捏着鼻子焚烧栈道以示自己绝无东向之心,倒是确确实实咽不下这口气。
你不想做皇帝,那就让你老子来!
后来刘邦东向,某种意义上也正是复现了当年秦出关东向,兼并六国的历程。
秦楚之争,最后的胜利者是楚,而楚汉之争,最后的胜利者是汉,同时也就成了始皇帝已开其端的统一的回归,帝业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