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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足(拧断她的脖子...)(1 / 1)

远远的,透过窗户的缝隙, 江华容也发现了半张侧脸。

江华容依稀记得这间好似是陆缙那位早逝的兄长的房间。

江华容正要上前,这时,窗户又多开了一指宽的缝。

江华容忽然发现江晚吟身后还有一个人。

是陆缙。

且一只手,有半截,横在江晚吟的衣襟外。

那一瞬间,江华容浑身的血直冲天灵盖。

尖声几乎要从喉咙里冲出来,她连忙伸手死死捂住。

倒着步子往后退。

远远的退到了院门口,一站定,无际无边的恐惧从四面八方尽数涌了上来。

这个时候, 他们怎么会在一起?

是陆缙发现了?

还是江晚吟故意的?

江华容脑中思绪混乱,夜风微寒,只觉得黑漆漆的夜里又仿佛伸出了无数只手臂, 要将她拉下泥潭。

站在夜风里冷了好一会儿, 江华容方暂时镇定下来。

不会的。

江晚吟舅舅还在她手里, 她即便心怀怨怼, 这个时候也必不敢做什么。

至于陆缙, 江华容忽然想到了刚刚离的很远便闻到的酒气, 一定是像上回在披香院一样,陆缙应当是把江晚吟当成了她。

江华容强自安慰自己,又叫来了孙妈妈,死死守着院门, 自己则远远的躲开。

这一瞬间,她心底又涌上一股难言的悲哀。

将自己的夫君亲手推进妹妹怀里, 且要帮他们费心遮掩的正妻。

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了吧……

窗里,江晚吟抓着窗框,既疑且惧。

陆缙一贯不温柔,但从未有过像今晚这样。

指腹粗粝,一层薄薄的茧子狠狠揉着她的唇,几乎快揉出血来。

江晚吟觉得自己真的会被活活弄死。

当被抱起往外面走时,江晚吟顿时又生出另一种恐惧。

屋子里的灯虽灭了,但外面明月高悬。

陆缙即便是醉了,一旦见光,也会认出她是谁。

江晚吟紧紧圈着他的腰,不肯往外去。

可陆缙却仍是完全无视她的祈求。

他生来便是天之骄子,所欲所求,无所不应。

即便知道自己被蒙骗,念她身份低微,怜她是被迫被逼,这些日子来一直暗中照拂。

她落水,他跟着跳下去。

她坠崖,他追着去救人。

九死一生,险象环生,为了她的名声,他百般设计,尽力遮掩。

他以为,她再懵懂,多少也是明白的。

可这一切,到头来,不过换来一句她抚着他的脸,将他当做旁人,情意绵绵的叫“哥哥”。

且那哥哥还是裴时序。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陆缙扼死她的心都有了。

干脆直接抱着她往外去,让她在月光下亲眼看看,她现在抱着的人是谁,与她亲密到没有一丝距离的人又究竟是谁。

到时也不必再替她遮掩谋划,拆穿一切,该休的休,该走的走。

然每走一步,江晚吟都像被凌迟。

眼泪一滴一滴,像迸溅的火星一样被晃的溅到他手臂上,一遍遍轻声唤他“郎君”。

乞求的,哀怜的,夹杂着颤-抖的恐惧。

害怕他发现,死死埋在他怀里。

陆缙被她缠的深吸一口气。

而明知她心有所属。

他竟然,还是舍不得放手。

他明明没醉,此刻却觉得自己比醉了还不清醒。

此时,外面找来的人越来越多,依稀有灯笼的光透过窗子影影绰绰的照进来。

浮光掠影,光怪陆离,陆缙觉出江晚吟已经紧张到快要晕厥了,他深吸一口气,就地将她压在案几上,在她晕过去之前快而狠地了结。

桌面上剩下的半坛酒被扫的坠了地,杯盏狼藉,洒到了他们身上,到处都是酒气,衣服全都湿透,酒和水彻底混在一起,难以分清。

气息平稳后,屋内只剩下坛子里酒液汩汩的声音。

江晚吟仰在桌面上,好半晌才恢复力气。

再一看,陆缙不知何时已经阖了眼,仿佛已经醉酒睡过去。

便支着手臂,小心地将他从她身上挪下去,又扯了被撕下的裙摆碎片,将他们料理干净。

等一切都收拾好,她出门时,正看见站在廊下的江华容。

一见到她出来,江华容连怨愤也顾不上,只拉了她紧张地问:“怎么回事,郎君可曾发现?”

