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拿起手机接听, 宋棠音一动也不敢动,心脏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
男人面色却很平静,仿佛说的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 而只是一通普通的工作电话。
以至于电话挂了,宋棠音还无法从他的表情里猜出结果, 急得浑身都冒汗。
她颤抖的手抓了抓他的袖子。
而她的手被他抓住,从指尖收拢至掌心,紧紧相扣。
然后整个人被拽过去,被他搂进怀中。
男人阖住眼眸, 将脸埋进她颈侧柔软的发丝:“我没事了。”
颤抖的气音吹热她头发, 像有一只温柔的手, 轻轻抚慰她惊魂未定的心脏。
听见女孩喜极而泣的抽噎声, 温逐青手掌抱着她的头, 转过去看她。
湿漉漉的头发粘在秀丽的脸颊上, 样子无助又可怜, 勾起男人心底本能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劫后余生的灵魂忍不住躁动叫嚣,想放出身体里蛰伏的猛兽。
宋棠音还沉浸在铺天盖地的喜悦里, 没发现温逐青望着她如烈火燃烧似的目光。
她奋力忍住抽噎,吸了吸鼻子, 想和他说话,刚开口发出半个“你”,微抬的视线落在男人滚动的喉结, 心脏猛地一抽。
剩下的字音哽在喉咙里, 而她被他压着双手,扑进柔软的被褥。
尖巧的下巴被轻轻摩挲, 整个视野被他的容颜占满,和热烫的男性体温同时压下来的, 是那双微抿的薄唇。
平日淡淡的粉色像被染上了玫瑰花汁,浓郁,热烈,散发着危险的信号。
宋棠音紧张地屏住呼吸,手颤抖地抬起来,搂上他脖子。随着男人喉结滚动,也同时忍不住咽了咽嗓。
两人唇瓣若有若无地贴了下,整个身体就像过了电,灵魂飞出去那几秒,宋棠音紧紧攥住他衣领。
可那一下太不够了,就好像没亲到。女孩羞涩地红着脸,眸里却带着意犹未尽的娇嗔。
温逐青搂着她的腰摁向自己,辗转侧过头,调整到最佳的角度,再次袭向女孩嫣红的唇瓣。
这次他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忽然,门铃响了。
昏昏的脑袋骤然清醒,两人隔着最后一丁点距离,呼吸交融,额头相贴,光从缝隙里漏进来,照亮彼此眼中的自己。
门铃锲而不舍地响,很快温逐青电话也响了,大概是同一个人。宋棠音咬咬唇,推他胸口:“你去开门吧。”
“好。”他亲了她的头顶一下,起身下床。
温逐青看了眼手机,直接挂断去开门。
来的是温翊礼,门一开就不请自入:“我问了疾控中心了,说你检查结果是阴性,没事儿,死不了,哈哈哈……”
温逐青回他一个无比平淡的表情。
“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温翊礼怔怔地问,“你知道了?”
男人似乎想起什么不悦的事,神色冷下来:“比你敲门早五分钟。”
温翊礼听见声音一转头,看见刚从卧室里穿好衣服出来的宋棠音,眨了下眼,不可置信:“五分钟,真的假的?”
宋棠音不解地问:“什么真的假的?就五分钟啊,你来得真是时候。”
“卧槽你居然五分钟……”温翊礼震惊地望向他哥。
“别理他,有病。”温逐青端着热水递给女孩,一巴掌扇温翊礼脑门上,“收起你脑子里的有色废料。”
宋棠音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脸瞬间比手里的热水还烫,羞恼地对温翊礼跺跺脚:“不是那个五分钟。”
温逐青表情无奈地望向她:“你还跟他解释?”
“解释啊,我爱听。”温翊礼坐在沙发扶手上笑呵呵望着宋棠音,“说说嫂子,刚五分钟你们干嘛了?”
想起刚刚那算也不算的半个吻,宋棠音觉得有些挫败,望向始作俑者的目光也带上了不悦,懊恼地对温翊礼说:“什么都没干。”
然后扭头去了洗手间。
听见洗手间关门的声音,温翊礼揶揄的表情转向他哥:“我怎么觉得你这冷静期过得挺滋润啊?”
