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财迷心窍。听说前年就是因为贪小便宜，着了人的道儿，赔了不少本钱，可能是因为吃了大亏，突然开悟，后来在药草生意上就本分起来，虽然要价高些，但据说他经手的药草都不掺假，价钱高就高点，买家也就都接受了。慢慢的，这生意就做起来，越来越好，若找他买药草，能接受了他的药价，倒是也算靠谱。”
“听说此人手头上的药草买主都是从双流县一个过世的药商那里接来的？”慕清颜也压低了声音。
“你是说与那闹的沸沸扬扬的神画预言有关的其中那起命案吧？”糖水婶子的声音压得更低。
慕清颜点点头。
糖水婶子道：“这话是没错。那个药商死后，吕威就打起保证自己的药草货真价实的旗号，把那药商的一部分主顾抢到他的手里。他们好像还是同窗好友？吕威也靠这关系与那些买家套近乎，所以就比其他药商更容易得手。”
“听说吕威每年都会给那药商的遗孀送一份钱，也不像是小气之人。”
“那点钱是面子功夫，与他赚到的相比差多了。”糖水婶子轻哼，“他要是真大气，就该与那药商的遗孀一同经营，平半分。现在算什么？不就是趁人之危抢了人家孤儿寡母的生意，又回头装好人？说起来还不是奸商一个！”
“照这么说，我们也还是不要与此人打交道了。”周虎道，“成都这么大，就不信再找不到别个合适的药商。”
“嗯，那大哥再去打听别人。”
不一会儿，二人喝完糖水，周虎付了钱，一同离开。
隔壁的高家鞋铺还没打样。
慕清颜进门后，见那小徒弟依旧在一旁忙碌，高老伯在一旁坐着养神。
“师父，有客人来。”小徒弟头也不抬的提醒了一句。
“知道。”高老伯懒懒的睁开眼，看见慕清颜，急忙起身，眼睛又快速地眨了眨，盯着慕清颜的脸，“你……你……”
“不瞒高老伯，我们是临安来的。”慕清颜表明身份。
周虎跟着亮出他随身携带的刑部偏堂令牌。
“你们……你们是刑部的人？”高老伯吓到。
一旁的小徒弟也惊得停下手中的活计。
周虎折身去守门。
慕清颜道：“二位不必害怕，我们也不过是来打听些事。”
幸好遇到周虎，借用他的令牌，要是她甩出皇帝金令岂不是更要将这鞋铺的人吓到？
高老伯已明白昨日来买鞋的小哥正是这位姑娘，“你们打听张家娘子的事，我们知道的也都说了。”
慕清颜点点头，“我今日再次登门，是为另一件事。”
高老伯苦下脸，“我们都是本分生意人，哪里知道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只说一件你们知道的。”慕清颜道，“昨日我离开之后，可有人来鞋铺打听我的事？”
“没有。”高老伯摇摇头，“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鞋铺，确定没人来打问其他。”
“没有没有。”小徒弟也急忙回答。
“这事可含糊不得。”慕清颜提醒。
高老伯肯定，“真没有。我哪敢糊弄官府的人。”
“那几双高帮子鞋可有人来取？”慕清颜又问。
“也没有。怎也不至于那么巧，这说来取便来取？”
“那我便再与二位交代两句话。”慕清颜说着，看看旁边的小徒弟。
“姑娘请讲。”高老伯朝小徒弟招招手，“过来仔细听。”
“若有人来打探风声，你们只需透露我询问张家娘子的事。一定不要提我见过那几双高帮子鞋，更不要提我今日来鞋铺的问话。若因此坏了事，影响刑部办案，怕你们一老一小承担不起。千万记住了！”
高老伯与小徒弟接连点头，“记住了，记住了。”
“也收起你们的好奇心，不该琢磨的不要瞎琢磨。这也是为你们好。高老伯，您活这么大岁数，有些事一定也明白。”
“明白，明白。”高老伯保证，“姑娘放心，不该问的，不该琢磨的，我们绝不理会。我知道，这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不过若有人真巧来打听我，你们留意他的样貌，过段时间这位周大人会来询问。”
“是，是。”
“再照着昨日我买的鞋子大小取两双来。”慕清颜取出银票，“不用兑找了。”
“这使不得，使不得。”高老伯推辞。
“生意人自然按照生意人的规矩办。”慕清颜将银票硬塞给高老伯，“知道药商吕威吧？顺便把他的住处告诉我。”
“吕威？他家就在这条街头向右拐的第一户，门口有对石狮子。”
高老伯收起银票，亲自打包好鞋，双手送上。
“告辞。”
离开鞋铺，慕清颜将手中的鞋子交给周虎，“周大哥，这是送给你与韩四哥的。我留意过你们的鞋底，大小应该合适。”
“谢谢井盐。”周虎高兴地揣起鞋子。
“不必谢我。我也是拿着萧大公子的钱献殷勤。”慕清颜笑道。
二人路过吕威家门口。
慕清颜不打算直接闯进去，只让周虎潜入吕家认准了人后便离开。
夜幕降临，经过昨夜遇劫的江边，慕清颜放缓了马步。
这是她与致远再次相遇的地方，顶着夜色，好似一场梦，恍恍惚惚。
“周大哥，柳燕这么久没有消息，怕是出了意外。”慕清颜垂下眼睑。
这个意外还是她推向柳燕的。
“要不我去都江堰那边找找？”周虎问。
“不行，你与韩四哥都不能再跑远路。”慕清颜想了想，“我们去新都县吧。”
“这个时候？”
“是的，就是要让人觉得突然。”
……
到了新都县，周虎方知慕清颜所说的让人突然是指谁。
依着记下的地址，慕清颜找到余航在新都县的家。
此时已入亥时，突兀的敲门声将余家的人惊醒。
得知是余公子出外结识的朋友，余家下人虽然恼火被吵了美梦，但见是名女子造访，忍着脾气去向余航传话。
很快余航将二人请入厅中，迅速穿戴整齐会见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