江晚吟摇摇头,眼角微红:“没有。”

“那他今晚是……”

“应当是醉了,将我错认成了你。”江晚吟猜测道。

虽是如此,江华容仍是心有余悸。

这会儿一放松,她瞥了眼江晚吟裂开的裙摆,扭开了眼,将自己身上的披风递给她:“先披上,家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回去换一身。”

江晚吟也没拒绝,轻轻嗯了一声,裹着披风挪回了披香院。

但不知为何,虽遮掩了过去,得知陆缙又将她错认成长姐,这回,她心底却有股说不出的不舒服。

江晚吟走后没多久,陆缙便醒了来。

江华容见他醒的如此快,正纠结着要如何同他解释刚才的人是她。

陆缙却只是揉着眉心,冷淡地擦身过去:“不是说家宴快开始了?走吧。”

江华容见他好似完全没怀疑,应了一声“是”,便快步跟上去。

出门后,陆缙又换了一身衣裳,等他们到了立雪堂的前厅时,家宴已经开始了。

幸而是自家人吃饭,又是为庆贺陆缙平安回来,陆缙略寻了个借口,便没人计较。

三房的黄夫人敏锐的发觉陆缙刚刚换了身衣裳,江氏也换了,便眉眼含着笑,促狭地对江华容道:“小别胜新婚,你们夫妻感情倒是好!”

“没有的事,三婶你想多了。”

江华容脸颊飞红,低头抿了口茶,满口皆是苦涩。

陆缙捏着杯子,眉眼沉沉,兴致似乎也不是很高。

黄夫人打量了一眼,发觉他们夫妻颇有些冷淡,便觉得当真是自己想多了。

菜已经上齐了,正要动筷时,门外忽然又进来一个人,一袭烟粉色曳地罗裙,低垂鬓发,斜插一枝珍珠步摇,轻声跟长公主赔罪。

是江晚吟。

几日不见,又遭了那么多难,不但没折损她的美貌,反倒好似让她又艳丽几分。

一进来,莲步轻移,眼底流波,让人完全挪不开眼。

长公主想起刚刚她似乎也去找了陆缙,便笑着道:“家宴而已,不必拘束,快坐着吧。”

江晚吟谢过,这才款款落座。

黄夫人之前因着六郎的缘故,虽不同意,但对江晚吟还是多注意了些,再一看,发觉江晚吟也换了衣裳,眼神不由得多停留了一刻:“江小娘子,你也更了衣?你们姐妹倒是都爱干净。”

四周人的目光也齐齐打了过来,在她们姐妹身上逡巡。

江晚吟连忙寻了个借口:“刚刚被猫挠了一爪子,衣服勾破了。”

那猫这几日都养在立雪堂,的确是个活泼性子。

“原是这样。”

黄夫人应了一声,倒也没多想。

江晚吟这才落座,只是陆缙刚刚太过粗|暴,落座时一弯腰她眉间一蹙,往下坐的动作又缓了缓。

连忙去瞥陆缙的反应。

只见陆缙神色如常,两指捏着酒杯微微晃着,似乎完全没注意她。

江晚吟这才收回眼神。

陆缙余光扫过江晚吟的小动作,冰凉的酒液入腹,扯了下唇角。

长公主自幼养尊处优,便是嫁到了国公府,衣食上也未减损半分。

立雪堂单独设了个膳房,膳房的厨子也都是宫里来的,手艺自然没话说。

鱼脍片的极细极薄,熊掌炖的烂熟,便是连最寻常的山珍锦鸡汤,也做的鲜美无比。

江晚吟搅着碗中的山珍汤,忽然想起了在山里陆缙做的那道。

顿时觉得眼前这汤不够好了。

汤色不如陆缙做的奶白,鲜味也不比那么足。

她突然有些想念陆缙的手艺,想念在山里的日子了。

那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不必像现在这般,连说句话都要斟酌再三,更是不停地遮遮掩掩。

