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凉席,若被缠绵,亦令思思念念俱急。
娘亲若出事,她根本承受不得。
实在心焦,只愈发催促穆剑锋快马加鞭,使马蹄儿几乎飞起。
越过一道道高矮房舍,酒楼亭台,复一弯弯柳枝枯藤,冰冻溪溪。终停在一处陌生的山庄脚下,举目遥望。
夜空中的山庄青山环绕,屋瓦层叠,一排排院落在黑暗中依旧被月光浅照,影绰绰倒也看个清楚。
穆剑锋见思思焦急,便问带路的小将:“夫人身在何处?”
“军师将军,随我来。”跃下马儿,将马匹缠锁,入山庄小路,飞快而行。
路不长,很快到了一处院落,那唯一一家掌灯的老槐树前。
思思脚底生风,不等引路人推门,她率先破门而入,将栅栏木门撞的险些零散。
几步纵跃飞奔门前,咣啷啷只闻门儿响动和一道人影晃动。
房内几人被这响动惊着,高杰急忙起身备战,却眼见是思思。
思思亦愣住,高杰,锦阳,小百合都在唯独少了娘亲落殇。
心儿瞬间提至喉咙,头皮阵阵发麻。眼前忽悠一暗,险些身栽。
高杰急忙搀扶,不解问道:“思思,发生何事?”
思思只觉身虚气散,体内飘忽游离眼前愈发眩晕。然,那大恐慌正以千倍意识疯长,实在控制不住,泪像决堤一般飞泄喷涌。
更是吓坏了高杰,锦阳与小百合。
“思思,究竟发生何事?”
哽咽着,勉强吞吐言语:“我娘呢,娘,娘!”
此时身后一道熟悉的清音若天外飞来,直惊得思思后脑阵阵酥麻:“可是担忧为娘被捉了?”
机械的转头,果然是落殇那倾城容颜,唇边一抹浅笑熟悉又亲切。
思思一颗心瞬既落地,猛然将落殇搂至怀中,久久,不曾松开……
可是,不争气的泪似河涌,怎生越发的多。
落殇轻抚思思单薄的脊背,轻声安慰:“可是也信不得你爹爹,故而亲自验看。”
回答她的是无声的沉默,只是肩头处的抖动已告知,的确如此。
“好了,便是你高叔叔在也不会让敌军轻易得手。更何况,你爹爹和东华先生早已安排稳妥。他们料到敌方会出此下策,怎会让他们轻易得逞。”
伸手擦拭泪痕,思思缓缓起身,捧起落殇朱颜,珍惜的仿若手捧世间至宝,百看不厌。
“娘亲若出事,我不介意用金笙百万大军陪葬。您可知您的安然无恙,让女儿少了多少杀业?”
这话,在场众人听的惊魂,却也知,她所言非虚。
落殇叹息:“是啊,娘亲一旦出事,最受累的便是你了。”
“娘,女儿即刻派一万将士时刻守护你,和这山庄。任何人出入皆要严查。”
“非也思思,如此更让人知晓我身在何处。且有你高叔叔的人乔妆隐在暗处守护,你放心就是了。”
“今番事为我提点,娘亲这处万不可大意。女儿自会守护你安危就是。再让我看看,娘亲似乎又瘦了。”
玉手抚摸落殇脸颊,人人不知,思思却是在验看落殇这皮面可否为真……
“好吧一切你安排就是。对了,顶替我的那女子,你可要尽量救下,须知顶着我的皮相,已是身在险境。”
松开手,心终于彻底踏实了。娘亲这皮面无有一丝搀假……
非她如此谨慎,大姨娘一事至今令她耿耿于怀。她实在受不得娘亲有任何闪失……
应下落殇之令,思思连夜离去,果不其然,半柱香之内回返大营,茶尚温,屋尚暖。
萧哲英挺而立,一双鹰目紧盯思思眼眸,二人眼神碰撞,一切明了。
狄川无奈着紧:“我这乖女儿连自己的爹爹都信不过。在你心中,为父不及你娘半分矣。”
思思尴尬,见东华傲捂唇浅笑,脸儿瞬间绯红。
“爹爹多心了,女儿只是不想大姨娘之事重蹈覆辙罢了。”
言罢,一双明眸逐渐冷却,隐有寒霜层层。直看的人心底打寒,不知所以。
“金笙,你自己柞的,要怨就怨你不该起杀我娘的心思。穆剑锋,着人送口信给金笙,就说我大梁大军寅时拱手让城,只要放了我娘。”
穆剑锋一声清脆应答转身而去,大帐内依旧数人,只是又凭添了无数萧杀,隐隐弥漫。
“思思,颜子枫帅大军已入城,待金笙大军入城,怕是要大开杀戒了。”东华傲凝眸深沉,言语中已透着对祭奠将死之千万人的哀伤。
“有我思思在,就算是累的心死,亦不忍万千人因一场战乱而丧命。我只要金笙一人的命足矣。”
萧哲终是忍不住问道:“你要如何?”
“闭关,禅定,而杀金笙。”
众人闻言皆不语,眼神慌乱的瞧着思思那一脸决绝,却不知如何劝说。
狄川缓慢起身,似漫不经心,垂眸而叙:“爹爹守护你,随我来。”
点首便欲转身离去,手臂被萧哲牢牢而卧。那眸中万般担忧,千般不舍,争教爱意夺魁,让人留恋。
“放心,有爹爹护佑,我无事。寅时尽管开城门照计划行事,切记,若见我身形出现莫慌,此相非真,不可如是以为。切记。我先去了。”
指尖碰触,滑溜溜离去那一刹那,一并带走了萧哲的心神。此一刻,只恨自己无能,恨她因何那般善心悲悯众生,而众生又可曾悲悯与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