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砚青以为,过一段时间,宁碧梧的亲生母亲可能会上门。
毕竟,宁碧梧这孩子虽然未必多优秀,但也不差是吧?毕竟,宁碧梧是她的亲生女儿,在最初的徘徊和无法接受后,她应该最后还是会心疼自己的亲生女儿。
怎么说也是她自己生下来的。
而到时候,她们母女就可能有进一步增进感情的机会,也许能冰释前嫌。
这一天,宁碧梧的亲生母亲谭新惠果然来了。
她有一头略掺着白发的朴素短发,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十几年前流行过的蓝色的确良女士翻驳领西装。
她应该只有四十出头,不过看上去却仿佛接近五十岁了。
孟砚青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身上带着一种传统知识分子的傲气和清高,是一个经历过苦难,但是很倔强很有主见的女人。
宁碧梧一直微垂着眼睛,显然她有些逃避。
孟砚青见此,道:“正好我有些事情想出去,你们先聊聊吧?”
宁碧梧听了,下意识看向孟砚青。
她睫毛忽闪着,有些求助的意味,显然她并不想独自一人面对谭新惠。
孟砚青有些不忍心。
可她只是一个外人罢了,宁碧梧还是要面对,面对自己的身世,无论什么结果,都要和谭新惠谈一谈。
所以她只是安抚地对着宁碧梧笑了笑:“我给你们倒一杯茶,你想喝什么?”
宁碧梧明白孟砚青的意思,微咬了咬唇:“谢谢小姨,我不喝什么。”
谭新惠:“麻烦你了,我们就谈一会,很快,耽误你了。”
她是对着孟砚青说的。
孟砚青微颔首,出去了,出去前还体贴地为她们关上门。
她干脆走出院子,站在胡同里安静地等着。
初六了,城里许多商户都要开张了,鞭炮声不绝于耳,冬日干冷的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气息,有小贩骑着板车,大声叫卖着,卖各样土特产的。
孟砚青也没什么事,便招呼住,上面是些冬天的红薯,个头不大,各种形状都有,都残留着干泥,旁边还有农村的铁皮水桶,水桶里是水仙花。
孟砚青问了问,水仙花才三毛钱一把,她便要了一把,想着放在窗台上倒是不错。
她身上只有一块的,给了对方,对方把带泥的手在衣服上擦着,给她找了零钱,千恩万谢走了。
孟砚青捧着这水仙花,站在门洞下,在那淡雅的香气中,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过了不知道多久,屋里头门被推开了。
孟砚青略等了下,果然,谭新惠走出来了。
她神情中有些疲惫,就那么无奈地看着孟砚青。
孟砚青从她的神情中感觉到了什么,不过她没说话,就那么望着她。
就她自己来说,重活一世,她最惦记的就是陆亭笈,那是她的亲生儿子,是她用命换来的孩子。
所以她无法理解谭新惠。
曾经她对那本书的理解是有偏差的,她以为谭新惠这个人也许是爱慕虚荣的势利小人,是踩低捧高的,那样她能理解,理解一个女人的愚蠢,理解她想选择那个更优秀的女儿。
但是她看得出谭新惠不是那样的人,她是一个很有主见也很清高的女人。
于是孟砚青无法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女人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冷血无情?
谭新惠看着孟砚青,苦涩地一笑,道:“谢谢你,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她,你是一个好人。”
孟砚青淡声道:“但我只是一个外人,我对她再好,她也觉得自己无家可归。”
谭新惠的笑便消失了。
她望着孟砚青,无奈地道:“可我已经答应了我的女儿,我是说,我答应了宁夏。”
孟砚青:“嗯?”
谭新惠眉眼间都是沧桑的疲惫:“你还年轻,你可能不懂,不懂这些年,我对我的女儿付出了多少心血,我为了培养她,几乎耗尽了我自己。”
孟砚青:“所以?”
