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府衙的府医华大夫。我想着此人与二郎熟识，又是府衙里的人，若有什么事，也能有个方便。”
慕清颜这才听黄家的人提到那位华府医，“此人与黄琛很熟么？听说黄贵妃幼时生病，就是找此人医治。黄琛未被你们接回家之前，也是此人给他医治。因没有救回黄琛一命，这华大夫内疚请辞，离开了成都，是么？”
“是的。”黄洛点头，“华大夫与二郎交情不薄，听府衙的人说他们一向称兄道弟。医者仁心，却医不好自己的朋友，想来心中是不好受。”
“这位华大夫与吉旻文关系如何？”
“应该没什么关系吧？二郎都不肯与我们说，他们关系再好，又怎能好过我们亲兄弟？二郎想是不会将与吉旻文的事告诉他。”
“女儿成为贵妃，眼见着你们黄家被当做皇亲国戚另眼相看，吉旻文就没找上门说什么？”慕清颜又问。
私生女成了贵妃，吉旻文也没必要再怕他娘子知道，即使有所忌讳，不敢直接跑到临安去认女，可私底下还不敢找同样藏着秘密的黄家人分点好处？
“二位不知吉旻文在五年前就离开成都，不知去向？”黄洛问。
他以为这二人既然知道黄贵妃被送入容家学技，怎能不知当年那绣庄管事已经不在成都？
慕清颜与柳燕确实不知，她们先从黄家入手，对容记所知只有从旁人口中随便听来的寥寥几句。但又怎能让黄家知道她们的无知？
“离开就不能私底下返回？黄琛与你们私底下的来往不也与外人所知不同么？”慕清颜反问。
“是，是。”黄洛点头，又紧接着摇头，“不不，吉旻文没有私底下找过我们，自从贵妃入宫，我们黄家再无人与他来往。我们知道万事过犹不及，不会拿着把柄一直去找吉旻文。”
“吉旻文是为何离开成都？”
“说是告老请辞，卸下绣庄重担安心度日去了。”
“举家带口都搬离成都？不是说他家娘子深得容老夫人喜欢，舍得离去？”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君要走，她自然是要跟着。吉旻文的爹娘早逝，家中没什么人，他家娘子只有个老母，当年与他一起离开。”
“吉旻文娶亲是为了自己的前途，他告老请辞，他的儿女们又安置在何处？”
“他们膝下无儿无女，想必是他家娘子不会生养。”
“既然没有孩子，黄贵妃就是吉旻文唯一的骨肉，人到晚年，总该更加想念。”
“是的，人越老了，越会想念离开的孩儿。”黄老夫人接话道，“他们是五年前放下容记绣庄离开成都，那时我们也是刚知道太子良娣就是倩儿，所以我们也猜测，吉旻文是不是去找他那唯一的女儿了？你们说他不敢认女，怕遭记恨，被天家问责，那是你们还未为人父母，不懂对儿女的思念能有多深！我们也曾提心吊胆，可许久过去，不见有事，这心中的石头方慢慢放下，可不想，近日又听闻贵妃是遭人谋害而死？”
“不便多说的还是少提为好。”慕清颜提醒。
“是，是。”黄老夫人站起身，不由分说地再次跪下。
这次，柳燕没来得及拦扶。
黄老夫人叩首，“贵妃的事就是这么多，我们也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二郎也是为了老婆子的病，才会返回成都。有什么罪责就让我老婆子一人承担！请二位贵人回去替我们黄家说几句好话，饶过我黄家子孙性命，老婆子来世做牛做马，侍奉二位！”
见状，黄洛黄冲父子也一起跪下。
慕清颜道：“这件事我们自有斟酌。你们若真心想破财免灾，不如将囤的粮食平价出售，顺便帮那些买不到粮食的人想想办法，少赚点黑心钱。”
“慕姑娘说的是，我回去就卖粮，不，我要把粮食都捐给贫苦人家，以后多行善事。”黄洛道。
“我们走吧。”慕清颜招呼柳燕。
柳燕将手中一直托着的小木箱放到桌上，与慕清颜一同离去。
“二位若救黄家子孙，便是黄家再生父母！”黄老夫人又一次向二人离去的背影下跪高呼。
眼看着柳燕驾黄家的马车，带慕清颜离去。黄洛与黄冲扶着黄老夫人站起来。
“伙计问了知县大人，知县大人说，近日皇帝确实派人与嘉王一起来成都府巡察民情，手持福宁金令者便是。”黄冲道。
“嘉王也要来？同行的是个女子？”黄洛奇怪。
巡察民情这些事不都是朝廷大员来做么？
“伙计说，知县得知有持金令的女子暗查常平仓一事后，当即便说人原来已经到了。知县收到的消息中不曾说明是男是女，但却说临安城有位姓慕的姑娘曾协助刑部破获大案。”
“姓慕的姑娘？那岂不是正好对上？”
……
“其实整件事听来也没什么。”慕清颜撩开车帘，与驾车的柳燕说。
虽说黄家帮着给吉家的私生女编造了身世，黄贵妃的生母又是名烟花女子，有辱皇室，但黄贵妃本人却是清白的，又得皇帝宠爱，想必皇帝也不会为此事揭破黄贵妃的短处，为难黄家。
可如此一来，岂不是与太上皇后所说，还有黄贵妃与老花之间的关系相矛盾？
从在宫中掌握到的情形看，黄贵妃是带着秘密入宫的，而老花，也就是华府医与这个秘密有很大的关系，但是黄家的人却说，华府医不会知道黄琛的事。
想来不然，与黄琛称兄道弟，又给黄琛治病，最后又在黄琛死去之后离开，这其中一定还有不为人知的事。
在所有的人与事当中，究竟缺少了一条怎样的串线？
在黄家，他们听到的是一个简单的故事，可整件事的背后分明不简单。
“我们先去双流县。”慕清颜当即决定。
“去唐公苑？”柳燕也很快想明慕清颜的意图，余航的话多多少少道出了点与宇文虚中有关的事，“也是，宇文家为唐慎微修建唐公苑，是怀感恩之心。若有宇文家后人在，或许会对这唐公苑关照一二，我们应当去祭拜唐公，请唐公点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