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你们的人。”
慕清颜自顾走向摆放在正墙前的椅子就坐,而在她身旁的桌上,三张纸条整齐排列。她顺手将纸条拿起,依次说出三个名字,“姚奇、吕威、田月郎。”
“你到底是什么人?!”吕威壮胆追问。
守在门口的男子长的很虎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可这姑娘看起来虽然年纪不大,瘦巴巴的模样,可在那里一坐,就有种说不出的底气。
慕清颜看似漫不经心道,“这话等你们见了官府的人再问吧。你们继续说故事,我洗耳恭听。”
“原来今夜之约是姑娘的算计。”田月郎已然明白。
“什么!”
张大娘子与姚奇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上了当。
慕清颜勾唇一笑,“刚才听你们有人说,若无歹念,谁能坑害到你们?同样的道理,你们若心中无鬼,又谈何算计二字?既然你们都聚在一起,有些话也已经说开,那就不妨把所有的话都吐出来,窝藏在你们心中那么久,也挺憋闷的。不是么?”
“我没什么再说的。”田月郎面如死灰的垂手立于一旁,“存心害死引弟的是我,阿芬罪不至死。”
“一只咸鹅腿?这主意是你自己想的么?”
“是……也不是。”
“此话怎说?”
“我在茶馆听人说起一个故事。说是发生在临安的一个面馆,面馆的伙计故意给一个客人的饭菜里多放了盐,然后给客人的面汤里下毒,又趁客人因口咸要求加面汤时换掉下毒的汤碗……”
不等田月郎说完,周虎便道:“井盐,这不是去年我们在临安时发生的事?还是你当场破获真相。”
众人目光又齐齐诧异。
“你……你们便是茶馆里听说的,在临安与漳州帮助朝廷破获大案的人?”田月郎怔怔的看着慕清颜。
听说揭破面馆下毒之事的人就是一位姑娘。
“是我。”慕清颜淡淡地道,“接着说。”
田月郎顿了顿,“从此事中我得到启发,只要善于利用,原来盐也能害人性命。而盐又不是毒,只要不再用其他的毒……之前我见引弟常与孩子们在那口井边玩耍,我就不止一次想过,若引弟不小心坠井,只能算是意外了吧?可引弟怎会自己跑到井沿边,失足掉下去?……那日,我听到引弟在家中又挨了阿芬的训,好像是因为打碎了一个碗。我知道,引弟每次挨训后都会有好长时间不回家,阿芬也会因为心烦不想见她。所以……我就给了她一只咸鹅腿填肚子,那日午时又很热,引弟一定会口渴……我没想到,此事便成功了。”
“你可记得在茶馆里说故事的是怎样的人?”慕清颜问。
去年五月初漳州案结束,赶着天还热时已有人在成都散播风声,确切的说是利用那件事帮田月郎出主意,动作可真快。
知道案犯熟悉临安的情况,同时善于针对各种人心借用所掌握之事安排左右,慕清颜对田月郎所道出的内情也就不再惊讶。
田月郎摇摇头,“当时人多口杂,我又是背对而坐,没留意是怎样的人。听声音是成都本地口音。”
慕清颜瞟向吕威,“你又是如何指使那个赌徒去杀死你的同窗孙彻?”
吕威听说慕清颜身份不一般,上下打量,不愿开口。
“那就让我猜猜吧。你与田月郎性情不同,你本是奸商一个,自然更多奸恶之性。有人利用你的奸性让你在生意上吃了大亏,在你走投无路时又像神仙一样出现在你的面前,为你指路。只不过此人并非神仙,而是妖鬼。他教你如何从被你嫉恨的孙彻手中夺其家业,他给了你一包药,一包能迷幻人心的药。你——”慕清颜看着吕威,“是几人当中与那人深交最厚的一个。”
“吕威,是不是这样?”姚奇问,“我们都是被他指点,你却是更多受了他的指教?”
吕威哈哈一笑,“这位姑娘说的没错。那人坑了我,又给我出主意。换做你们会怎样?倾家荡产的我拿什么跟人斗?他说他与孙彻有仇,只是借我的手。我想,我吕威这么倒霉,凭什么他孙彻的日子能过得风生水起?反正那赌徒找孙彻要钱也不是一次两次,赌徒么,狠起来六亲不认,逼急了杀人也不奇怪。我就‘无意’中与那赌徒在半路碰到,中间隔着孙彻,我们也是认识,请他吃了顿酒,顺便告诉他孙彻又刚刚赚了一笔。”
“那家伙手头缺钱的很,听到此话便两眼放光,当晚就去找孙彻讨钱,当然结果是又挨了孙彻的大骂。可他被药物噬心,一怒之下情绪失控,便揣起桌上的灯台砸死了孙彻。此人也是有点脑子,见弄死了人,还想到伪造撬窗行窃的假象,可惜不够精明,竟然把孙彻家的东西送到本地当铺,那岂不是明摆着找死么?”
吕威这边的事差不多清楚了,慕清颜又转向姚奇与张大娘子,“张小娘子的事是你俩算计的,其实真正暗行不轨的是你们。”
张大娘子怅然一笑,“我不管你究竟是什么人,既然追上门套出我们这么多话,我也没什么好隐瞒了。没错,是我帮那小妖精在外面找的男人。”
原来,张大娘子是被逼嫁给张彬的,只因为两家当初指腹为婚。张大娘子一直看不上张彬,可他爹娘不愿落个悔婚的名声,硬拿自己的性命逼迫女儿出嫁。
张彬明知张大娘子不愿意,可为了颜面还是将人娶进门,于是这二人同在屋檐下,形如陌路,各自守寡一般的过着日子。
后来,张彬看上了张小娘子,不顾家人反对纳为妾室。起初张大娘子倒也不在意,可发现那小娘子很有野心,还想欺负到她这个原配头上。张大娘子虽然不情愿这门婚事,可既然嫁了,便顶着张家原配的名头,怎么着也不能被一个小妾给夺走。否则她这两年的隐忍岂不是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