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斐的声音有些大,即使风恒没开免提，一旁的雷禹也听了个清楚。
风恒和他对视一眼，问道：“是所有人同时死了？”
“对,就一个多小时前，我和各地对过时间,几乎是同时。而且身边都有人,眼看着他们突然间面露笑容，一脸安详地倒下去。”
孟斐喘了口气,继续说：“但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在他们死亡之后,我们怀疑他们用来做案的那些法器还有蹊跷，就准备全收到总部来比对研究。但是,原本各地收在隔离物证室里的那些法器全都消失了！”
风恒听得拧紧了眉头：“那你找我是……”
“目前被那种法器控制过又还活着的人，我们只知道雷先生一个。我仔细回想了下抓捕嫌疑人那晚的情形,有一些细节要和你们夫夫确认一下。我马上到你们家了，就是先说个前情节约点时间，剩下的见面详谈吧。”
两边挂了电话后，雷禹咂下舌：“居然还有个幕后黑手。”
风恒捏捏眉头：“如果他查不出头绪,压力很可能就会转到特事局这边。”
“那也不会落到你们战斗科头上吧？”
“也是,头疼的是信息科。除非他们能把幕后黑手找出来,才会轮得到我们战斗科登场。”
没一会,门铃响起,雷禹过去打开门,就见孟斐带着小张站在门外。
他们随雷禹进了门,还是主动坐在椅子上,让雷禹和风恒坐沙发。
两边坐定，孟斐掏出笔记本，小张也做好做记录的准备。
那天晚上孟斐和老李在场,凶手又被抓住了，所以过后他们虽然找雷禹和风恒补过笔录，却是记得比较粗略。
孟斐来之前已经整理好问题，现在直接就问：“雷先生，你说那天晚上你被控制，但后来也是你主动抓住嫌疑人。也就是说，你其实是可以反抗那股控制力的？”
雷禹点点头：“当时我头脑其实是清醒的，只是身体自己在动。但只要我调动精神力在经脉里游走，就可以拿回身体的控制权。”
“从你自身感受的角度来猜测，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对你的控制力减弱？”
这个雷禹自己也曾想过：“有可能是因为印记颜色变浅，也有可能是他和我的等级差距不大。在被他控制的时候，那个印记还有一个作用是会封印精神核。我调动精神力时有迟滞感，并不顺畅。”
也是因此，他最后动手时使用了手串来增幅精神力。
孟斐又转向风恒问：“风科长，你说你半夜头疼，醒过来时就察觉到异常。你经常会夜里头疼吗？”
风恒看了眼雷禹，摇头：“不，我头疼应该是受雷禹被控制的影响。我们同修过，精神核之间有微弱的联系。”
孟斐有些吃惊，显然是从未往这方面想过。
雷禹摸着下巴沉吟：“依我看，你们倒也用不着太过在意那些法器。”
“怎么说？”
“那法器使用起来要先用香气来标记猎物，光这个特征就非常明显。其次，精神核上会有明显标志，只要大家都保持每天‘内视’的好习惯，有异常也很快就能发现。”
孟斐一愣，他作为一个多年没有修炼过的大忙人，被雷禹这么一点醒，才发现了自己的思维盲区。
雷禹又继续说：“而且，修真界的法器花样繁多，以后说不定还会出现其他控制类的东西。但它们在原理上应该都是相通的，最终还是会落在对精神核的控制上。所以，关注自己的精神核健康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
孟斐若有所思地缓缓点下头：“我会将你的想法报告上去。”
雷禹却反过来问：“我对那些凶手的情况比较感兴趣。他们的精神核异常究竟是什么样的，能否让我见识一下？”
孟斐没有回答，而是学着他的话说：“我对你这么短时间内升了两级也很感兴趣。”
坐在他旁边的小张一听这话，立刻双眼放光地看过来。
雷禹哈哈一笑，把他之前编的那套说词又说了一遍。
这次大普查不仅查出了凶手，也顺便给精神力等级和原资料不符的人重新做了登记。像雷禹这样因为奇遇而升级的人虽然极少，但三亿多人口里总还有那么几个，最后消息都汇总到了特事局。
虽说这类记录有一定的保密级别，但重案科那边如果要查档案，同样能够看到那些保密内容。既然自己不是独一份，雷禹也就不需要多隐瞒了。
