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1)

谢伏危守着的只是一具躯壳,而苏灵的魂魄放在了那朵伴生金莲里,日夜受着凤山业火。

若是寻常修者的魂魄是无论如何也受不住这赤羽真火的,只是少女受着佛器庇护,再加上她魂魄之中也有佛光。

这赤羽真火于她来说百利无一害,用来加速三魂七魄凝聚再好不过。

凤山妖主名重火,是一只万年的赤羽火凤。也是陆岭之的生父。

他的母亲去的早,在他记事开始便对母亲没什么印象。

妖族一向弱肉强食,哪怕是幼崽也不会有什么特殊对待。陆岭之从能够自如幻化人形时候开始,便被重火给扔去了火山,在真正承受住了业火之后才能从里面出来。

和所有妖族一样,重火对亲情很淡薄。却很护短,陆岭之从小到大被他搓圆捏扁,怎么教育都可以。可一旦有旁的人欺负了他,重火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但是这一次让所有妖族都惊讶的是,少年被那些所谓正派名门给伤成这般,若不是凤凰尚有涅,他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有妖修或许明白这只是重火借此将陆岭之逼入绝境,成功涅。

却不曾想过以重火那睚眦必报的性子,竟然没有报复回去,非但没有将死生林,九重塔烧了个精光,还带回了一个佛器。

着实让他们捉摸不透。

要知道佛器是妖修最为忌讳的东西,单是一道佛光就足以让低等妖修魂飞湮灭,一个九品佛器哪怕是用来对付元婴的妖修,也足以让他生不如死。

重火虽是化神修为,可这种品阶的佛器于他并无任何用处,反而会威胁他的妖魂。

更不明白为什么陆岭之刚涅,那般虚弱,还要巴巴的去业火那边守着这佛器。

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却也不敢贸然询问什么。

完全涅之后的陆岭之容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褪去了之前的青涩,五官棱角更加分明,也更加俊美了。

他身高也拔高了好些,从少年变成了青年模样,眉眼之间多了些戾气,少了往日如玉温润。

凤山业火是用赤羽真火幻化成的一座火山,也是早年时候重火将陆岭之扔去的地方。

凤凰不畏火,但是大多都受不住这样纯粹的业火,只有克服了这火,方能克了五行,不畏水寒。

陆岭之如今是不畏惧这业火,可不包括里面那朵伴生金莲。

“凑这么近做什么?你可不是九尾天狐有九条命,要是不小心被那佛器给伤到了,你可就真的没命了。”

重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那火光摇曳,光亮映照在了他的眉眼。

那身后展开的赤色羽翼似一片芍药,i丽至极。

青年眼眸一动,只掀了下眼皮回头看了对方一眼,而后后直勾勾注视着火海里的那朵金莲。

“你不是说这业火能够让人的魂魄聚合速度加快百倍吗,为何都十年过去了,它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这十年来陆岭之每日都会过来这边看,这金莲上面有几朵花瓣,几根花蕊,甚至每个叶片上有几道纹理他都了如指掌。

伴生金莲在凝聚魂魄的时候是闭合的,从将它放入业火到现在,他再没瞧见过它展开的模样。

哪怕一瓣。

“父王,你是在骗我吗?”

“你怕我当时心如死灰撑不过涅,这才告诉我阿灵还有救的对吗?”

青年眉眼微垂,下眼睑处落了两扇灰色的阴影。

“我骗你作甚?若是我骗你我吃饱了没事干将这破佛器拿回来,还大费周章地用了好些妖力将其放进这业火里?”

没有妖修会喜欢佛器,重火一瞧见那里面的金莲眉头就紧皱着。

要不是里面还放着苏灵的魂魄,而苏灵又救过陆岭之,他早就将其毁了。

“可是它为什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陆岭之指尖微动,下意识想要伸进业火里去碰触感知下那朵伴生金莲。

然而他的手还没有来得及伸进去,便被重火给狠狠打掉了。

“这才多久?若要将三魂六魄全部归位至少也得花个五百年,如今它被放置在业火里,就算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十年就能凝聚。”

陆岭之其实知道不可能那么短时间就能凝聚好,只是他不相信那些人,他不相信那佛修,更不相信沉晦。

“……父王,就算最后我是被他们逼着完成了涅,可你又为何这般相信他们是真心想要帮着阿灵凝聚魂魄?”

“在他们这些正道看来她算是离经叛道了,若是真的想帮她凝聚魂魄便是助纣为虐了。”

“我不相信他们,我想亲自将那金莲拿出来看看。看看她的魂魄是否安然在其中,又是否真的在凝聚。”

沉晦和重火做了一笔交易,是沉晦主动来凤山找上他的。

他想要借赤羽火凤的涅之力来复活一个人,而他帮助陆岭之突破瓶颈完成涅。

当时重火和陆岭之一样,对沉晦并不信任。

只是他立了血誓,重火才斟酌着同意了这件事。

但是这一切陆岭之并不知情,他不相信也是理所当然的,没什么好奇怪。

“……其他人你可以不信,沉晦这人一身傲骨,断然不会也不屑做出欺瞒之事。”

重火诡异的迟疑让陆岭之觉察到了什么,他眼睫微动,抬眸看向了对方。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或者他与你说了什么?”