谭新惠:“我的丈夫去世了,我答应过丈夫,会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会让她得到教育,让她去实现我丈夫的梦想,现在,她很优秀,也很聪明,我就要完成我丈夫的梦想了,她一定会考上北大,去从事我丈夫不曾完成的事业,我就心满意足了。”
孟砚青沉默不言,就那么拧眉看着她。
谭新惠:“这件事对我的女儿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她虽然嘴上没说,但我知道她很伤心,我答应了让宁家接走她,但是她临走前那一晚,在不断地看着她的房间,还不断地问我,她挂在墙上的画,是不是会被取下来,问我说如果碧梧不喜欢她的画,那怎么办?”
孟砚青困惑地看着谭新惠。
谭新惠深吸了口气,神情透着无奈:“我不想,我不想让这孩子这么伤心,她一直都在陪着我一起努力,把我和她爸的梦想当成她的梦想,她这么努力,哪怕回到宁家,她也继续努力,这样的话,我怎么忍心?”
孟砚青便多少有些明白了,在十几年的相处中,谭新惠已经和这个女儿形成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或者说理想,她在宁夏身上投入了太多感情,所以不忍放弃。
因为放弃的话,那丈夫的梦想什么的也许就成了泡影,而她并不愿意再去对着宁碧梧从头再来,她也没那信心。
或者说,她年纪大了,虽然只有四十多岁,但已经精疲力尽,她不愿意承认她对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孩子付出了那么多,所以只能继续选择相信下去。
孟砚青沉默了很久,才望着她,淡声问:“所以碧梧呢,宁家那边想接宁夏回去,那碧梧的位置在哪里?”
谭新惠:“我已经和宁家谈了,他们家条件好,是愿意继续抚养碧梧的,这样最好了,我条件一般,我没有精力再去教养碧梧,宁家会把两个孩子都照料好。”
她略顿了顿,道:“碧梧的性子,我大概了解过,她这孩子也不适合跟着我,现在继续跟着宁家也挺好的,这对她来说也是更好的选择,对不对?”
孟砚青挑眉,声音带着几分锐利:“那你问过她吗?她是你的亲生女儿,但你在来之前,你就已经为她做好了选择,放弃了她,你问都没问她一声,是不是?”
谭新惠眉眼间便泛起冷漠来,她微抬起下巴,道:“这怎么叫放弃?她既然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为她选择最好的,我为她选择的路,那就是留在宁家,她可以继续过她富裕的生活,而我作为她的亲生母亲,对她有这个亏欠,我已经和宁家说了,因为她爸当年的问题,政府发给我们一笔补偿款,我会把这一笔钱分给她一部分,同时每个月给她二十元抚养费,一直到她二十岁为止!我对她这样的安排,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她突然有些激动:“她还想怎么样,跟着我吗?我那里房子很紧张,难道我非得把宁夏那小房间腾出来给她住?这样的话,宁夏还能回来吗?宁夏看到不伤心吗?宁家房子大,就算宁夏回去,也不影响她的生活,宁家人答应了,会好好对她,不会缺她什么,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孟砚青静默地看着她,看着她那激动的样子,看着她鬓角略显灰白的发在风中颤。
谭新惠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失控,她深吸了口气,有些艰难地闭上了眼睛。
孟砚青笑了笑,终于道:“你与其在说服我,不如说,你在说服你自己,你觉得自己仁至义尽了,你已经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所以你不亏欠谁,这样很好。”
谭新惠的视线瞬间盯在了孟砚青脸上:“怎么,你觉得我这样不对吗?还有比这个更好的方案吗?”
孟砚青:“我说了,我只是一个外人,这是你们的决定,你觉得好就好。”
谭新惠却一个冷笑,她嘲讽地看着孟砚青:“你心里肯定觉得我做得不好,我坏了良心,可你当然不懂,你才多大,你有二十岁吗?你年纪轻轻,长得漂亮,又有钱,估计没受过什么苦,你当然不知道我和宁夏怎么相依为命,我是怎么呕心沥血把这个女儿养大,有一碗粥我一定给她喝,我借了别人家自行车骑车七十公里去别的县城买参考书,我一点点给她讲那些知识点,我在她身上付出了那么多心血,这些心血,比我怀胎十月还要苦,你怎么可能懂!”