其实他编出这套词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他在上辈子就见过这种例子，果然这边世界里也有这样的人。
雷禹说完后还对两人眨眨眼：“个人隐私，请勿外泄啊。”
小张羡慕地说：“雷先生这运气也太好了。”
雷禹矜持一笑，再次看向孟斐。
孟斐犹豫了一会，还是示意小张把资料拿出来。
“原则上说，这属于保密内容。不过雷先生也算是受害人，对案件有知情权。当然，请两位不要外传。”
雷禹接过几张彩印，和风恒一同仔细看。
那些彩印上都是常见的坎、离、艮三型精神核，共同点便是都刻着印记——和雷禹那种打在表面的标志不同，是像雕花一样刻进了精神核里。
孟斐补充：“根据口供，他们都是在吸食过第一个受害人的精神力后，就发现自己的精神核出现了异常。其中有两人感到害怕，想放弃修炼，但几天后就开始头痛，并且日渐加重，一周后发展到痛不欲生，直到再次吸食过精神力才好转。”
“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
雷禹一张一张图看过去，目光停在最后一张上。
那是一个完整的印记。
孟斐解释：“这是将刻在那些精神核上的印记还原成了平面状态。”
风恒说：“看起来像是一个阵法。”
最近正在研究阵法的雷禹点头：“的确是阵法，基础构架是传送，和传送阵同宗。不过我也只看得出这一点，其他复杂的变量都看不明白。”
小张惊讶：“雷先生还看得懂阵法啊！我们传给专家帮忙解析，目前都还没有回复。”
雷禹摆摆手：“个人兴趣，略知皮毛而已。专家要给你们回复肯定会非常谨慎，耗时久也不奇怪。”
孟斐顺着往下分析：“所以幕后黑手能够远程吸收能量，就是基于这个刻在精神核上的改版传送阵……”
风恒拿过其他几张资料又看了一遍，突然说：“虽然这个幕后黑手现阶段很难找出来，但我认为，你们这次的大行动还是对他的计划打击很大，最后甚至被迫中断，提前断尾。”
孟斐点头：“我也有这种感觉。这几人的等级都不算高，升上高级的也就安城这个在城市里动手好找目标的，其他人顶多只升到了中级偏上。若是要养肥了宰，自然是养到最高级再下手更好。可惜我们手上的线索到这里就全断了。”
说到这，他又想起什么，看向风恒：“对了，那个秘境怎么样？能查到点什么吗？”
风恒摇头：“昌墨分部过去查看的时候没有发现秘境，也没检测到灵气波动，估计正处于关闭期，只能等等看它还会不会再开启。”
孟斐重重叹了口气：“这还是我手上的第一个悬案，也不知道我有生之年能不能了结这个案子。”
风恒安慰他：“你们重案科只负责城内部分，这种牵扯到秘境的案件都会转到特事局。安城的凶手你抓到了，就不会对你个人前程造成影响。”
“不是这个问题，就是感觉没法对受害人有个彻底的交待……”
这种心理上的负担别人也无法安慰，风恒只能说：“我们这边也会尽力，若有进展我会告诉你。”
话说到这里，孟斐就带着小张起身告辞。
雷禹和风恒将他们送出门口，雷禹突然问：“孟科长，你左边肩膀是不是有旧疾暗伤？”
孟斐微愣：“你看出来了？”
雷禹笑道：“虽然你工作繁忙，但我还是想建议你多抽时间修炼，哪怕一周一次都好。”
孟斐有些不解，修炼精神力并不能治疗身体旧伤。不过雷禹也是好意，他还是轻点下头：“谢谢，有时间的话我会的。”
倒是风恒听出了点什么，以雷禹的性格，说出的话必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将孟斐二人送走后，风恒便直接问雷禹：“你刚才给孟斐的建议是什么意思？”
雷禹从冰箱里拿出下午做的水果蛋糕，招呼着风恒过去餐桌那边吃。
“我也是刚想起来忘了和你说这个事儿。”
他把蛋糕和叉子摆到风恒面前，自己则是开了罐啤酒，靠在椅背上喝了一口。
“上个月不是老下雨嘛，爷爷的暗伤就隐隐作痛，不算厉害但也折磨人。我就把以前琢磨出来的温养功法教给他，他试过几次发现效果不错，就建议我上报。我便把那套功法和另一套保健功法一起交给他处理了，比照上次，让你当我的代理人。”
风恒听得吃了一惊：“你琢磨出来的？”
雷禹得意地点点头：“厉害吧。”
这还真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只不过是在上辈子。
