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跽跪(多看了一眼...)(1 / 1)

这一幕骤然闯入眼帘,陆缙倏地停步。

他知道妻子身段姣好,但上一回圆房时熄了灯,并未亲眼见过。

陆缙瞥了一眼,一松手,放下了帘子,才挡住了迅速翻涌上来的绮思。

江晚吟被他看了一眼,脸颊瞬间烫的发红。

“天气热,不宜泡太久,当心头晕。”陆缙定了定心神,隔着帘子告诫道。

“马上便来。”江晚吟低低的答应。

然经过了那一眼,陆缙眼前却挥之不去。

一盏茶饮尽,却未能驱散热意,他松了松领口,又让人大开了窗,负手而立。

两扇窗洞开着,夜风阵阵的拂过,那股猛然激增的热意才被压下去一点,然眼底依旧是暗的,比窗外浓黑的夜色还要深上几许。

净室里,江晚吟见陆缙离开,朝窗边看了一眼,只见江华容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也好,省去了尴尬,江晚吟双手撑扶着桶壁休息,经过刚刚的惊心动魄,已经有些累。她磨蹭了一会儿,才披了衣出浴。

女使已经默契地铺好了床,熄好了灯,屋子里黑沉沉的,只有窗边透着一点微光。

见她出来,他微微侧目:“过来。”

但眼底却黑沉沉的,仿佛罩上一层阴翳,让人看不分明。

虽不知做什么,江晚吟拢好衣襟,还是过去。

等她站定,陆缙又示意了她一眼,让她站到窗前。

江晚吟疑心他是要她看什么,便虚虚扶在窗沿上,顺着他的眼神往外看了看。

今夜无月,窗外也是一片漆黑,远处,只能看见层层的屋脊和重重深门,近处,则只看到院中有一丛草木,被夜风拂过簌簌的晃着。

江晚吟生疑,正想回头问问陆缙时,一只宽大的手忽然抚上了她的腰,原本平静的夜,倏然刮起了一场酝酿许久的狂风。

守在内室的女使原本还站在榻边,等着替他们落帐,等了好一会儿,再一看,不远处窗边的两道黑影不知何时已经影影绰绰的成了一道。

外面已经起了霜,星河迢递,草虫呦鸣,夜风拂过林梢,竹露清响,吹的窗底也染了霜时,陆缙方抱了她回去。

然而今日毕竟是裴时序的死祭,江晚吟到底是忍不住。

趁着夜色,她才敢肆无忌惮的打量着陆缙的脸,看了许久,又忍不住伸手顺着那侧脸摸上去,一点点描摹。

陆缙生的真的极好,下颌流畅,高鼻深目,平时看起来难以亲近,但此刻,却说不出的摄人心魄。

江晚吟指尖停在他的肩上,心念一动,忽然问:“郎君,你能亲亲我吗……”

江晚吟话一出口,后知后觉发现把心里对裴时序的话说出声了。

她曾悄悄看过旁人在灯会下吻的难舍难分,一直想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但裴时序分外守礼,连牵她的手都觉得是亵渎,自然不可能在成婚前吻她。

而陆缙,也不曾吻过她。

她心生后悔,又改口:“我不过随便说说,你不答……”

话没说完,陆缙却低下头,在她唇上点了一吻。

江晚吟脑袋一懵,空空如也。

第一反应是,原来他的唇也这样软。

又想,若是裴时序还在,他吻她的时候应当也便是这种感觉吧。

然陆缙却不会像裴时序那般规矩,浅尝辄止后紧接着继续捧起了她的脸,揉开她的唇瓣,深深吻了下去。

这一晚又到深夜。

江晚吟出门的时候,江华容竟还没睡,靠在远处的廊柱上,站在她必经的廊庑上不知等了多久了。

那样子有几分凄凉,江晚吟忽然很好奇,这个长姐生的究竟是何病,竟愿意生生把自己的夫君推出去。

然一见到她,江华容却一扫落寞,眉尾微挑:“三妹妹,你可知今夜险些便瞒不住了,我知道,你并不情愿,让你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做这种事着实是为难了,但你我如今在一条船上,我若是出了事,你以为郎君会留下你?”