孟砚青听着,好笑至极:“我敬你年纪大,也受过苦,对你的选择我不会说什么,但我好歹收留了你的女儿,她还未成年,这好几天你们管过她吗?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对我评头论足?”
她笑捧着手中的水仙花:“对,我漂亮,我没受过罪,我从小吃香喝辣,我不懂世情,但我是人,人的话,我的心是肉长的,我自己的孩子,我知道要护着他爱着他,我怀胎十月有了孩子的话,那我一定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着,谁也不能越过他去,要让他知道,他是母亲怀里的宝!”
她眼神鄙薄:“你这样的人,是我无法理解的,你也不用在我这里叽叽歪歪说什么?”
谭新惠脸色瞬间煞白:“你?”
谁知道这时候,宁碧梧出来了。
她眼皮略显浮肿,不过眼睛中并没有眼泪。
她非常平静地走出来,看着谭新惠,道:“阿姨,事情该怎么办,我们已经谈得差不多了,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没什么想法,以后就当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会当做没这回事,现在请你出去吧。”
说着,她直接挽住了孟砚青的胳膊:“小姨,我觉得首都饭店的谭家菜真好吃,突然想吃了,你请我吃好不好? ”
孟砚青听这话,笑了,笑得特别温柔:“行啊,正好我也想去,走,我们去首都饭店,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随你点!”
她还顺势把这水仙花递给宁碧梧:“看,乡下进城卖的花,还挺香的,等会放客厅里,屋子里味道也好了。”
宁碧梧便笑:“好!”
一时这两个人携手进屋去了,反倒是留下谭新惠,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背影,一时也有些茫然。
不过她略咬了咬牙,到底是离开了。
她并没有错,这样无论对谁都是最好的!
*
宁碧梧比孟砚青以为的要坚强,或者说更有主见。
只能说,这个之前古灵精怪的女孩儿,看着不务正业,但是到了人生关键时候,她迅速地成熟成长了。
她先从谭新惠那里拿到了大概两千多块钱,这是宁碧梧亲生父亲补偿款的大概四分之一,之后在初中申请了住宿,并打算闷头学习。
现在宁夏是高二,比她高两级,她想拼一把,让自己比宁夏更优秀。
对于这些,孟砚青并没做过多的干预,只是帮她看了宿舍的环境,初中宿舍相对还是比较简单,学校也有食堂,住进去倒是不错。
“周六日的时候,你就去我哪里,正好咱们一起吃好吃的,有什么学习方面的问题,你也可以多和亭笈聊聊。”
对此宁碧梧自然是很满意。
她是不想回宁家的,回去后落差感她受不了,现在宁家把宁夏捧在手心里,处处对她愧疚,她回去后就是一个尴尬的存在,是一个多出来的人。
她那亲妈,她自然更不愿意和她一起生活,只能一个人住宿舍。
好在还有这两千块钱,她拿到这个,高中三年以及将来上大学的学费有着落了。
对于这两千块,她也说得明明白白,她那死去亲爹拿命换来的补偿款,她不要白不要,至于她和谭新惠,两个人谁也不要对谁有什么赡养负担了。
宁碧梧开始琢磨着:“小姨,我这两千块,是不是得买个存款呢?还是说买个什么,现在不是都说钱要毛了吗?”
孟砚青听这话,笑了:“难得你竟然有这个脑子,其实我也正要和你提这件事。”
宁碧梧:“那我要买吗?”
她是不懂的。
孟砚青:“黄金首饰的话,你想买,我自然有货可以给你,不过买金首饰,我们要把它当成一个消费品,而不是投资品,不能想着用它保值,其实黄金首饰也没法保值。”
孟砚青却一个转折:“但是,买金首饰,那就是首饰,你们就要把它当成一个金首饰,买的时候判断的依据应该是自己戴着好不好看,什么场合能用,自己戴上是不是开心,而不是保值,黄金首饰也不是用来保值的。”
宁碧梧有些诧异:“不是都说黄金能保值吗?”