温逐青难得对他勾了勾唇:“还行。”
“啧,老铁树开花的表情别对着我,恶心。”温翊礼撇了撇嘴,言归正传,“我也不想打扰你谈恋爱,不过吧,刚刘教授打了个电话,说你既然身体没事,一会儿还是去研讨会看看,挺好的机会,别错过了。”
男人敛了神色,点头:“嗯,我知道。”
温翊礼看了看表:“赶紧收拾吧,来不及了。”
温逐青放下杯子往书房走:“我去换衣服。”
宋棠音得知他俩今天有事,不想他们开车绕路,就先出门打车去了。
坐在烟味弥漫的出租车里,她转头看着公交上和地铁口摩肩擦踵的早八人,想起昨晚到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感觉就像梦一样。
不过才十几个小时而已。
在平常就是一顿晚饭,五公里散步,两集电视剧,再一个安稳的美觉,或者干脆用加班度过。
可刚刚过去那十几个小时,她仿佛穿过了人间和地狱,把生和死都看了个遍。
然后回到人间,继续面对无休止的忙碌。
劫后余生的温逐青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工作岗位。
果然成年人的世界除了生死无大事。
只要活着,就得做该做的事。
周末晚上,刘星澜作为庄小林男朋友,请工作室几个同事出去唱K。还特别提了宋棠音,让她一定去。
一来她是庄小林的顶头上司,二来也是他师娘。
是的,刘星澜知道自己有师娘,并且还是沾了女朋友的光。
温逐青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说漏嘴,因此整个附院心外科,这个秘密是他独一份的殊荣。
于情于理,他都特别感谢他师娘。
如果不是当初宋棠音带着小林去找他包扎伤口,或许他们至今还是陌生人。
也或许以后会通过温逐青再认识庄小林,可世事无常,谁说得准呢。
那天,宋棠音以为只有刘星澜过来,却没想到温逐青也来了。
两人到场的时候包厢里一阵起哄,宋棠音脸上嗔怪他跑来做什么,却还是在旁边让了个位置。
坐下后他直接握了她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宋棠音红着脸想挣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一个满眼宠溺毫不掩饰,一个别别扭扭羞涩难当,有社牛同事笑着起哄:“哎哟喂怎么回事儿啊?都老夫老妻了,怎么比新婚的时候还腻歪啊?我这牙都快酸掉了……”
小林怼他:“什么老夫老妻?会不会说话?”
“是,还没度蜜月呢。”温逐青难得搭理同事的玩笑,唇角懒洋洋勾着,“还算是新婚。”
他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
无论多少人注视与调侃,视线尽头都只有一个人。
宋棠音自然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被看得整个人都发烫,拽了拽他的手:“真会胡说八道。”
歌单里换了首歌,有人问是谁的,工作室著名的歌神拿起麦克风,大家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温逐青凑到她耳朵边,嘴唇直接贴住她耳垂:“我什么时候胡说八道了?老婆。”
“……”
事到如今,宋棠音不得不承认自己看走眼了。
原以为是个规规矩矩的老干部,没想到私底下这么会使坏。
还是恋爱专家阮舒的眼光毒辣,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男人,也没有一个真正老实的。
招架不住他明目张胆的撩,宋棠音索性拿出杀手锏:“你别这样,冷静期还有十天,最后离不离还得看你表现。”
“行。”温逐青把跟她十指相扣的那只手晃了晃,“你喜欢什么样的?”
宋棠音一脸认真地望着他眨眨眼:“你孙悟空吗?我喜欢什么样你都能变?”
“没那么神。”温逐青笑了笑,“但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学。”
宋棠音红着脸嘟哝:“谁要你学了,你爱什么样什么样。”
温逐青凑过来:“那你喜欢我吗?”
“……”
“喜不喜欢?”
他似乎很热衷于这个问题,只要不得到肯定的回答,就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
自从那天知道结果后,两个人白天各忙各的,晚上各回各家,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
但宋棠音每天都会接到他电话或收到微信。
聊到最后他总要问一句,喜不喜欢。
可他越这样不依不饶地问,她越觉得说不出口,即便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温逐青不是傻子,他肯定能感受到。
不喜欢不会让他纠缠这么久,不喜欢不会跟他跨越几百公里回老家,不喜欢不会在乎他有没有去过红灯区。
如果不喜欢,那天她就不会哭得那么伤心,怕他离开,怕生命里最亮的那缕光永远消失,怕到如果真的不幸,她也想抓住这缕光,直到它消散的最后一刻。
喜欢他就像喜欢阳光和春风,是一种无法摒弃的本能,纵使遗忘过许多年,依旧有着娴熟的肌肉记忆。
但宋棠音不想跟他待在角落讨论一晚上喜不喜欢这个话题,于是有同事喊她唱歌,她就去了。
她唱歌没什么专业技巧,但声音甜,也基本在调上,听过的人都会说好听。
唱《稻香》的时候,温逐青坐在昏暗的角落看着她,一向成熟稳重的男人拿着与他风格迥异的摇铃,一下一下地给她打节奏。
“还记得你说家是唯一的城堡,
随着稻香河流继续奔跑,
微微笑,小时候的梦我知道;
不要哭让萤火虫带着你逃跑,
乡间的歌谣永远的依靠,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
那一瞬,她从他眼中看到的光,是和家和亲人一样,会让她温暖,平静,在疲惫时安稳栖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