江晚吟从未想过留下,只说:“阿姐想多了。”

“你知道便好,千万莫要仗着郎君对你有几分贪恋便生了异心,要知道,他之所以如此对你,全是因为你扮的是我,是他的正妻,倘若你只是一个庶女,他甚至未必会多看你一眼,你明白吗?”江华容又敲打道。

江晚吟抿了抿唇:“阿姐不必多言,何况,我早已心有所属。”

江华容先前最担心的便是江晚吟夜夜承-欢,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乍一听她这么说,追问道:“是谁,怎么从前没听你提起过?是京中哪家的公子?”

“他不在了。”江晚吟只低低地道。

江华容忽地明白了,怪不得她今晚一个悄悄出了门去放河灯,想来,怕是祭奠的便是这位。

伤心至此,恐怕情分极深,一时难以忘怀,自然也不会对陆缙生出妄念。

江华容拉过她的手,难得多了一丝真意:“这样的日子,也是难为你了,其实你只要提前跟我说,我自然会想办法替你挡着,明白么?”

江晚吟嗯了一声,却不想再多说,裴时序并不喜欢上京,他同他母亲当初便是从这里南下的,若不是为了提亲,他一生恐怕都未必会来。

江华容瞧见她垂着头,摆了摆手便让她下去休息了。

只是回去的路上,江华容隐约想起,那个姓裴的死了也三个多月了,她做贼心虚,头七尾七甚至百日都未曾祭拜过,现在回想起来,今晚这样的险状说不准便是他的冤魂作祟。

越想越觉得寒凉,于是江华容睡到一半从梦中惊醒,叫了孙妈妈来,叮嘱她明日记得私底下烧些纸钱去。

与她们二人相反,陆缙这一夜睡得极好。

昨夜他又想了想,妻子那般躲着他,后来连一个吻都问的小心翼翼,恐是他素日太过冷淡,让她心冷了。

故而今日对着妻子和煦了许多。

江华容着实受宠若惊,但当看到女使在打扫窗沿时,她眼皮跳了跳,颇有些难以置信。

“今日是不是该去向母亲请安了?”

更完衣,陆缙忽然问道。

江华容习惯了他的沉默,被他主动搭话,还是颇为欣喜的,只说:“是日子了,母亲体谅我,不必日日晨昏定省,只逢初一十五的时候去一趟,今日刚好是初一。”

“我今日无事,同你走一趟。”陆缙又道。

“那自然更好,婆母这两日身子不好,有郎君在,想必婆母也能多用些饭。”江华容这回是真心笑了,跟在他身后一起出了门。

***

立雪堂

因着身子有恙,陆缙同江华容到的时候,长公主尚未起,于是他们二人便暂且在花厅里等一等。

这时候的确是有些早,除了他们,也只有家塾里坐满了人。

长公主爱热闹,这家塾便设在了她的园子里,因是夏日,今日学的又是跽跪,王嬷嬷便领着一群小娘子去了不远处的水榭里。

水榭里安置了整整一排的蒲团,年轻的小娘子挨个站着,个个容貌上佳,江华容远远地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她知道,这些小娘子们都是长公主为陆缙预备下的。

她出身本就不高,若是再无子,往后这后院恐怕是少不了人。

然而在那么多出众的小娘子中,不论容貌,身段还是仪容,江晚吟依旧是最拔尖的一个,一眼望过去,美的十分惊心夺目。

便是连陆缙都多看了一眼。

倒不是因为太出众,只是那张脸,说不出的熟识。

那群小娘子亦是存了心思,按照王嬷嬷的话,一个个屈膝往面前的蒲团上跪,腰身绷直,双腿后并,抬起头来时却偷偷地瞥着立雪堂的方向,秋波**漾,希望能博得几分注意。

江晚吟并不像那些小娘子一样跃跃欲试,她望着面前的蒲团,又看看不远处的陆缙,生出了几分惧意。

然而还是轮到她了,不得已,她只能像其他小娘子一样。

膝盖猛地跪上去的那一刻,江晚吟没忍住皱了眉。

偏偏身旁的小娘子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体贴地问她一声:“怎么了?”

这一声,瞬间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不远处的陆缙,亦是回了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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