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国境。
项少阳本就是战阵出身,一身武艺几不在王霜之下,因此这一次出征,他亲自率着三万骑兵打头,身后跟着的是玄甲军的五万步卒,一路上烟尘四起,浩浩****。
从陈都到郢都,也就是一千里出头的距离,照这个速度,不到一个月的功夫,这支玄甲军就可以到达郢都城下。
以这个速度,凉州的楚军是绝不可能支援回来的。
此时整个西楚境内,处于极度空虚的状态,再加上项少阳粮草充足,也不用去攻打那些州府去掠夺粮草,所以他就这样**,直捣郢都城。
项少阳麾下浩浩****数万人,他们不去惹那些州府,州府里的杂兵自然不敢出城招惹他们,因此哪怕这一路上城池林立,但是竟然没有一个城的楚人敢出城阻拦项少阳的步伐,他们只能把有关项少阳的情报飞速送到郢都城,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项少阳的玄甲军一路西进。
等到项少阳行军接近十天的时候,在身后负责伪装的玄甲军大将孟晟终于带着两万骑兵追了上来,追上项少阳之后,孟晟呼呼喘着粗气,低声道:“王爷,杜律带着西陲军追过来了,就缀在咱们身后!”
项少阳扭头看向孟晟,微微皱眉:“以骑兵的速度,甩不掉他们?”
孟晟摇头:“他们根本就没有想追上我们的意思,只是跟在身后,而且看样子他们已经知道咱们要去郢都,所以他们只要朝着郢都前进,自然就不怕跟丢。”
项少阳目光一冷,随即眯着眼睛冷笑道:“他们跟来也好,正好让沿路的楚人把这件事告诉郢都,等咱们到了郢都城下,就跟城里喊话,说陈启二十万大军连同伐楚,吓他们一吓,说不定就能吓开城门。”
行军到这里,项少阳已经隐隐为自己的冲动开始后悔了,直到此时他才想明白,自己无论能不能打进郢都城,对于北齐来说都是稳赚不赔,只要自己进入西楚国境,那北齐的凉州之困就已经不翼而飞了。
想到这里,项少阳回头看了看东边。
在东边数百里的地方,跟着整整十万南启的西陲军,也就是说,他回陈都的路也被堵死了。
事到如今,已经由不得他后悔了,项少阳目视郢都方向,从口中发出怒喝。
“全军开拔,目标,郢都!”
如果从地图上来看,这十万玄甲军如同一团墨云,继续朝着郢都城蠕动,而此时的郢都城,已经收到了项少阳西进的消息。
西楚乾元殿里,天元皇帝项云都手里捏着梁君馆里送过来的情报,脸色漠然。
相国成愈脸色很是难看,低头抱拳道:“陛下,这些西陈贼子好生大胆,我们还未曾去西陈平反,这些贼子居然敢兵进郢都来了!”
“他项少阳胆子大不大,要看他背后站着谁。”
项云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声音冰冷:“前不久,我辰州守军才被那个赵宗显骗离辰州,后脚项少阳便从这个口子打了进来,这个赵宗显着实可恨,朕还以为能跟他携手合作一次,没想到此人秉性不改,又下狠手阴朕!”
成愈皱了皱眉头,低头抱拳道:“陛下,此事没有道理啊,对于南启来说,在函谷关以西有一个西陈作为藩屏,是对他们最好的情况,他们没必要铤而走险,让项少阳舍弃陈都城,来攻打郢都啊。”
天元皇帝面色阴鸷,冷笑道:“事到如今,相国还看不出来?”
“项少阳这蠢物,比起赵宗显来逊色不知道多少,他现在抛弃陈都城,来犯朕的郢都,无论成与不成,西陈的四州之地就会彻底落入赵宗显手里,以南启现在的国力,他们也不再畏惧我大楚,又哪里还需要什么藩屏。”
说到这里,项云都冷笑不止:“老四也算是个聪明人,怎么生个儿子这般蠢笨,被那些南人玩弄在股掌之间尚不自知,十万玄甲军就想拿下攻下朕的郢都,朕再给他十万兵马,他也拿不下朕的这座天下第一雄城!”
成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项云都,低声道:“陛下的意思是,不必召大司马回京勤王?”
项云都闭上眼睛思索了片刻,轻声道:“屈辛打到哪了?”
“回陛下,我大楚将士作战勇猛,齐人已经在凉州节节败退,如今凉州十余个马场,大司马已下其七,拿下了大半了。”
“七个马场……”
项云都闭上眼睛,沉声道:“虽然意犹未尽,但是七个马场也勉强够用了,立刻传令给屈辛,让他带五万将士回兵郢都勤王,其余将士仍驻守在凉州,守卫已经打下来的马场,明年开春之后,就让那些牧民开始在这七座马场里牧马。”
成愈点了点头,刚想称是,大太监毕甲步伐有些慌乱的走了进来,此时这位大太监手里拿着一张密信,伏在项云都耳边低声道:“陛下,夔州的南启西陲军,就跟在贼陈的后面,也进入了我大楚国境,不过西陲军距离贼陈的玄甲军极远,前后约有数百里……”
听到这个消息,原本内心古井无波的项云都,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
如果说项少阳的十万玄甲军,万万不可能对郢都城造成任何威胁,但是如果加上南启的这十万西陲军,那结果可就大不一样了,玄甲军的战力如何,项云都是极为了解的,但是南启的那种火炮,在五年前的江北之战中大放异彩,传闻之中那些南启的火炮可以在片刻之间破城摧敌,用来攻城乃是利器之中的利器,这就让项云都不得不心生惧意。
片刻之后,项云都才阴沉着脸说道:“传朕命令,命屈辛所部尽数回京勤王,无论如何不能让南启的西陲军,开到郢都城下!”
毕甲略做犹豫之后,还是咬了咬牙,低声道:“陛下,一旦大司马率兵回京,那咱们在凉州的将士可就都白死了……”
“不然呢?”
项云都面目阴沉:“难道真要让项少阳那蠢物打进郢都城来,取了朕的项上人头不成?”
毕甲跪地叩首,颤声道:“老奴万万没有这个想法,不过依老奴愚见,贼陈入主郢都,对于南启没有半点好处,而且……”
项云都冷眼看了一眼毕甲。
“有话直说,主仆一场,朕还是能容得你说话的。”
毕甲低头道:“而且如果这支西陲军当真是跟贼陈一起进攻郢都城的,大司马就算回京勤王,也未必来得及……”
项云都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看向毕甲。
毕甲硬着头皮,继续说道:“依老奴的意思,不妨先让大司马率五万人回京勤王,另一方面派人去跟南启的西陲军接触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