上辈子他的世界刚刚遭遇末世，人类刚刚觉醒精神力，一切都是在摸索着前进，各种有用没用的乱七八糟功法层出不穷，所有人都想尽办法增强精神力好自保。
在刚进末世头几年，雷禹就受过一次重伤，后来虽然好了，却也留下了一些暗伤，有挺长一段时间都在阻碍他精神力升级。
有次他在搜罗物资时碰巧找到几本关于经脉穴位的手札，闲着时翻开看了看，竟然有所感悟。随后几个月他就折腾出了那套温养功法，并且后面十年里也一直在持续完善，还由此简化出一套保健功法。
到他死的时候，这两套功法都已经在那个世界普及了五六个年头，可以说差不多人人都在用来做日常修炼。
风恒看着雷禹满脸“快表扬我”的模样，强忍下寻根究底的念头，称赞道：“厉害。”
雷禹嘿嘿一笑：“爷爷说如果评测顺利，要不了多久就会公开。是不是也能给你加加分？”
听到他这话，风恒心中升起一股暖意，不由得跟着笑起来，打趣道：“嗯，说不定工资都能提一级。你果然旺夫。”
雷禹：“……”
风恒眉眼微弯，雷禹看得恶向胆边生，突然伸手过去，拇指在他上挑的眼尾处抹了一把，接着就立刻弹身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回了房间。
风恒被他摸得一愣，直到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才回过神，耳根慢一拍地泛起桃红。
☆★
神秘死亡事件随着多名凶手死亡而陷入僵局，作为悬案移交到特别事务局信息科。
有关安城凶手的一部分真相被通报出来，一时间“每日‘内视’”都成了网上热词，甚至许多网友打招呼的话都变成了“你的精神核今天还好吗”。
这天早上正吃早餐的时候，风恒接到个电话。
随后，他一边发消息一边对雷禹说：“昌墨分部那边传来消息，监测到那个疑似魔修秘境的地方灵气有波动，猜测秘境有可能会开启。我要过去出趟差。”
雷禹微愣：“马上走？”
“嗯，不用去局里了，我通知人直接在机场集合。”
这事本来还用不着一队亲自去处理，但现在多出个能远程吸收能量的幕后黑手，严重程度一下就提升了许多。风恒和特事局长一同权衡过后，还是决定亲自带队过去。
他从事这种随时会出差的工作，随身空间里长年都备有各种东西，说走就能走，倒也不会忙中出错。
雷禹却一起站起来：“我能跟去吗？”
风恒有些吃惊：“你想去？”
雷禹点头。
自从知道有个幕后黑手后，他一直隐隐觉得这事和他上辈子那世界里的丧尸升级有些像。十亿丧尸养出一个丧尸王，当然不会是丧尸王去一只一只吸食其他丧尸。一开始也是各处都出现了一只丧尸吸食一群低级丧尸来进化的情况，以此类推，最终养蛊似地养出了丧尸王。
雷禹原本以为这个世界没有丧尸，但上次在合欢秘境里见到被不知什么东西操控还是附身的原身前女友，才惊觉丧尸的形成很可能就和魔修有关系。这样一来，和魔修有关的秘境危险性就更大，绝对不能吊以轻心。
好不容易多一条命，他可不想再次见到那种丧尸满世界爬的情形！
但是这些他不好说，只得努力从另一个方面推销自己：“我最近一直在研究阵法，或许会对你们有帮助。”
风恒思考片刻：“我和局长说一下。”
没多久，通完电话回来的风恒便对雷禹点头说：“走吧。这里不用收拾了，一会会有家政人员过来打扫。”
两人立刻出门，直接开车到机场，在地勤人员的引导下进了VIP候机室。
雷禹刚跟着风恒走进门，就感觉许多道目光射向自己。
他抬头扫一眼，发现室内有男有女共六人，年龄从二十出头到三十大几的都有，倒是没穿制服，和风恒一样全是便服打扮。
其实也是老熟人了，虽然雷禹没和他们说过话，但这两三个月里他给风恒送饭时双方都是见过的。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龙凤双胞胎中的女孩，她梳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一双杏眼含着笑意，欢快地说：“头儿带了夫人来，这次咱们队可算是凑齐一个‘八卦’了！”
作者有话要说：日六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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