有些事当时只道是寻常,现在再想想,却是永远也不可能回去。

江晚吟顿时觉得没胃口,只饮了一口,便搁下了勺。

陆缙望着母亲替他布好的这道山珍汤,目光一顿,亦是没由来的躁闷,一口也未用。

世家讲究食不言,一顿饭极安静的吃完,长公主派人上了茶的时候,江晚吟知道,今晚才刚刚开始。

果然,撇了撇茶盖,长公主忽然看向江晚吟:“吟丫头,之前,账簿的事是华容不对,听闻红莲教的人盯上了她,结果却成了你被掳走,当日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华容搁下茶盏,连忙欲解释,却被长公主打断:“你先别说话,让你妹妹说。”

江华容便只好住了嘴,只对江晚吟咳了咳,提醒她还有个舅舅。

江晚吟攥着帕子,只得按照之前约定好的说法:“没什么,应当是红莲教的人认错了,把我当成了长姐误抓了。”

“当真?”长公主瞥了她一眼,“你放心,这是在国公府里,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只管说出来便是,我必会替你做主。”

这话直指江华容。

老太太坐在一旁,微微皱了眉:“平阳,你这是何意,江氏姐妹情深,这吟丫头都说了认错了,还能有什么,又何须你做主?华容这两年,便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当初虽不是你选的,但你也不该如此揣度她。”

长公主笑了笑:“母亲,我一向恩怨分明,该赏的赏,该罚的罚,华容这两年我是看在眼里的,自然是感激她的。可当日的事太过蹊跷,偏生吟丫头的女使又昏迷到现在,我便是问一问又何妨?”

江晚吟听明白了,如今安平回来了,长公主大约是中意安平的,想找借口休了江华容。

而老太太则是想保江华容。

今晚长公主和老太太看似在为她做主,实则不过是她们暗自较劲罢了。

两人的目光齐齐看过来,江晚吟谢过了长公主,说话又多了分余地:“当时天太黑,人声嘈杂,我又在睡,一睁眼便被那人抓起来了,当真不知许多。”

“正如三妹妹所言。”江华容也解释道,“当日我们二人回府已经极晚,皆靠在车厢上休息,那群教徒动作又快,我尚未来得及呼救,三妹妹便被抓出去了。当时我也是吓住了,想着去叫人,没想到那恶徒直接将三妹妹带走了,才酿成了大错。回府才觉得那群人是冲着三妹妹的美色,没料到他们原来盯上的竟然是我,我实在对不住三妹妹。”

“当真如此?”长公主看向江华容。

“当真。母亲您不知,当日三妹妹被抓走后,那群人便要将剩下的灭口,我也侥幸才逃脱,此事在场的巡检司皆知,您若是不信,找个人来问问便是。”江华容解释道。

这话说的也有理,长公主依稀记得当时巡检司的人的确是这么说的。

难不成,真的只是红莲教的人抓错了人?

老太太也在一旁帮腔:“是啊,明知留下来是死,难不成,华容是故意求死不成?”

两边人一时僵滞不下。

皆在看着江晚吟。

陆缙坐在一旁,余光里瞥着江晚吟被压的一句实话都不敢说的样子,莫名又生了怒。

他明明刚刚还气极了她。

明知道这都是她该受的。

但一看到她受委屈,她还没说什么,他心口却堵的厉害。

她是傻子吗?

就算舅舅被拿捏住了,为何不向他求救?

她便是连利用,也不敢完全信任他吗?

陆缙捏着杯子,指骨用力到泛白。

一时不知是该气她利用他。

还是气她不敢利用他到底。

又等了一会儿,江晚吟仍是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陆缙终于还是看不得。

杯子一撂下,他冷冷地看向江华容:“是吗?可你回来时,为何发髻上的钗环都不见了?”

江华容没料到他还记得这个,声音顿时结巴了起来:“我……我当时慌的厉害,兴许是离开时不小心落下了。”

“全都落下了?”陆缙掀了掀眼皮,“可后来,巡检司的人在那处名叫迎春楼的勾栏里却找到了你的几枝珠钗,那被抓到的婢子说,全是从江晚吟头上卸下来的,你作何解释?”

