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我们就该去那张监官家讨要粮食,他人是死了,可他妻儿还在,就不信他临死前没有交代他的妻儿!”
“对!去找他的妻儿!官府不与我们说此事,我们自己去寻问!”
……
赵扩与慕清颜回到成都府衙。
邓岘一见到赵扩就焦急迎上,“殿下,我们是否应该为张世琥一事出面安抚百姓?”
“若你在第一时间便将张世琥之死对众说明,也不会让百姓们如此突然愤怒。”赵扩道。
邓岘叹气,“虽说下官认为张世琥是畏罪自尽,可这官匪勾结一事,若无十足定论,还是不便先与百姓说。这关乎的可是百姓对朝廷官员的信任与否啊!下官本想,将此案查的明明白白之后再对众通报,免得中间有什么问题越描越黑,让贼匪又钻了空子。可不想徐提刑有什么手记,又偏偏被人给盗了传扬出去!”
“邓大人还有此顾虑。”慕清颜道。
“当然。”邓岘微扬下颚,“如今成都贼匪情形不明,下官也是知轻重之人,官府言语都需谨慎。”
“小王明白邓大人用心。不过此事既然已经传开,成都府该如何表示,你也知道。”赵扩无奈道。
邓岘是站在官府的立场,斟酌之余没有随便对众公布张世琥的死,可在百姓看来,这又成了官府的刻意隐瞒,回府衙的路上赵扩便听到不少百姓们对官府的微词。
“张世琥不是前晚死的么?距今还不足两日。早不盗晚不盗,偏偏在徐允的手记写完后偷盗?”赵扩琢磨,又安排邓岘,“另外再看能否查找到那名盗贼。”
“是。”
邓岘匆匆去做事。
赵扩转向慕清颜,“你又有什么看法?”
慕清颜淡淡一笑,“该来的事总是要一步步来的。徐提刑有写手记的习惯就是等着被人用的。”
“有人专门在等着偷徐允的手记?”赵扩拧眉,“这也似乎不对。若邓岘公布张世琥的死因,这手记岂不是也没有偷盗的意义?”
“殿下没听邓知府说么?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在任何时候都要先维护朝廷。若贼人料定邓知府有慎重之心,抢在这区区两日之中搅动风浪也不足为奇。”
“邓岘确实是个明事理的人,不过据说还有点迂腐。任成都知府是宰相留正举荐,说此人迂腐是迂腐吧,但办事还讲个圆通,这圆通也包括百姓的方面,能从民心考虑,不会亏待百姓的官员,便能算的上是个好官。”
“原来邓知府是留老大人举荐。”慕清颜有些担心起来,“若邓知府有什么事,留老大人是否也要受到连累?”
“看事情大小吧。若犯下天大的事,留宰相是要承担一定的责任。”赵扩又特意看了眼慕清颜,“你是觉得邓岘有什么问题?因为他身边的那位主簿?”
“殿下不觉得这样才能与我们之前经历的事配得上么?”慕清颜反问。
……
不知邓岘与那些寻到张家的百姓费了怎样的口舌,直到快天亮时方返回府衙,又赶紧着手安排嘉王对众升堂。
至于益生堂失盗一事,有人将徐允丢失的手记上缴,但究竟是谁先看到这份手记,也是众说纷纭。上缴手记之人只说自己是从别人手中拿到手记,但别人又别人,最终那个别人是谁不得而知,只能暂且放下此事。
成都府衙门大开,大堂桌椅搬到大门口,方便面向街来街往众人。
为防不测,邓岘让三班衙役全部都守在赵扩前后左右,但赵扩为打消百姓忌惮,让面前的衙役全部撤掉,只在身边留了几名随卫。
一直等到近午,围观百姓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拨,都没有人上前。
“都没人诉苦或者坦白什么?看来邓大人将成都治理的不错,都没什么冤情。”赵扩道。
“我们只想要粮食。”有人悄声嘟囔。
慕清颜顺口便说,“谁知道与常平仓案相关情形,尽快报知嘉王殿下,若所言属实,必有重赏,若涉案其中,也可减罪。”
赵扩闻言,方恍然大悟,侧目低语,“你在等逃犯陈元?”
“运气好的话,也许还不止他一个。”慕清颜环视围观众人。
“草民要告状!”
又等了片刻,有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到赵扩面前,像是鼓足了勇气,拱手见礼后道,“嘉王殿下当真任何事都会为我们做主吗?”
赵扩直身而坐,“小王在此当众升堂问话,就是要为民做主。你有什么冤情尽管道来。”
“此人似乎是益生堂的伙计?”
“好像是,之前与邓大人去益生堂的时候,似乎见过。”
旁边有衙役嘀咕。
慕清颜打量此人,好像是在徐允跟前瞅到过一眼?
“草民要告官!”那伙计仰起脖子,暗中为自己鼓气。
“若是告张世琥就不必了。”赵扩道。
“不是已经死掉的张监官,草民告的是活着的徐提刑!”
“你要告徐允?”赵扩讶然,不觉瞟向身旁的慕清颜,见她不动声色之下似乎是意料之中。
这就是她在等的另外之人?
这女子口中的话一定要他摆出嘉王的身份逼问才能问的出吗?知无不言在他们当中是根本不会存在的。
“是!”那伙计道,“草民是益生堂的药仆,这些天一直负责照顾徐提刑。草民作证,徐提刑是佯装重病!”
“徐允的病是假的?”
“是。殿下若不信,可另找大夫确认。”
“徐允的病若是假的,益生堂的大夫便也要担串通作假之罪!”
“与益生堂的大夫无关。徐提刑确实感染风寒,只是并未重到咳血的地步。而且邓知府又为徐提刑请了唐公苑的姜大夫,姜大夫名声在外,他若也诊断徐提刑有病,其他大夫自然更加深信,只会认为是自己医术欠佳。”
“那你又如何断定徐允是假做重病?”
“草民照顾徐提刑身边,帮他清理秽物,见他有时候咳出的血迹并不像是新鲜的……应该说那血迹的颜色与他咳血的时辰不符,味道也不太像是人血。”
“你懂得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