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1 / 1)

琥珀哭得稀里哗啦,哀哀叫着抱住展昭,从喉咙里发出那种小狐狸的叫声,狐狸的叫声本事很娇娇的,有点天真无邪的感觉,可是此时此刻,这声音却是如此凄苦。

她哭得身子都在不停地发抖,展昭紧紧地抱住她,安抚着她,他的心里也是一样的难过,双眼通红,不仅难过,而且愤怒。

然后,琥珀就凑上来吻住了他,她有点焦急、有点毫无章法,她哭了这么久,实在已有些冷了,展昭是阳气充沛的英武男子,她喜欢、她实在喜欢得很……

展昭也抱住了她。

他无法不抱住她,他也无法去拒绝琥珀。

琥珀的耳朵露出来了。

狐狸是犬科动物,两只尖尖的耳朵并算不得太小,立在头顶一抖一抖的,她的耳朵软乎乎、毛茸茸,又能看到耳朵尖尖的一点粉红,展昭伸手去摸一摸她的耳朵的时候,琥珀没有躲开,她眼神有些迷离,小嘴微张,有热气呼出,似乎不太明白会发生什么事情似的。

展昭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尖尖,琥珀忽然字喉咙里发出一声“嘤!!”的尖叫声,整个人眼睛里都蓄满了泪水。

展昭手背之上的青筋暴起,就连额角,也有青筋凸起,他本是个很温和的人,可此时此刻,却显现出一种男人的侵略性来,叫人见了,免不得心惊。

琥珀眼泪汪汪、声音发抖地控诉:“怎么可以碰我的耳朵!!呜呜呜……”

展昭伸手搂住了仿佛一滩水的琥珀,哑声道:“抱歉……只是琥珀实在太可爱,我忍不住就要去捏一捏琥珀的狐狸耳朵……”

琥珀道:“下次不许捏了!”

展昭忍不住笑了笑,沙哑地道:“真的不许再捏耳朵了么?”

琥珀的耳朵就动了动。

她的尾巴缠在展昭的窄腰之上,也忍不住晃了晃。

琥珀道:“那……那偶尔还是可以的……”

展昭笑着吻了吻她的脸,道:“都听琥珀的。”

琥珀嘤咛一声,抱住了展昭,痴缠着他不肯放开。

展昭也抱住了琥珀。

他心疼琥珀,却也实在喜欢琥珀的这一种依赖。

琥珀需要他……他也不希望琥珀去找别的人。

他们在马家客栈一直待在了第二天早上。

因为琥珀,展昭已经两天没去县衙了,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办案,又何须一直要待在县衙?又有什么人敢问他一句,为什么不宿在县衙么?

——所以,展昭也不急着回去。

第二天一早,他在屋子里叫了吃食,店小二直接拿到了他们的屋子里,琥珀不想见生人,还往帐子里缩,一脸警惕地盯着那店小二。

展昭哭笑不得,店小二走了之后,才把帐子拉开,把琥珀搂进怀中,温声道:“没事的,琥珀。”

琥珀哼了一声,道:“难道你以为我怕他?”

展昭噗嗤一声笑了,道:“自然不是。”

琥珀道:“……那还差不多。”

展昭又想上去揉她的狐狸耳朵,被琥珀“嘤”的一声躲开了。

……果然,狐狸的耳朵是不能随便捏的。

店小二送上了花糕、清粥、包子还有各色小菜,琥珀眯着眼,窝在塌上,指挥着展昭一样一样的拿给她试,展昭实在听话得很,琥珀说哪一样,就把哪一样递到她嘴边。

琥珀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享受过了。

浑身暖洋洋的、身边有个俊朗且善解人意的男人,还有各色吃食。

她吃完之后,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又伸出狐狸爪子去摸一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她已惬意的化出了原型,一声一声地嘤嘤嘤尖叫,蓬松的大尾巴来回摆动,快活极了。

琥珀本来就是很可爱的狐狸小美人。

她虽然长着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妃美貌,实际上却单纯得很,一出人间就遇到了杜家这种烂事……这种事,一个圆滑的老油条尚且办不好,又何况只是一只野狐狸小美人呢?

……这实在是一场悲剧。

按照琥珀所说,那一件血红的鬼衣,上头沾着杜定娘的怨气,所以才能够一直以鬼身存在,可是那时候残害杜定娘的杜家人,已经悉数被琥珀杀了个干净,她又为什么在时隔二十多年后,又要开始杀人呢?