江华容后背顿时生了冷汗。

这便是坐实了她将发钗换到了江晚吟头上了。

她刚想辩解,陆缙却又打断:“你莫不是又要改口说,是你妹妹主动扮成了你的样子,想替你被抓?”

江华容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江晚吟刚刚已经说了她被抓时尚未醒,便再无借口了。

“我、我……”江华容顿时找不到理由,面色涨的通红。

老太太一听,再一看江晚吟低眉顺眼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又改了口,指责江华容道:“你糊涂啊,你平日性子最是迟钝,怎么能一时想岔,做出这么糊涂的事!”

江华容被老太太一点,顿时明白了,这是在教她往旁人身上甩。

于是她连忙承认,直接跪了下来,扶着老太太的膝:“是华容一时想差了,但三妹妹是我的亲妹,我哪里下的了手。这些都是孙妈妈教我的,让三妹妹替我挡一下,说他们要抓的人是我,想来不会动三妹妹,我若是被抓了,恐怕会有损公府的名声,我才听信了她。我也没想到那群人不分青红皂白,将三妹妹直接抓走了。祖母,是我错了,可这些日子,该受的流言和非议我都受了,三妹妹并没伤到一丝一毫,这也算是我自作自受了,您且饶我一回吧!”

“原来是那个老奴——”老太太颤声道,“我就知她是个不安分的!这样的人可万万不能再留在你身边。不过,你既是为了府里名声着想,也不能全怪你。平阳,你怎么看? ”

两个人一唱一和,把罪责全部推了出去。

长公主从前便不喜江华容,此番又听她推三阻四,更是不喜。

临危之际,做出些自保的举动本也没什么,毕竟如今江晚吟已经平安回来了,她只要好好赔礼,认个错,便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她却百般狡辩,这样的品性,实在不佳。

长公主冷了脸:“既是如此,你为何一开始不早说?”

“我是害怕,母亲,我当真知错了,且三妹妹也不计较了,我才没说,三妹妹你说是不是?”

江华容看向江晚吟,逼她开口。

长公主却打断了她:“你莫要再逼你三妹妹了,她一个庶女,哪有什么说话的份,一回来便被你拽回了伯府,恐怕被敲打了不少吧?到今晚,受了委屈更是连句话也不敢说。她把你当姐姐,你可有把她当妹妹?”

江华容没料到长公主说话如此直爽犀利,面子里子都丢了干净。

此番,又坐实了她威逼江晚吟。

江晚吟也是一惊。

之前,她在伯府见惯了父亲和嫡母的嘴脸,到了公府来,原是不打算他们能公正以待的。

没料到,她虽没说实话,陆缙仍是帮了她。

长公主性情更是直爽。

她今晚一个字不说,反倒是成了最让人同情的。

且今晚她的确什么都没说,即便长姐受罚,也是因为她自己没处理好珠钗的事,让陆缙识破了,怪不得她,自然也牵连不到舅舅。

江晚吟便很识趣的顺着长公主来,干脆垂着头:“阿姐也是害怕,我们毕竟是姐妹,都是我应该做的。”

她一张口,长公主看着江晚吟低眉敛目的样子,愈发生了怜惜,重重拂开江华容的手:“你听听,枉你长了你妹妹五岁,心胸竟远远比不上她!这娶妻虽讲究门当户对,但更要娶贤,你如今不但害了你妹妹,且谎话连篇,实在难以堪当宗妇!”

“平阳,你这话可有些严重了,此事的确是华容的错,但她也是受人蛊惑。论迹不论心,如今吟丫头不是平安回来了,且这些日子华容也受够了流言,也算是受到惩戒了!”老太太不满。

长公主从前尚未发现老太太偏私至此,她又不好直接顶撞回去,干脆交给了陆缙:“母亲说的也有理,不过咱们毕竟都是外人,二郎,江氏是你的枕边人,该怎么处置,你看着吧。”

休书早已便写好了,莫说之前相替的事,便是被掳这桩事,在国公府也足够江华容被休妻了。

但休了江氏,安平那边又有圣人的赐婚。

陆缙看了眼江晚吟,沉吟片刻,指骨一蜷,到底还是暂未做绝:“虽说此事并未伤及人命,但这几日到底是险象环生,江氏既是受了那仆妇教唆,那仆妇便留不得了,打上三十板子,发卖出去。至于江氏,禁足两月,粗衣淡食,仆妇减半,不得出披香院一步。母亲以为如何?”

