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如毕甲所说,现在项少阳的玄甲军距离郢都最多还有半个月的路程,而凉州的楚军想要赶回郢都,至少要一个月的功夫,而且这其中还要计算郢都给凉州传信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落差,如果南启的西陲军当真要全力攻城,那么郢都确实很难坚持下来。
项云都紧皱眉头,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这个执掌了西楚三十多年的皇帝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有些复杂的摇了摇头:“你说的不错,以郢都现在的防卫力量,如果赵宗显当真跟项少阳这畜牲联手,朕确实等不到屈辛回驾勤王,这样罢,你带着梁君馆的人立刻出城,绕过玄甲军去见那支南启西陲军的将领,问一问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毕甲恭敬跪地,叩首道:“老奴遵旨。”
项云都又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成愈:“相国,立刻给屈辛那里去信,让他带五万禁军火速回郢都支援,以防万一。”
头戴高官的相国成愈恭敬跪地,抱拳道:“臣遵旨。”
就这样,郢都方面立刻关闭了所有城门,卫护郢都的五万禁军,分散在高大的郢都城墙上,静等着玄甲军的到来,而大太监毕甲,则是带着一队上百人的梁君馆密探,绕过玄甲军行军的路径,朝着西陲军的方向前进。
此时,在西楚的国境内,三方势力中,郢都和玄甲军都是忐忑不安的,唯独杜律带着的西陲军只是静静的跟在玄甲军身后,也不贪功冒进,此次西陲军的行军目标很是简单,那就是堵住玄甲军的后路。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过去了七八日的时间,在辰州的官道上,一行三四人正在纵马狂奔,这群人虽然只有四个人,但是却足足有八匹马相随,显然是用来换骑赶路之用。
正是大将军林青,还有他的三个亲卫,这一趟他是从临安城一路赶到辰州,由于事态紧急,他甚至来不及带着自己的亲兵,只带着两三个身手敏捷的心腹跟随,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西楚国境,好在他们一路上都是纵马狂奔,速度比军伍不知道快上多少,因此现在已经即将追上前面缓慢行军的西陲军。
本来启国的驿法严苛,各个驿站都养着用来换骑的备马,只是现在已经到了西楚国境,无可奈何之下,林青等人才每个人牵了一匹快马以作备用。
一行人在官道上飞奔了半日之后,隐约可以看到前面西陲军的旗帜,一个亲卫出声提醒林青:“侯爷,咱们追上西陲军了。”
林青闷哼一声:“要你多嘴,老子看得到,走,追上去!”
说着,几个人再次提速,终于在半个时辰之后追上西陲军大部队,此时西陲军也在行军当中,林青等人直入中军,亮出身份,见到了头发花白的老将军杜律。
杜律见到林青之后,心中隐约猜出了这个临安禁军大都统所谓何来,老将军抬头看了看天色,见到天色已经接近傍晚,他干脆挥了挥手,沉声道:“传令下去,就地扎营。”
底下一众亲卫立刻抱拳:“遵命。”
西陲军停住行军之后,杜律才下马来到林青面前,低头抱拳道:“末将杜律,见过侯爷。”
林青呵呵一笑,上前扶住杜律的手臂:“老将军客气了,此次事态复杂,林某奉王爷之命,前来接手西陲军,还望老将军心里不要有所芥蒂才是。”
杜律摇头道:“都是为大启做事,没有什么介怀不介怀的,只是军伍中事,尤其事关兵权,容不得马虎,请侯爷出示朝堂文书。”
林青低声道:“林某来的急,朝堂还没有文书下发。”
老将军杜律脸色微变,刚想说话,只见林青从腰间取出一封书信,递了出来。
“老将军请看,这是王爷的亲笔信,里面有肃王府的印章。”
杜律接过书信看了看,确认是赵显的笔迹之后,刚想点头,只见面前的林青又取出一块雪白的玉牌,沉声道:“如老将军所说,兵权沉重,不可马虎,这是王爷的随身腰牌,老将军应该见过才是。”
隆武年间的这几年时间里,赵显把这些边疆的将领统统见过了一遍,他有意无意的把自己的这块腰牌,变成类似虎符的凭证,尤其是这西陲军的杜律,前几个月赵显还在夔州城住过一段时间,他对于赵显的腰牌,并不陌生。
见到这块白色玉牌之后,杜律当即半跪下来,从腰里取出西陲军兵符,沉声道:“既然有王爷的玉牌在,西陲军任凭侯爷指挥。”
林青上前亲手把杜律扶了起来,声音严肃:“老将军,此次玄甲军的事情,影响极大,甚至打乱了王爷先前所有布局,这一次本将来的匆忙,只带了两三个亲随,想要指挥西陲军,还要靠老将军助力。”
杜律一生沉稳,也没有什么争权的心思,论资历他比林青和王霜都要老上一辈,先前王霜领西陲军的时候,他给王霜做副手就没有什么怨言,现在更不会有什么别的念头,只是低头抱拳道:“大将军吩咐就是。”
“很好。”
两个人说话的时间,西陲军已经驻扎了下来,林青跟杜律携手进了帅帐,铺开地图之后,两个人在地上席地而坐,林青强忍住赶路带来的疲乏,指着郢都城说道:“项少阳的玄甲军到郢都没有?”
杜律微微摇头:“还不曾,估计以玄甲军的速度,也就是三四天的功夫而已。”
“郢都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杜律依旧摇头:“十日以前,郢都就闭了城门,很难有消息传出来。”
林青皱了皱眉头,低头沉思。
现在的局面,他们必须用最小的代价把项少阳和他的玄甲军碾死,这个过程中西陲军的损失要降到最低,这就要郢都城那边加以配合才成。
想到这里,林青轻声道:“这样吧,咱们先继续跟在玄甲军身后,再派人尝试性的跟郢都城接触一下,最好能跟项家人取得联系……”
林青话音未落,一个杜律的亲卫就闯进帅帐,半跪在地上,对着杜律说道:“将军,郢都那边派了一大队人,在大营门口要见您!”
林青跟杜律对视了一眼,随即杜律对着这人挥了挥手:“本将知道了,你去把他们请进来。”
“是。”
这亲卫退出去之后,杜律对着林青拱了拱手:“手下人不认得侯爷,末将僭越了。”
林青呵呵一笑:“老将军这是哪里话,林某又不是小肚鸡肠的妇人。”
杜律微微一笑:“侯爷,郢都这个时候派人过来,应该是怕了。”
“是怕了。”
林青也跟着笑了笑,目光中尽是快意。
“谁能想到这些向来蛮横的楚人,有一天也会怕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