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司空昭吐槽,韩佑的确没长脑子。
当初章文定老大人为了将鸿胪寺那些王八蛋全部拉下马,不惜自爆深陷牢狱,那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可谓令人敬佩有加。
韩佑那时候倒是想强行保下章文定的,刑部尚书吴定弼与左侍郎陈永志不同意,宁愿翻脸也不同意,不是不给韩大统领面子,是怕这小子惹火上身。
不过韩佑在演武日上告诉天下人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火”之后,章文定这事完全可以揭过去了,谁要是不服,火药直接塞嘴里。
这就是韩佑当初的想法,狭功劳以抵“臣过”。
火药这种划时代的神器都给你们弄出来了,本统领要保个老大人,不是问题。
的确不是问题,要不然一开始不断劝阻韩佑的吴定弼与陈永志也不会将章文定送来,连他俩都觉得没多大事了。
韩佑急匆匆的跑出了屋子,跑出了小院,开始大呼小叫,正在远处和赵蛋妞坐着的王海连忙跑了过来。
本来这对狗男…本来这对神仙眷侣是要去看球的,王海有些不放心,毕竟陆百川、江追都不在,所以带着赵蛋妞来小院外坐着呢。
“备马,赶紧叫人北马,去刑部大牢给章文定老大人捞出来。”
“少爷莫慌,演武日当夜,刑部已是将老大人送来了,就在仪刀营大牢之中。”
“卧槽,我咋不知道这事呢。”
“小的以为北门少爷和您说了,不过吴大人也传来了话,说是莫要急着将老大人放出来,先观望几日,若是京中无人议论此事再将人放出来更为妥当。”
“我谢谢他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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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佑嘟囔了一嘴,撒腿就往仪刀营的方向跑。
王海回头看了眼树下笑吟吟的赵蛋妞,嘴唇微微蠕动了一下,应该是不好意思的意思,随后跟着韩佑跑了。
赵蛋妞还是笑吟吟的,挥着手:“我等你噢。”
韩佑带着王海跑了,司空昭则是从小院之中走了出来,略显歉意的说道:“夫君历来如此,赵姑娘莫要记恨,总是这般不过是因与王海壮士情同兄弟罢了。”
“没有没有,司空姐姐误会了。”
赵蛋妞连连摆手,笑嘻嘻的说道:“妹妹又不傻,海哥哥能有今日,除了他文武双全、忠义无双、身手高绝、容貌俊俏、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外,皆靠大统领知遇、提携之恩,没有大统领,哪里有海哥的今日,妹妹才不会怪大统领呢。”
司空昭微微一笑,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样,有格局。
换了其他女人,自家爷们整天随叫随到眼里只有其他爷们,早就不乐意了。
从这也能看出来,阿泰虽是娇惯蛋妞姑娘,却也没有将孩子养歪了,知晓轻重,善解人意,光是这两点就足以配的上人家海哥了。
再说韩佑这边,发足狂奔。
混了这么久,能让他打心眼里敬佩的人,一双手都数得过来,其中接触最短,却是最为敬佩的,章文定占一个。
如今这年月,为了一己之力,或是鱼死网破而自爆的人,多的是,然而为了道义、为了国朝、为了信仰敢于自爆的人,尤其是身居高位敢于自爆的人,少,少之又少,足以称得上一声侠之大者了。
韩佑一路狂奔到地牢,见到的杂兵们纷纷施军礼。
没搭理他们,韩佑来到扩建以及翻修多次的地牢,没等喘匀了气,王海对门口的杂兵叫道:“速速将章文定章老大人带出来,快!”
叫地牢,其实算是“复试”,只不过这个复试是地下一层的。
离远了看,这地牢上面这一层和个营区似的,外面为了一圈栅栏,占地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主题建筑和筒子楼很像,又是四四方方方方正正正正常常常常关人导致京中人人自危。
如今在地牢之中办理了长久居住的囚犯足有一百七十六人,其中三分之一都是曾经在京中叫得上名的大人物,余下三分之二多为亲属或是子嗣,与株连无关,而是老子造了孽,子女爽的很,既然老子被抓了,爽过的子女自然要“陪监”。
杂兵迅速掏出了怀里的“册子”,里面详细记录了谁谁谁,关押在了哪哪哪,又是因为啥啥啥犯的事。
除此之外还有画像,请的是丹青妙手宫寒宫老师亲自画的。
主要是老宫平常没事闲的,就喜欢过来看这群王八蛋生死不能的模样,闲着也是闲着,就给他们画了像。
并且宫寒没事还带着一群小学子来参观,目的在于提前教育,谁要是不遵纪守法残害百姓,这就是下场。
杂兵在册子之中找到了章文定的“资料”,随即跑进了地牢之中,片刻后带出了一个老者。
老者身穿一身囚副,白色长衫,中间是个圈,圈里面写了个大大的“该”字。
韩佑愣住了,望着前面面色蜡黄的白胡子老头,傻眼了。
王海也是一脸困惑。
韩佑一把夺过画像,放在了老头脸旁:“这画像是你吗?”
白胡子老头仰着头:“是我。”
韩佑使劲眨了眨眼睛:“是吗。”
“是。”老头扭头看了看画像:“那时候本官还很瘦。”
“这就不是你!”
“你说他不是我?”
韩佑:“不是。”
老头明显不认识韩佑:“我说他也不是我,这根本就他娘不是我。”
杂兵也懵了:“到底怎么回事。”
“我还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韩佑都傻了,看向王海:“他不是章文定?”
王海连连摇头。
实际上韩佑就见过章文定一面,面容有点模糊,可再是模糊他也知道眼前这老头不是章文定。
长的的确挺像,问题是说话的口吻不对,而且满手老茧,一看就是中了大半辈子田的庄稼汉。
老头气呼呼的说道:“本官入仪刀营大牢总得画个像,本官坐好了,画师画好了,待老夫瞧的时候,画师画的就是这张。”
韩佑:“…”
老头:“我说他不是我,画师说这就是你。”
老头越说越不乐意:“我说他不是我,画师说这就是你。”
一拍双掌,老头满面无奈道:“没法子,画像就在上面了。”
“我尼玛…”韩佑照着杂兵的小腿就是一脚:“怎么回事!”
“不道哇,您等会。”
杂兵满面冷汗,朝着营区大喊了几声。
一名老卒跑过来了,见到韩佑,又见到了老头,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先行礼才解释。
“少爷莫急,此人是咱庄子里的庄户,北门肥仔怕章老大人在地牢里遭罪,便寻了刘老丈替上几日,您安心,就此一例,地牢其余人等皆是罪有应得,若是换了旁人,卑下断然不敢允了北门肥仔。”
“吓我一跳。”
韩佑如释重负:“那章老大人呢?”
“这个时间应是去看戏…不对,戏他都看过了,若是没去看球的话,便是去水云间泡澡了。”
王海问道:“那他何时回来?”
“不回来啊,到了晚上玩的累了,便去如家客栈天字号房间居住了。”
“还特么是天字号?”韩佑气够呛:“一晚上就四百文,他有钱吗?”
“没钱啊,老大人说算您头上。”
韩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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