展昭沉吟不语。

琥珀伸手点了点他,道:“你在想什么呢?都不同我说……”

说着说着,琥珀又委屈起来,有点紧张、有点谴责似的看着展昭。

展昭心中五味陈杂。

展昭道:“我在想……近来庆平发生的这些案子。”

琥珀一怔。

是了,是了,展昭出现在此地,本就是为了调查这些案子的,和展昭相处了几日,琥珀已知道了他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正人君子……他说过要查得水落石出,那就一定要查到水落石出才算完的。

他绝不可能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放弃查案的。

琥珀垂下了头,道:“是鬼衣杀的。”

展昭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半晌,他才道:“……为什么?杜小姐她为什么……?”

琥珀摇了摇头,叹气道:“不是……它已经不是定娘,它只是一件鬼衣。”

展昭一愣,有些不解。

琥珀有些沉默。

半晌,她才继续说话。

那件鬼衣本是淡色的,定娘温柔贤淑,又怎么会穿大红大紫的衣裳?

这是被定娘的一缕怨气所染红的鬼衣。

那一缕怨气之中,还留着定娘生前最后的情感,所以,才会把因为死去而发抖的小狐狸裹起来,想叫她不要这么冷。

可是那一点点的情感,也很快就消散了,只留下了一股无法消散的怨气,鬼衣夜夜在杜宅里飘**,在庆平县的街道上飘**,像是在哀嚎,在哀嚎自己那悲惨的命运。

鬼衣早已不是定娘了。

怨气就是怨气,只是一种因为怨恨而产生的东西,听说怨气冲天的地方,会诞生一种叫做妖魔的东西。

怨气没有记忆、没有情感,只会在天地之间飘**与消散,定娘的怨气本应该消散,却因为附着在了鬼衣之上,得以保留了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琥珀不知道对着那件鬼衣喊出过多少次定娘,但它毫无回应,它日复一日的在杜宅里寻找活人,要杀掉每一个在杜宅中出现的活人!

因为这股怨气痛恨在杜宅中生活的人!它或许认为出现在杜宅之中的人,就是曾经残害她的人。

展昭皱着眉听完,叹道:“杜小姐实在是个……可怜的人。”

琥珀沉默不语。

半晌,她才道:“她已死了,一丝一毫都没有了,不要再提了。”

展昭道:“……抱歉。”

二人又沉默了许久,展昭道:“既然如此,鬼衣只会攻击进入杜宅的活人,那近几个月来,这几户死去的人家,又是为何,难道这庆平县城之内,还有别的鬼物不成。”

琥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不……不是,几个月前,我发现鬼衣的气息已不同了。”

展昭道:“气息……?”

琥珀道:“对。”

时间是三个月前。

琥珀自从变成狐鬼之后,万念俱灰,整日躲在杜宅之中,没事就睡觉,不关心庆平县发生的事情,所以这地方发生的龌龊事情,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但是三个月前的那件事,动静却大到惊动了琥珀。

一团怨气忽然自王家村里飞出,这是一团没有实体的怨气,漆黑的团在一起,大小与人类胎儿的大小无异,也许是因为杜宅鬼气森森,那团怨气就径直飞进了杜宅。

而后,一头撞进了鬼衣,附着在了鬼衣之上。

鬼衣就变得更红了,红得像是血一样!

然后,庆平县就开始不停的死人了。

死人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还有猎户死在山上,鬼衣飘飘,任何欠它债的人都绝不可能活着,琥珀冷眼旁观,直到展昭闯进了杜宅之中。

或许从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琥珀就对他心生亲近,所以她才会救他。

琥珀说完,又嘤了一声,指着桌子上的花糕说:“要吃!”

展昭微微一笑,顺手拿过花糕,小狐狸就垂下头去叼那一块花糕吃,还在展昭的手心里拱了拱,弄得自己嘴角边上全是花糕的碎屑,还弄到了榻上,展昭十分耐心,用手帕帮她擦拭嘴角。

展昭道:“你是说,三个月前,鬼衣上覆盖上了新的怨气,是这怨气使得鬼衣杀人?”

琥珀点了点头,道:“正是如此。”

展昭又道:“……冤有头债有主,难道这怨气杀人,不去找使它枉死之人,却要随便杀人?”

琥珀道:“……那当然不是,定娘的怨气杀人,只会杀出现在杜宅的人,那一种怨气杀人,自然也只会杀它认为的,生前残害它的人。”

展昭皱眉,道:“王家夫妇、燕家公子、那猎户……还有那刘三,难道都是在它生前残害它的人?”

琥珀缩成一团,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展昭伸手,将小狐狸收入他怀中,一下一下的抚摸狐狸美人,琥珀的性格其实很黏人,他一看到琥珀,下意识就想把她收入怀中的。

琥珀伸出一双狐狸爪爪,抱住了展昭的腰。

展昭就一边抱着她,一边皱着眉头思索。

这几个人都曾残害过人……

残害的是谁?他们本应该完全不认识的。

忽然之间,展昭的神情一顿,好似已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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