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本来身体便虚弱,这一巴掌将她扇得头重脚轻,身体趔趄着朝身后摔倒。
戚如芳见状急得想来搀扶她,却被丈夫一记刀子眼吓到不敢出声。
“爸,您凭什么打我?”
沈妍捂着脸颊,抬头倔强地看向费贤,她大病未愈,身子本就羸弱,苍白的脸上只有那猩红的血手印最为醒目。
而她此刻瞪视费贤的眼神也丝毫不似往日那般温驯小心翼翼。
费贤愣了一下,第一次见小儿媳露出这般神态,如此桀骜不驯的模样倒和他那不争气的小儿子有几分相像。
“孔小姐是贵客,况且也是小谦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小谦早就被你这个丧门星给克死异乡了!你怎么敢对她这般无礼?还不赶紧道歉?”
“误会,这肯定是个误会,小沈你说是吧?”
戚如芳拼命朝沈妍使眼色,示意她赶紧道歉认错,别在丈夫火气头上和他作对。
可往常听话懂事的沈妍,今天却不知怎么了,像是听不懂她的话似的。
她坐在地上,挺直了脊背,半天没说出一个字,而是很轻蔑地笑了一声,才道,“难怪孔小姐如此嚣张有底气,可以理直气壮插足别人的婚姻。有一个头脑昏聩的老公公在背后支持自己儿子出轨,小三当然有恃无恐。”
此话一出,无疑是在费贤头上爆雷,他瞳孔紧缩,气得朝下人喊道,“来人,上家法!”
费家已经十来年没对谁动过家法,但家里的老人都知道,当年家主对二少爷动家法时,场面有多残酷。
戚如芳急得头冒冷汗,拉着费贤说情,“老公,小沈才动过手术,经不起这样折腾,她也是气头上才口无遮拦,咱们为人父母,就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了。”
婆婆的话,让沈妍有了些许动容,眼圈开始泛红,心里也隐隐期待公公不是真的要对她动私刑。
她始终不希望把人往坏处想。
可是……
下人将一条陈旧的皮鞭递了过来,沈妍瞪大杏眸,看着费贤毫不留情地举起皮鞭狠狠朝她的背上抽打下来。
一瞬间,极致的痛楚击碎了神经,同时也击碎了沈妍眼里最后的期待。
昏迷之前,沈妍看到婆婆担忧却怯懦的眼神,看到孔月纯幸灾乐祸的嘴脸,也看见了下人们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
最终,她看向费贤冷肃如阎罗般的脸,竟然觉得这一秒,他的不近人情如此熟悉。
不愧是流着相同血液的父子。
费正谦有时流露出的冷情,是不是就是继承了他的父亲?
会否有朝一日,他也像公公这样对待她呢?
极致的痛楚席卷了她,沈妍痛到无法呼吸,终于在吐出一口鲜血之后,彻底陷入昏迷。
“啊!!”
戚如芳吓得瘫坐在地上,“老公!快停手!快停手!这样会出人命的!”
费贤见沈妍已经昏死过去,这才停手,吩咐手下,“把她关到地下室去。”
孔月纯没想到费贤凶起来这么可怕,看到佣人将沈妍拖走,地上还有一些血迹,只觉得触目惊心。
不过,她在海外呆了数年,什么腥风血雨没见过?
这种场面,她还是能镇得住的,伸手去搀扶瘫软在地的戚如芳,“戚伯母你别担心了,相信费伯伯有分寸。”
“哼!你瞧瞧你哪里有点当家主母的仪态?人家小孔都比你处变不惊!”费贤将鞭子交给下人,对戚如芳道,“明天我会草拟一份离婚协议书,你拿去给小沈签字,她不同意,就别给她治病。”
戚如芳整个人都慌得不行,“可是,可是儿子那边要怎么交代啊?!”
“你自己想办法!”
费贤没再理会自己妻子,丢下这句话,便气冲冲转身离去。
孔月纯扶着戚如芳到客厅坐下,给她沏了一杯茶水,“戚伯母,您别担心,阿谦刚刚去医院看望爷爷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回来。”
“是吗?”
戚如芳神色惶惶然,她已经受够家宅不宁的日子了,如今小谦成了婚,好不容易愿意回来住。
要是他们父子之间没有冲突该多好?
“可是,他总有回来的时候,要是回来发现小沈不见了,怎么办?”戚如芳咬着手指甲,神经质地浑身发颤。
过了一会儿,她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缠着二少爷,让他今晚别脱身。”
“我知道小谦不好对付,但是拜托了,起码让他今天晚上回不了家,过了今晚,一切都好说。”
戚如芳交代完便挂了电话,带着最好的外科医生走进地下室。
费公馆有一间历史悠久的地下室,战争时期曾经作为防空洞,在里面挖了不少地道,后来就专门用来藏酒了。
平常除了下人,很少会有人来这里。
沈妍躺在一张小**,后背鞭痕已经高高肿起淤青乌紫,胸口手术的缝线也已经扯裂,血迹斑斑。
医生是个男的,看到她这样残破的身子,都有点于心不忍,“到底是谁下了这么重的手?简直太没人性了!”
戚如芳坐在凳子上,尴尬地咳嗽了两声,一旁张妈道,“让你来看病,你就认真看病,少说些废话。这丫头的伤大概多久能好?”
医生是临时被拉来的,从前也没见过沈妍,自然不知道沈妍和费家的关系。
“她身体本就不好,之前是不是也被人虐待过?我检查发现她胸口肋骨骨折过,这个手术刀疤估计也是当初为此造成的。”
“现在又被人打了一顿,鞭子看起来只是伤了皮肉,其实对内脏也是有损害的,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她都下不来地。”
戚如芳急得不行,“那医生,麻烦你开最好的药,一定得让她尽快好起来。”
“我只能说尽力。”
沈妍吊了三瓶药水,才从高烧中醒来,迷迷糊糊中听见一个人在耳边啼哭。
睁开眼,就看见戚如芳坐在床边。
“小沈,你醒了?”
戚如芳见她恢复意识,急忙凑了过来,喜极而泣,“你知不知道你快吓死我了!刚刚发烧烧到了43°,我都怕你醒不来!”
沈妍感觉浑身发麻,根本连动都动不了,她环顾四周一圈,才发现这里的环境设施陌生又奇怪。
“妈,这是哪儿?我怎么了?”
一出口的声音,嘶哑又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