孟砚青:“黄金能保值,但是黄金首饰不是黄金,它们是不一样的。”
宁碧梧茫然:“首饰也是黄金的吧?”
孟砚青:“大家买黄金饰品的时候,想着又保值又能当首饰,但其实这只是自己以为的美梦,事实上首饰就是首饰,它是用来享用的,而不是保值的。论起保值,它比你以为的要差。”
说着,她给她分析:“因为一件首饰有加工费,有税费,黄金首饰的价格要高于黄金原材料,比如现在黄金饰品指导价,每小两是一千七百块,但是原材料配售价其实最低只有一千三百多。”
宁碧梧多少懂了:“所以这三百多块钱,就是首饰的加工费和税费?”
孟砚青颔首:“其实这事说起来很复杂,不光是加工费税费,可能还有一些设计费,运营费用,运输费用,总之一切费用都会叠加到首饰上。所以买的时候,比起直接买黄金原材料,我们买到手就已经损耗了一部分钱,买黄金就像买一辆车,店里的新车和二手车就是不一样,一辆车从人家车店开出来就贬值了,一件金首饰也是一样。”
宁碧梧拧眉:“这样啊,那我还不能买这个了。”
孟砚青继续道:“现在银行确实回收首饰,甚至以后百货大楼可能也会拿到回收黄金的许可证,但是这种回收价格,不要说和当时买首饰的价格相比,就算去掉那些税费加工费的成本,回收价格也正常黄金原材料价格也要低。”
宁碧梧算了算:“意思是说,假设现在首饰是一千七百块一小两,黄金原材料是一千三百五十块,那回收价格可能只有一千二百块?”
孟砚青点头:“确切地说,只有一千块左右。因为不光是价格问题,还有损耗问题,比如首饰佩戴的磨损,时间久了肯定有一部分损耗,又比如首饰衔接部分,接口材料一般用金铜,你买的时候人家给你按照黄金的重量来算钱,但是卖的时候,银行却会剔除接口部分的分量。”
宁碧梧蹙眉:“以前我奶奶和我说,说黄金到了什么时候都是保命的,说过去那会儿她幸亏有几个金戒指,一个金戒指换三十斤棒子面,这才养着我们不至于挨饿,现在看来,也不一定是真的了。”
孟砚青:“也不是说黄金首饰彻底就没保值作用了,比如现在一千七百块的黄金,以后钱毛了,黄金贵了,再买的话要三千块了,这个时候我们一千七百块买的黄金首饰,去银行回收,也许能卖一千八,那不是好歹挣了一百块吗?”
一百块?
宁碧梧:“那黄金涨那么多,钱毛了,结果这才挣一百块?”
孟砚青:“我只是假如,反正总归会挣一点,就是说比自己预想得要差很多而已。至于说到棒子面,确实是这样的,黄金首饰虽然亏,但到底是金子,过去那会儿兵荒马乱,物价飞涨,四合院里的太太小姐手头没钱了,或者逃荒出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时候把金戒指金镯子摘下来,找人换一些米面,也算是硬通货,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就别说贵贱了,不过是好歹换点东西罢了。”
讲到这里,宁碧梧彻底懂了:“就是说,我们要抱着买黄金首饰就像买一件大衣一样,这是给自己添置物件。”
孟砚青颔首:“比大衣还是要长久的,样式简单一些,可以留给女儿或者儿媳妇,好歹是个物件,只要别拿去换新的或者卖给银行,那它的价值就在,因为以后物价上涨了,买同样的物件,价钱自然贵。”
宁碧梧恍然,恍然之余越发蹙眉:“那我该买什么?存银行买定期吗?我看那个有利息?”
孟砚青:“不要买定期,那个利率太低了,以后通货膨胀是大趋势,你现在想买的话,我建议你买熊猫金币。”
宁碧梧:“熊猫金币?”
