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芳坐在床前抹眼泪,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小沈,你躺着别乱动,别担心,你现在很安全……”
沈妍恍惚了一下,后背闷痛感袭来,她逐渐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
“阿谦呢?我要见阿谦!”
她警觉地从**爬起来,可才动了一下,就瀑汗如雨,重新跌回铁**。
戚如芳六神无主,“小沈,你忍一忍,你现在这样,小谦见了一定会担心的!刚刚你为什么要和你爸对着干?他这人脾气一向不好,连小谦都不知被他打过多少回,你一个女孩子,为什么要硬碰硬?”
沈妍咬着被子,眼泪不受控制簌簌而落。
她也后悔不该和公公顶嘴。
可当时那样的场合,公公为了一个外人,挤兑自己的儿媳妇,公然帮着小三破坏儿子婚姻,她怎么能不生气?不反抗?
“妈,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让爸见我一面?我有话要说。”
沈妍深知豪门贵族注重礼仪教养,她以下犯上确实冲动。
可她真的很爱费正谦。
他们好不容易才排除万难走到一起,她不想就这样被硬生生拆散。
戚如芳犹豫了一下,看沈妍这样实在可怜,终究还是点点头,“我尽量替你劝劝他,你别多想,好好养伤。”
戚如芳起身离去。
此时已是晚上8点,她蹑手蹑脚从地下室出来,赶紧询问身边的下人,“看见二少爷回来了吗?”
“没有,听传来的消息,二少爷现在还在公司开会,几个舅公缠着他,一时半会儿应该脱不了身。”
戚如芳松了口气,看到丈夫从楼上下来,急忙迎上去。
费贤身边正跟着市长孔江海。
为了女儿的事,孔江海今天亲自登门致歉。
“费兄,说来惭愧,上回一见,小女便对令郎情根深种,孔某我只有这一个掌上明珠,也舍不得打骂。要是给你们家带来了困扰,还请多担待。”
“孔兄说哪里的话?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太叛逆,让令媛受委屈了。”
谈话被戚如芳趔趄的身影打断。
“老公!”
费贤皱眉,“你手忙脚乱地做什么?没看见有贵宾在?”
“尊夫人看上去好像有话要说?”孔江海察觉到了端倪。
“我……”
戚如芳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不该开口。
“有什么就赶快说,别吞吞吐吐的,唐突了贵客。”费贤不满地斥责道。
“是小沈,小沈认错了,她说,她想见见你。”
“小沈?”孔江海一愣。
“爸。”孔月纯凑到孔江海耳边轻声耳语了一番,父女俩对视一眼,孔江海眼中划过一丝了然,随即意味深长地一笑,“看样子,接下来我们父女二人恐怕不该在场,费总还是先去处理家务事吧。”
“孔兄……”
费贤想留对方用晚餐,忙道,“无妨,她和老二偷偷领证,未经过我的同意,我迟早是会将她扫地出门的,只是委屈了令媛,因为不知情被卷进了这场风波里,孔家都不介意犬子二婚,我费某还有什么好端着的?”
钱权交易,无非如此。
上了贼船,互握把柄,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
费贤道,“那丫头被我关在了地下室,既然二位都在,不妨也做个见证,待会儿我拿一张离婚协议书下去,让她签字。”
“这……万一她不同意怎么办?”
孔江海故作为难。
“这个你们不用担心,她是个聪明人,我相信她知道分寸。”
“那我就放心了。”
孔江海是个笑面虎,话说得也冠冕堂皇,“不过这毕竟是你们费家的家务事,我和月纯就当是看个热闹。”
沈妍在地下室昏昏沉沉睡了很久。
楼上杂沓的脚步声惊醒了她。
她猜测是公公来了,艰难地从铁**爬起来,“爸,妈,是你们么?”
小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当她看见迎面出现的脸,瞳孔不由一缩,“怎么是你?”
“费太太,你还好么?”孔月纯走到她的床边,关心地问。
“用不着你假好心!”
沈妍恶心死了,想将她推开,却扑了个空,猛地摔倒在地上。
她痛得身体蜷缩起来,心中再度掀起绝望。
从被公公动用私刑,到现在已经过了好久了。
她虽然中途昏迷不醒,却能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失踪这么久,阿谦难道没有发现吗?
想起白天他负气离去的背影,沈妍的心中酸涩刺痛。
然而击垮她的,却是一张从天而降的白纸。
《离婚协议书》五个字刺眼至极。
她抬起头,看见和孔月纯一起进门的还有公公婆婆和另一位衣冠楚楚的长者。
沈妍感觉头皮发麻,一瞬间,快要窒息,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一旁唯一维护自己的婆婆。
“妈,这是什么意思?”
戚如芳眼神躲闪,连看都不敢看沈妍。
倒是费贤,给孔江海安排了座椅后,也在一个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沈妍,率先开了口,“既然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我不妨就开门见山了。你和正谦这段婚姻,从现在开始废止,你把离婚协议签了,明天我会安排你出国。”
沈妍瞪大清瘦的眼眸,连眨都忘记了眨,蒙受天大的委屈,她此刻本该嚎啕大哭,可她胸口沉闷得透不过气。
她想不明白,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什么了?
当初她和费正谦在一起,也没人告诉她,他家里这么有钱有权,强势到可以随意插手她的婚姻,决定她的生死。
她原本在沈家的泥潭里,烂的好好的。
是费正谦亲手把她拉上来,给了她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可她也只不过想和爱的人安安稳稳过日子而已。
“费正谦呢?”好半天,沈妍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却嘶哑得难以分辨,“他同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