“啧,问这么多做什么?反正你就在这守个百来年,到时候你就能等到她魂魄凝聚完全见到她了。”

“魂魄凝聚成功不是一件易事,可父王你却好像很笃定的样子。”

青年走上前了一些,在距离重火一步的位置站定。那双眸子是好看的红色,看着却让人有些心悸。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

“你早知道她会有这一劫,不对,你不擅推衍,应当是他与你说了什么。”

“他算到了阿灵会死,也算到了我会在九重塔时候涅对吗?”

和重火不大一样,陆岭之继承了他母亲的敏感细腻。有很多事情不是不说就代表他没有怀疑过,而是在他真正确认不对的时候才会直说。

就像是现在,他从一开始询问伴生金莲是否有作用的时候,重火的态度一直很笃定。

这才让陆岭之确定了对方从一开始就知道什么了。

这些重火不能说,也不好说。

然而他不说不代表陆岭之不能顺着他的神情猜下去。青年见他并没有出口否定,便什么都明白了。

“要她生的也是他,死的也是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算尽了天下事,我只觉得讽刺。”

“……若不这样做,她可能才不会有来生,只是今世。”

“她不会希望自己的来生是这样来的。”

陆岭之脸色很沉,他知晓自己也被算计进去了,但是重火是他的父亲,他不会多责备他什么。

可是苏灵不是,她从一开始便被逼着走完了这潦草的一生。

“阿灵虽不是剑修,却有着剑修的傲骨。她的生死她自己会选择,若是让她知道身边敬爱之人这般算计着她,逼着她身死,她宁愿不要这来生。”

陆岭之说到这里沉默了一瞬,他猛得意识到了什么。

“沉晦虽是她的师叔,可她天资再高再受他器重,也不会费这般心思只为涅复活一个弟子。”

“他是为谢伏危对不对?为他那徒弟对不对?就因为他那宝贝徒弟,所以才逼死了阿灵对不对?”

“……岭之,你当真没在万剑仙宗跟着那老家伙学什么推衍之术吗?”

重火觉得今日自己来这看陆岭之是他做的最大的错误,或者他就该闭嘴,一句话也不说,这才不会被一下子套了这么多事情出来。

准确来说是陆岭之早就猜疑,只是今日确认了而已。

青年脸色沉了几分,在知晓了这一切后他的心情更加沉郁了。

他是可以释怀九重塔被诛杀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凤凰早有涅,他经历的是早晚的。

只是他不能释怀苏灵身死的事情。

“父王,为什么?明明那人可以救她的,为什么单单因为命数就不救了?命数是难逆,可是自古以来能够搏过命数的不是没有。为什么他就这么笃定阿灵不行?她明明可以不用死的,依照她的资质,她的命数未必不能靠她自己搏一搏。”

“可是那人高高在上,自以为算尽一切,笃定人的生死。就这么让她死在了谢伏危的剑下,被世人扣上了个勾结妖邪的罪名。没人理解她,所有人都在逼她,这不公平……”

命数可逆,虽然几率很小,但是这的确可逆。

这一点沉晦并不是不知道,重火也自然懂的这个道理。

陆岭之生气的不仅是沉晦他们见死不救,将苏灵逼死了。

更多的是因为他左右了苏灵的命数,左右了她的选择。他将一切都算计了进去,却不过问苏灵的意愿。

少女就像一个被他左右的棋子,而他是那个执棋的人。

这不公平,这对苏灵不公平。

重火听了陆岭之的话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如何言说,他和沉晦其实一般无二。

他在意的只有陆岭之,而沉晦所在意的只有谢伏危。

他们都利用了苏灵。

表面上看上去是沉晦为了避免苏灵百年后身死,所以逼着她顺着涅之力重生。

但是他真的只是为了让苏灵有来生吗?或许是的,可本质上却又不是这么回事。

他只是在为谢伏危争取了百年的时间,利用苏灵的身死刺激他,让他有更大的几率破了这无情道。

沉晦是打算让苏灵复活的,他不希望她死。可若谢伏危破不了这无情道,哪怕有来生,他们互为情劫,依然会至死方休。

所以至始至终,沉晦为的只是谢伏危。

而苏灵只是一个让他有更大几率破无情道的工具人。

看着眼前青年泛红的眼尾,重火羽翼微动,他叹了口气,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别太执着这些了。至少她还有重生的机会,她还能回到你身边,这就足够了。”

他没有将苏灵和谢伏危互为情劫,和之后她可能还会经历一场生死劫的事情告诉给陆岭之。

沉晦是真的筹谋了苏灵的生,而更让人觉得讽刺的是――

就连她的生,也是为了给谢伏危悟道铺路。

只是沉晦一生算尽天下事,却唯独没有算透这人心。

既然两者互为情劫,这便是相互的。

苏灵是为道死,但绝不会再为谢伏危身死。若这一次后者做了成全,那也算是至死方休。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没人注意到本该在业火之中静默安然的金莲颤动了一瞬。

那是苏灵的魂魄有了反应,她感知到了周围一切。

包括两人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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