江华容毕竟守了陆缙两年,纵然品性不佳,这么贸然休了也恐会惹人非议。

晾上两月也算是公府对得起她了,若是她日后再犯了错,将人休弃也不会落人口舌。

于是长公主道:“便依你所说吧。”

江华容以为只是抄抄经,没料到会罚的这么重,毕竟这禁足可不止是禁足,世家贵妇们消息最为灵通,莫说两月不出去,便是三日不出门,她被禁足的消息便能传了遍。

到时候人人都会知道她在公府犯了错,她便是日后出来了,脸面要往哪儿搁?

更别提这管家权,她怕是再也拿不到了。

江华容最是好面子,这好比在众人面前掴了她一巴掌。

“祖母,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江华容试图向老太太求情。

老太太却捋下了她的手,心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叹了口气:“你这性子,关上两个月,养养性子也好。”

说罢,便恨铁不成钢的由婆子扶着离开了。

“郎君……”江华容又去求陆缙。

陆缙却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示意康平。

“还不带下去?”

康平立马上前,将江华容直接架了起。

江华容见没人帮她,也不敢再争辩。

路过江晚吟时,她心怀不忿,可今晚江晚吟的的确确没揭发她,要怪也只能怪陆缙太敏锐,怪长公主一直不喜她。

江华容恨恨地咬着后牙,只好含泪回了披香院。

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众人也纷纷散去。

江晚吟大起大落,尚有些心有余悸。

她知道,长姐今日能被禁足,她最该感激的便是陆缙。

但醉酒后,他那般粗|暴,弄得她到现在双膝亦是不稳,又让她有几分害怕。

站在廊下犹豫了好一会儿,等人都走净了,她才握着之前给陆缙准备好的手串叫住了他。

“姐|夫,等一等。”

陆缙闻言头也未回,冷声道:“怎么了?”

江晚吟莫名觉得他今晚态度似乎有点冷。

想了想,她仍是将包好的手串递了过去:“今日多亏了您,恰好是您的生辰,这是给您的生辰礼。”

陆缙余光里扫了一眼,只见那帕子里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玛瑙手串。

还有些旧。

又想,类似的东西,大约她从前也送过裴时序。

说不准,这送礼的习惯也从他那里学的。

陆缙手心一攥,忽然问道:“你还送过谁?”

江晚吟茫然地抬头:“什么?”

“类似的手串,没送过旁人?”陆缙又问,“你不是在青州长大,舅舅家好几个哥哥。”

江晚吟心口一跳,没想到他对她的事记得这么清楚。

她如实点头:“送给我三哥哥过。”

陆缙一听她果然送过,眉间一冷,厌恶地想将这手串扔出去。

然下一刻江晚吟又道:“但那是买的,给您的这个,是我亲手做的。”

她总是这样。

一句话将他气死。

一句话又让他活过来。

陆缙垂眸看了一眼,这才发觉这手串上的玛瑙似曾相识。

仿佛是她脖子上带的璎珞。

他忽然想到了那一日她采芫荽,去了很久,回来的时候不但带回了康平,还有一手被蚊虫咬出的包。

那时,她大约是背着他偷偷将璎珞改成了手串。

陆缙到底还是没拒绝,淡声收了下来。

江晚吟便替他戴上试一试。

她一低头,露出一截细长的脖颈,发丝一垂落,隐隐窥得见颈后的淡粉吻|痕,一直蔓延到衣领深处。

当时她乖巧的不得了,任由他从颈上往后背吻到底。

即便颤的发抖,仍是不敢躲。

可谁能想到,这么柔顺的性子下,却藏了这么大胆的心。

陆缙忽然问道:“你知道你三哥哥的身份吗?”

江晚吟眨了眨眼,似乎不明白他在问什么。

她欲张口,陆缙又提醒道:“好好想想再答。”

他想,她不知道也就罢了,仅是因为一张脸相似。

倘若她知道裴时序是他父亲的私生子,仍是故意接近他……

陆缙盯着那截细弱不堪的脖颈,手上的青筋微微隆起。

他必会直接拧断她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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