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墙铁壁的牢房内,不仅阴暗,且一股子霉味儿,时不时穿入思思鼻孔,令其头脑阵阵不适。
再见金笙,已躺倒在一张棉被上,身上亦覆盖一层棉被。原本脏乱的头发此刻亦干净服帖拢束。一身干净绵里衣衫不在腥臭,如此,才有个人模样……
心中如是低语:大姨娘,思思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许是伤药见了成效,又或许是温暖附身,睡了一觉的金笙察觉牢房内异常响动而缓缓睁开了眼……
正是思思一身虎皮厚氅着身,熟悉的脸,却满面陌生的气息。
对她,金笙已不能用恨来形容。当是厌恶透顶!
扭过头,不愿看其一眼。用沉默来助其心事。
思思会心一笑开口打破这沉默,言道:“你可知错?”
错?哼。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何来对错。”
思思忍住怒气,丽目偶有蜷缩。冷冷而言:“嗯,你对极。这江山便是用尽世人性命换取,亦不足惜。金笙,是也不是。”
沉默良久方回复道:“无有侵占何来国盛。难道说萧哲的爹攻打南齐时就无血流成河?还是说,改朝换代得帝王个个都是慈悲心肠!真是笑话。”
“不错,改朝换代的确死伤无数。不过被改的朝代,你可陈述几个不当亡的帝王来。”
金笙思量,委实数了一数,似乎,无有那繁荣富强之国。
思思冷漠前走几步矗立其身前,继续言道:“你欲侵之国,正当繁荣,国泰民安。百姓本无忧度日。而你挑起如此大的战事,除了死伤无数,便在不见其利。金笙,一国气数未尽,一切争端皆是徒劳。”
金笙辩驳:“哼,气数未尽,不过尔一己之词罢了。哄骗三岁小娃尚可,本王还未糊涂了。”
思思不予争辩,转言道:“这几日受刑滋味如何,可还舒服。”
“舒服,本王享受的很。”
“哦,既如此,待你痊愈,可继续品味。毕竟这边城也是大梁江山之地。拥有这处等同江山。”
“诸葛尘,本王厌恶你。看你甚是恶心。”
“咦?之前你可是对我甚是喜爱。你只是拥有换了模样的江山而已,你便厌恶了?这是何道理。”
“这地牢也称得上江山?诸葛尘,你还真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啊。”
“哦?有何不同。在我看来一般无二。囚者,人困其内而不得出。而皇宫内院亦如硕大囚牢,终生跳不出欲望,权利的囚牢。便是美女如云陪伴又有几人真心,不过是仰仗权利的附庸之徒罢了。”
“说的这般好听,怎不见你与萧哲弃了那位子。”
“你怎知我们不会弃之。”
“那我就等着。”
“等着时机,你好卷土重来,行大杀伐?金笙,你认为我会给你机会?哼。”
一拂衣袖,思思转身踏步离去。厚重的铁门咣当复又紧闭落锁,徒留金笙无声而默。
出了地牢,魅紧随其后,直言道:“这等顽徒,娘娘岂是白费口舌。”
“不尽然。金笙自幼生在匈奴,被养成如此狠辣心性,与那皇后教唆不无关系。既落与我手,我倒不介意教化他。便是教的几分是几分。”
“只怕皇上等不急杀了他。”
思思微顿,不错,萧哲不会留他性命。
待思思离去。不见拐角处一身影进了地牢,正是穆建峰。
东华先生嘱咐,待思思寻回当暗杀金笙。
手执令牌轻松而入地牢,怀中短刃似乎早已按耐不住寻个时机出世。一如穆建峰此刻的心,杀金笙乃他久违的心愿。
地牢大门重新打开,金笙误以为是思思回返。遂言道:“还有话讲么?”
“怎么,你嫌听的多了?”
嗖的。金笙急忙抬头相望,见是穆建峰这厮,心下一沉……
……
思思行走半途,偶遇落殇与高杰二人,问了方知,落殇也去探视金笙。
思思只摇头道:“娘亲去了只怕会更失望。金笙油盐不进,不过是待死之徒罢了。”
“看他一眼,也算了我一桩心事。”
“娘亲随意,去吧。”
眼见落殇与高杰远去,思思摇头叹息遂大步离去。
入地牢二人一路而行,越是深入便越是阴凉。心中难免唏嘘。长姐若知晓她儿子如此,心会否碎了。
打开牢门,突的,眼前景象只惊呆了他二人,但见金笙前胸正汩汩冒血,躺在凌乱的被子上,奄奄一息。
思思刚走,会有何人杀他。抛却疑惑,落殇急忙趋至近前,将随身携带的刀伤药悉数涂抹刀口,与高杰二人动作迅捷为其包扎。
见伤口不由得惊嘘,金笙心脏莫非异于常人?被如此刺杀,还能活着。
“何人杀你?”高杰问来。
“是……穆……建……峰。”勉强一语道出,已是极为艰难。
耳边回荡穆建峰那狠厉一语:“都说你命大不该绝,老子倒要看看,你如何躲得过这一劫。”
刀子狠扎胸膛,只令金笙剧痛,险些昏死。而穆建峰则起身离去不忘言道:“你这畜生早就该杀。”
高杰与落殇蹙眉疑惑,穆建峰因何要刺杀一个本就当死之人。
“你命是真硬,莫非你这心是铁做的,刀剑都拿你无果。”高杰嘟囔着。
落殇却伸手停放伤口右侧,手心明显感触那心跳的速度微弱,不由得惊呼:“你这心,长偏了。”
高杰险些笑出,对这金笙委实佩服。心也居然异于常人。遂脱口而出:“果然是个心眼跑偏之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