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哥?你见到他了?”慕清颜驻足。
“我这张嘴。”韩四笑笑,“本来想等到客栈再给你个惊喜,结果说着说着就说漏了。”
“你真见到他了!”
“是的。”
慕清颜激动地扯扯柳燕,“真的好惊喜!”
柳燕与周虎没什么交情,但见慕清颜难得高兴,便也跟着高兴,“瞧把你高兴的,快走吧!”
慕清颜再顾不得询问韩四,急着催促,“韩四哥,周大哥是在客栈吗?快带我们去!”
“他酒力不好,昨晚与我多吃了几杯,今早我出门时还没醒。这么多天他跑的也累,我就没专门叫醒他。还有……”韩四提醒,“清娘,我没有与他说公子的事。”
慕清颜微顿,点了点头,“既然他不知道,那就先不必说了。”
韩四道:“那……虎子人看着虽粗,心眼也细,我们说话做事都要注意。”
慕清颜也知周虎是人粗心细,“致远到不了成都,你怎么与周大哥解释?”
“我与他说了些襄阳的事,只说那边的事还没完,公子与我们兵分两路,他留在北边,让我陪清娘你们来成都,还与他说了,过几天嘉王也会赶到。”
“就这么说吧。”
三人加快脚步,很快便来到客栈。
客栈倚着解玉溪畔,垂柳缭绕,让慕清颜不禁想起了柳燕开在西湖畔的柳氏茶馆,也是这般被垂柳半遮半掩。时下虽已入冬,柳叶微黄,但那片怡人的清幽之气犹在。
而这锦江河畔,繁华别致,四处皆显欣欣向荣之色。让他们一时忘记,危险依然伴随,隐在这天府之土的繁华之下。
到了客栈,韩四让伙计照顾马匹,又点了饭菜送入客房。
“井盐!”周虎正被来人吵醒,睁开眼,紧接着一跃而起,眨巴眨巴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做梦。
“周大哥。”慕清颜开心上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周虎接连摆手,仔细瞅着慕清颜,一身素衣,脸色也有些黄,“井盐,你还在为慕捕头守孝?我听韩四说了襄阳那边的事,你也吃了不少苦,又瘦不少。”
说着,试试自己的手掌做一比划,“你的腰都快只有我两掌细。”
周虎这顺口而出的话令慕清颜听着心酸,当然不是因为自己的胖瘦,而是那句守孝。
周虎还不知道,她这身素衣是穿不到头了。
“周大哥也会夸大其词,我离杨柳腰还远着呢。”慕清颜故作笑笑。
几句寒暄过去,谈话便进入正题。
韩四与周虎是在老许那里碰到的,韩四是去打听黄琛,而周虎则是为了打听一位曾在府衙做过府医的华大夫。
周虎从床上包裹中翻出折在一起的画与纸,“我到川蜀一带后,就是按照公子给出的几个奇事打探。”
慕清颜见其中一张纸上大概写着什么换魂术,蝶女升天,幽冥讨命等稀奇古怪的事,画中是老花的画像,画技不俗,与她见到的老花本人很像。另一张纸上则画的是铁锈刀牌的样子。
“这画是公子找图画院的画师照着老花遗容画的。”韩四道。
周虎继续说道:“这些怪事普通百姓都没人听过。公子说这些事可能发生在大山中,我便又寻山里的寨落打问,一直问到成都这一带,终于被我问着了一个。那个进山打猎的寨民听他爹讲过,说附近山头早些年盘踞着一帮土匪,一夜之间全都死的古怪,官府去查看,也都说不出所以然,反正都是害人的土匪,这事最后就不了了之。后来不知怎么在那山头跟前的寨子中有传言说那些土匪多行不义,被幽冥取走了性命。因为这事挺慎人,渐渐的再没人提起,幽冥讨命一说也就是上了年纪的人知道。”
“我跟着那寨民去找他爹询问,他爹认出我手中这幅画像中人,说是像当年随官府的人一同进山来查看的一个大夫,那大夫在寨子上支摊义诊,又因与神医华佗同姓,所以就记下了。然后我就跟着华大夫的线索去打问,问到成都府衙当年曾有个姓华的府医。”
“我就又去府衙打听,可都过去二十多年,府衙的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寻到曾在府衙当差的老人也不太记得华大夫的情况,就指点我去找那个在府前街上卖糖水的老许,正巧找老许的时候碰到韩四。”
听周虎说到这里,韩四接口道:“也正巧黄贵妃当年生病,黄琛也是请的这位华大夫给她诊看,后来黄琛生病,还是华大夫给医治,可惜无力回天,据说也是因此,那华大夫之后内疚请辞,离开了成都,再无音讯。”
“这么说,老花与黄贵妃父女是旧识。当时黄贵妃年纪也不小,能记得老花的模样。”慕清颜寻思,“如此看来,若黄贵妃有什么事,这老花很可能便是穿针引线之人。”
不是黄贵妃在临安恰巧救了老花,而是老花特意去寻黄贵妃?慕清颜也在暗想,时隔多年之后,黄贵妃见到她,又特意邀请她去寝宫相叙?这又究竟该从何说起?
想了想,慕清颜又问周虎,“官府带大夫进山做什么?”
周虎道:“那个老寨民说,官府怕那些土匪是得了什么厉害的瘟疫,所以带大夫去确认,幸好不是。”
“那些山匪是如何个古怪死法?”
“浑身泛起鳞片,肯定痒痒的厉害,全都被指甲挠的不像样,据说血淋淋的就像被自己亲手给抓死一样。哪儿有自己抓死自己的?所以就有传言说是幽冥的鬼借他们自己的手夺走他们的性命。这些山匪每天都要跟前寨子上的人给他们轮流送打下的野味,就是去送野味的人最先发现那些土匪出了事,山上还有山匪夜里烤肉留下的柴火,人却都东倒西歪的死在一片。可前一天去匪寨的人说他见到人时都还好好的,否则也不会烤肉吃。”
“发现土匪出事的人也是倒霉,跑回家的路上浑身就开始发痒,到寨子上报信没多久就咽了气。官府带去的仵作没有从他身上查出中毒什么的迹象,就又把府医找来,看是不是得了什么传人的疫病。经过一番诊查,确定没事才放下心。官府下令将所有死去的山匪就地火化埋掉。被山匪占的那个山头就成了一座死寨,后来也没人敢去。问到这事后我寻去了,现在就是一座荒山,还有一些烧毁的残屋,也都埋在草里,其他也没什么事。”说到此,周虎问道,“井盐,我们不会再去查这二十多年前的山匪命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