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假铃铛返回容家之后，你可有机会进阁楼？”慕清颜问。
“我从乐铺返回容家时天都快亮了。我想昨夜那么晚秋娥才去过阁楼，应该不会赶早再去，便趁早先进了趟阁楼。”韩四道，“那阁楼上面都是空的，我在地下的暗室里见到一个老妪。”
“可是我们在容家门口见到的那个呼喊的人？”
“那老妪看起来疯疯癫癫，一见到我就问大小姐在哪里。应该就是她。”
“除了问大小姐，她还说什么？”
“她只是一个劲儿的要我带大小姐去看她，其他的什么话都问不出来。对了，我在暗室的墙上看到一幅古怪的画，像是龙，又像是马。”
“龙马图腾？”
“我不知道什么图腾，那个老妪与我说话时，还回头向那幅画拜了两次，说什么先祖保佑大小姐平安。”
“看来，我得亲自去一趟。”
“你认为那老妪是想见你？”
“是我想见她，还有那幅画。”
慕清颜轻轻地咬了口冰糖葫芦。
终于又有了龙马图腾的消息……它在容家。
“这件事之后再说，眼下我得先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哪里？”
韩四朝慕清颜手中的糖葫芦一指，“这里。”
慕清颜明白了。
……
韩四回府衙的路上“碰到”来府衙附近瞧热闹的“贾力”，暗中约定了今晚的会面。
韩四带慕清颜悄悄潜入青羊宫旁龙兴观的斋房，韩致远已经在房中等着。
“致远！”慕清颜殷切奔上前。
韩致远含笑拥住奔来的人，“慢些。”
“你们说话，我去外面守着。”韩四知趣地退出屋子。
“致远，我很难过。”慕清颜将头轻轻贴在韩致远的胸口。
韩致远轻抚她的秀发，“赵扩决定的事，你阻止不了，你只是顶了个名声而已，算不得什么。”
其实这漫不经心的话中压抑着他不少的愤怒。
顶个名声而已，听起来轻巧，可实际上，这顶的怎是平常的名声？虽是赵扩的决定，可所有外人看来这一切都是慕清颜做主安排，不惜令众差受损，坑害人的是她，不择手段的是她。
“我不怕人说，就是想想那些受伤的官差……这苦肉计，真的太苦了。”
韩致远笑道，“我本来还担心真是哪里没有把握好出了事，真的吓了一头冷汗呢！你瞧，现在虚汗还没有退尽。”
慕清颜抬手摸摸韩致远的额头，更夸张地说，“骗人，都干的裂了皮。”
韩致远笑着拉起慕清颜的手，走到一边坐下，“你那边的事进展的可是有些快啊。”
“你这边不好配合了么？”
“怎么会？我一向是见机行事的。”
“反正迟早要走到这一步，我不想跟着他们的步子走。”
“不错，这也是打乱了他们的计划。颜娘，先与我说说你那边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
慕清颜便将这两日发生的事与韩致远说了。
“案犯的心思不简单，他借闫五之口供出邓岘与府衙暗室绝不只是能给邓岘定罪。越顺利的时候越要小心防备，果不其然，暗室里布有机关，实为守株待兔。嘉王随差中有略懂机关术的人后来查看，说是步入暗室的人无意中触碰了机关括，引发藏于暗处的机关转动，铁片转动摩擦起的火星子引着浸在油中的棉线，棉线又引燃了火药。暗室口落了不少灰尘，好久没有开启过，想必是案犯为应对这最后一步，早就准备好了这一手。”慕清颜道。
“能从邓岘身上查到这一步的，肯定是钦差以上身份的人，伤了此人，便致使成都失去朝廷掌控。或者邓岘这个背负种种罪案之人能够坐镇成都。或者有人不满邓岘而‘替’朝廷抢夺成都。总之，成都都会大乱，任人宰割。不过眼下又有了第三种情况，还有你我力挽狂澜。”韩致远用力握住慕清颜的手，“他们以为你因为最终失算落为一只孤雁，其实你并不孤单无助。我们永远都谋高一筹，歹人不会得逞。”
“你那边呢？有什么收获？”慕清颜问。
韩致远得意地笑笑，“慕容以沫劫粮不仅没有邀到功，还吃了一肚子气。果然这帮匪贼只是其中一路。”
“驿站那伙人劫走的也是假粮，等于白白暴露，肯定十分不服气，慕容以沫自作主张抢功，也会引起她上面的人不满，而她也因为对方有些事瞒着自己而不悦？”
“对。”韩致远打了个响指，“慕容以沫虽然吃了气，但还是认为我在她跟前立了一大功，今日白天乔装秘密约见我，还许诺重赏我。”
“若她将你的存在传扬出去，怕是会让案犯主谋起疑。”慕清颜担心。
“她不会与外人说是我的功劳。”
对此，韩致远很有信心，“虽说她在上面受了气，可不会认为自己有错。她这人抢功心切，只会想方设法给自己脸上贴金，把有能力的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怎会与外人说是听了别人的主意？这点她与扈彪很像。”
当初扈彪就是为了邀功，与慕容以沫隐瞒了画像来历，无意中帮韩致远的出现做了掩护。
“吴叔叔说，闫五与他讲，当年瑶姑拐走他后，亲口说自己真名慕容以沫。这个或许就是她的真名，因不常为外人所知，反倒像是假的。”慕清颜道。
“真假无所谓，反正她就是她。”韩致远又道，“她见我时还顺便透露了个消息。”
“什么？”
“与她争功的是青羌人，被她称为羌贼，十年前被留正等打败驱退，又想卷土重来，守在驿站的就是他们，在驿站劫粮后转移到了都江堰，还有之前劫走的常平仓粮食，大多也都送往都江堰那边。”
“又是都江堰？”
“都江堰是成都一带重要的水利，在蜀郡郡守李冰主持修建之前，成都洪患频繁，之后的修建改善方使成都渐渐成为水旱从人、沃野千里的天府之国。”
“他们要对都江堰下手？！”慕清颜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