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一时愣着,谁人也不知当如何而为。
却在此时,人群中一男子高喝:“金笙被俘又如何,可曾问我鲜卑男儿答不答应。将士们,宁可杀不可辱!杀啊!”
哗然一片,鲜卑人率先砍杀,乌桓及其他部落逐一动手,将金笙全然抛之脑后。
不过瞬间,这小小边城就成那修罗地,砍杀场。
唯有匈奴兵举棋不定,然刀剑无眼随时都会刺穿他们的胸膛,为保命,只得奋力反击。
萧哲见事态无法控制,命人将金笙提上城楼严加看管。
双目如电凝视汪洋杀海,不禁心生愤慨:“思思,你根本阻止不得这战局。你我已尽力了。为夫今日必大开杀戒。”
猛然将手高举。嗖的,城楼上,远处一片片高阁屋顶不知何时惊现无以计数的弓箭手,齐刷刷搭弓续箭,只等萧哲一声令下。
厮杀的人海亦仰望,顿时惊得魂飞。
然,迟了……
但见萧哲高举的手臂,五指并拢与清晨这曙光映衬下,竟格外伟岸,格外庄严!
透过指缝几道新色蓬松落泄,于这广袤天地间,独成死亡的关卡,潇潇而立。
突地。铁臂挥动伴随沉重的垂落,万箭齐发……
箭尖裹挟灵动火苗,若流星划过,若万千萤火虫装点杀场,竟美得壮观,美得夺目。
只是,残声凄厉,胜鬼哭。那美丽的火苗所经之处即刻引燃轩然火海,使得人身皮开肉绽,痛苦惊吓一股脑涌出……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这般葬身箭火,挣扎间死于非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箭火似绵绵不绝,公平公正,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种族,和不同的面孔。
唯有大梁将士,借这天降之助力,动起手来亦是得心应手无往而不利。
火箭仍在持续,颜子枫亦率数十万大军杀将而来。如潮嘶喊破天轰鸣,边城城门里外早已成了修罗场,斗角所。
足下踩踏尸横遍野依旧不停厮杀,血流成河也如未见……
天为之呜咽,地为之悲鸣……
东华傲却撇开杀场,寻一处高阁,眼目四下捕捉突然出现暗害思思魂魄的鬼佬身影。
聪慧过人的他心细如发。鬼佬那一身褴褛破烂不堪的模样足以证明他刚死里逃生,且很快消失在那高阁屋顶之上,料他也不会走的太远。
遂早在大军开战之前便派人去那高阁周围追截。
眼目若电凝视良久,突的,以常人不及之能穿透如海身影,聚焦那躲在七扭八拐屋脊廊舍墙后的一角衣裳,遂瞳仁放大,精神抖擞。
一个挥手,身边陪伴的杀手欺身而至。抬手直指那远至千米若毫厘大小的衣角,不用言语,杀手点首允诺便退了下去。
只是不见,顷刻间,一道道闪电般的身影穿梭杀场人群向东华傲眼所望去之处,渐行渐远……
“鬼佬,你果然是个人物。”低语吟喃,东华傲倒是感慨着。心中已如是盘算,这混帐若落他手,是扒皮还是掏心……
抛却挖心掏肝的念头,东华傲急忙返身步下城楼。担心思思,若人魂魄毁损,岂非没得命活了?
她若出事狄川夫妇可就真的痛不欲生。
实在焦急,步履生风,行走时顺带放倒几名未有眼色砍杀他的士兵……
入暗室抛锦瑟,沿路疾走。却远远的听闻穆剑锋这后生哭丧一般的哀嚎,心,一阵揪急!
待至近前,却见层层蜡烛环绕的中央,思思垂眸眼锁,仿若雕像如如不动。一旁狄川与魅口念阿弥陀佛佛号声声,无有间断。
唯独穆剑锋匍匐地面痛不欲生。
只一眼便明了所有。
急忙上前轻拍其肩,不忘叮嘱:“你不随着念佛,作甚这般大声哭嚎。”
穆剑锋抽噎着伏跪而起,琉璃眼哭的似两个硕大的红灯笼,满腮泪痕重叠而出,抽噎着断续言道:“自进来至现在,他们就一直念佛,我记得思思大姨娘过世之时,他们便念佛超度。这,这,这二人岂非做那超度之事……思思,你若没了,我定会随你而去……”
忍不住又嚎啕大哭,实在乱人心性。东华傲摇头伸手捂其嘴,急忙劝慰:“思思生死未卜,你莫要臆测。你怎知念佛就是超度。佛号殊胜,对思思受损的魂魄当是有些用处。你未见狄川先生不哭不恼么?”
穆剑锋似回过神,止了哭嚎,急忙擦拭泪痕。
“那,思思怎还未醒?思思……”又止不住哭嚎起来,东华傲真是拿他无法,心道这神箭手怎如此孩童心性。
“莫要哭那么大声,添乱。鬼佬怎会料到思思今日魂魄离体。他还真是命大,居然没死。只要找到鬼佬,许会……”
不等东华傲话落,穆剑锋一个纵跃而起惊他一跳。
“你要做甚?”
“先生,帮我照顾思思,我去找那狗日的鬼佬。”
身子像旋风一般转身即刻就要消失,被东华傲迅速扯住衣衫,使得重心不稳险些摔倒。
“哎呀穆剑锋,老大不小的人了,怎如此愣头青。回来回来。”
“先生拦我作甚,我要抓紧去找鬼佬方能救思思啊。”
“我已派人去抓了,你坐下,我与你有事商议。”
“先生请讲。”
“如今敌我军师皆不在,狄川又不得抽身,我姑且代为掌管军中事宜。金笙已被捉,大军厮杀胜局已定。安排俘虏一事,你要尽全力为思思掌管大批军队。听清楚,是为思思,而非萧哲。你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