孟砚青:“是,那个是前年开始发行的,人行发行,国家保障托底的,每年定量发行,有一定稀缺性,又是纯黄金材质的,设计也好,今年就要发行的金币还在国际上获了奖。这种金币放在手中,别的不说,至少能避免让自己手中的钱毛了,好歹跟上时代的大船,就算这个万一不涨,但也绝对亏不了,没有黄金首饰的损耗。”
宁碧梧到底是小孩儿,她能想到要买些什么保值已经不容易了,自然不懂这些,现在听孟砚青这么一分析,自然全都听着。
于是孟砚青便带着她过去人行咨询了,新一年的熊猫币还没发行,不过去年的熊猫币还可以买,孟砚青便帮她买了两千五百块钱的熊猫金币,剩下的五百元存了一年定期。
宁碧梧自然没什么意见,现在上大学不需要学费,还可以补贴,她算过,手头的钱足可以支撑到她大学毕业了,而那两千五百块钱的熊猫金币以后升值了也可以随时卖出去。
这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孟砚青也略松了口气。
那天陆绪章回来,她和陆绪章提起这些:“所以说,苦难就是成长的催化剂,这小姑娘一下子懂事了。”
对于一个曾经骄傲明媚又多少有些刁蛮任性的小姑娘来说,她一下子就成为了无关紧要的存在,亲生母亲不要她,宁家那边愿意养着她,也是把她排在宁夏后面的,她等于一下子失去了两边家庭的爱。
这几天孟砚青偶尔和陆绪章提起这件事,陆绪章也是知道的。
他听到这个,微蹙了蹙眉,道:“她的亲生母亲,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很明显,她现在只是想逃避,所以在不断说服自己,包括她竟然对孟砚青也发出了莫名的敌意,这其实就是在抗拒一切可能动摇她念头的话。
她在拼命让她自己觉得她是对的。
早晚有一天,她会意识到她错了。
在一个十五岁孩子徘徊无助的时候,她从心底抛弃了她。
既然抛弃了,那她就永远捡不回来了。
而对于这件事,表现得最不好受的竟然是陆亭笈。
他百思不得其解:“她妈怎么这样呢!”
对此,陆绪章淡淡地说:“现在你知道了吧,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陆亭笈拧眉,不太服气:“我这么优秀的儿子,你们知足吧,还要怎么样呢!”
陆绪章微挑眉,诧异地看了儿子一眼。
旁边的孟砚青见此,笑:“行了,别斗嘴了。”
一时她对陆绪章道:“你看,你想趁机做一通思想教育,最后被教育的还是你自己吧!”
陆绪章微吸了口气:“我早知道,在我们家,我家庭地位最低。”
孟砚青笑对陆亭笈道:“我是想着周六日,她如果没地儿去,就来我们家,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玩,不过你也知道,我得上课,还得顾着商场的生意,未必有时间一直记挂着,你多上心,平时没什么事的时候多跑跑她学校,看看她的动向,别让她太受委屈。”
毕竟一个小姑娘,怕她面薄,不好意思来。
陆亭笈:“嗯,我明白,放心好了,这两天我就去看看她!”
他是说到做到的,那天他没课,特意跑到宁碧梧学习,大方地请宁碧梧吃好吃的。
宁碧梧抱着一摞书,歪头打量着他:“这么好?”
陆亭笈被她这么一问,对于这个过于善良的自己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把手揣在兜里,轻咳了声,道:“这不是听说你要努力学习,过来激励激励你,促进下你的学习嘛!”
宁碧梧见此,便笑了:“我现在其实也不缺钱,我存了不少呢!这多亏了小姨帮我,买了不少熊猫币,现在心里特别有底气!”
陆亭笈很无所谓地道:“那你请我也行,走吧,我们一边吃饭,一边可以讨论下中考,我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宁碧梧听着,诧异:“我请你?”
陆亭笈:“对啊!你不是说你有钱吗?你请我吃吧!”
宁碧梧鼓着腮帮子道:“我就客气一句,你还当真了!你零花钱那么多,还是你请我吧!”
陆亭笈:“?”
他拧眉,看着她:“行吧,那还是我请你吧……”
虽然他觉得宁碧梧还是不太讲理的样子,不过他认为他不应该和她计较。
宁碧梧笑着扬眉:“走吧!”
其实她正有几个学习方面的问题想问问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