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叔父的名义发誓，绝不反悔。”慕清颜保证。
“好，那我说。”吴诚儒吞吞吐吐道，“其实吧，那个其实吧，正常来说，你该不会昏迷这几天，或者……那个，你也该再迟些醒过来……”
“吴叔叔！”慕清颜秀眉颦起，“你给我下了药？”
吴诚儒赶忙抬起双手，脚步退后，“你刚发过誓。”
“给我个解释。”慕清颜平下心。
“不是没有致远消息么？我就想让你多睡会儿，睡到致远回来，你一睁开眼就能见到他，不是挺好么？也免得揪心。”
“就因此？”
“就是这个原由。小颜哪，我可当你是自己的亲侄女儿，舍不得你吃苦……”
吴诚儒说着，唏嘘了下鼻子，又拭了拭眼角，好似真抹掉一滴泪。
“我理解你。”
慕清颜想到在襄阳时，韩致远也是借下药让她昏睡，逼迫她不得已休养一阵。
吴诚儒接着道：“本来，我是还想给你用一剂药，再迟两天醒来。可是我去吃酒，一下忘了时间，结果药性没有连上，让你现在给醒了。”
“我知道了，这也不算什么事。”慕清颜笑笑，“想一想，还是一醒来就能看他好，吴叔叔有心了。可有些事确实强求不得，顺意而为吧。”
“小颜，你其实很在乎致远是不是？你根本就没有真想放弃他。”
“吴叔叔，我只能说，我不想他出事，我想他平安回来。”
“会的，一定会的！”
……
回到缎庄，慕清颜勉强吃了些东西。昏睡四天，除了不知不觉当中被丫鬟喂了些吴诚儒调配的汤药，再没吃过其他，可肚子里还是感觉不到饿。
“吴叔叔，马掌柜，我还是想去江上瞧瞧。哪怕只在那里看着也比留在这里强。”
饭后，慕清颜拿定主意，“我不会乱跑，不会给大家惹事，就是想近些，等候消息。”
“去江上？老夫还是算了。”吴诚儒摆摆手，“那么大的水，看着就犯怵，万一失足掉下去，不被淹死，也会被吓死。”
“我陪姑娘去。”马掌柜见慕清颜此时已经镇定下来，知道事情轻重，也就不再阻拦。
还未到鱼沙湾就碰到搜寻的官差，据说他们是从鱼沙湾那边顺着江流寻找过来，可以说已经将一大段水路都摸寻了个遍。
“清娘！”
韩四也混在这些官差当中，从江中冒出头，看清小船上的人，立马游过来。
“韩四哥！”慕清颜打招呼。
韩四游上小船，抹了把脸上的水，“江上风大，你还是回去吧。”
慕清颜望向遥远的江面，“人会被冲这么远吗？”
“鱼沙湾周围两岸都没有，最有可能就是被江水冲过来，我们水性好的在江里面找，吴峥与陆元韶分别去两岸搜寻，看是否冲上岸，被什么人给救了。”
“更可能是已经上岸了吧。”慕清颜道。
她不愿相信人还在江中，若四天一直泡在江水里，会是什么结果？
“公子水性还行，连清娘你都能获救，公子应该也不会有事。”韩四左右望望两岸，“想是已经上岸。”
慕清颜眸底黯然，“可韩四哥还是在江中搜寻。”
“江中找不到人，便是好消息。即便他们在岸上寻不到人，也肯定是不在江里。”韩四这般宽慰。
“也是。”慕清颜点点头，“哪怕是被水匪带走也好过在江中寻到。”
“陆元韶也在留意水匪线索，可惜也是什么都没发现，那帮水匪像是凭空而来，又凭空消失。”
“为什么偏偏在这里动手？”
慕清颜再次念叨心中的疑问。
“可能是因为你们二人先行上路，少了保护。”韩四想。
“但是为何不在离开襄阳的路上便动手？劫船炸船岂不是更麻烦？何需如此费事的手段？”
“可能是为了掩盖真相？”
“掩盖什么真相？整船人只少了韩公子，水匪行踪又诡秘的很，目的来历岂不是明明白白？”
“这……我也想不明白。”
“还有，为何放过我？”
慕清颜想，或者要了她的命，或者掳走她，可是为何偏偏轻易地让她获救？
“先寻到公子再说吧。”马掌柜道。
“我继续寻找。”
韩四再次跳入江中。
慕清颜站在船上，孤零零地迎着江风。
天黑沉下来。
慕清颜随马掌柜到江边村子里休息。
这里也是搜寻官差的落脚地。
“清娘，吃点东西吧。”韩四给慕清颜送来一张米饼。
有人打着火把进了村子。
“是吴峥他们。”韩四起身迎去。
慕清颜后面紧步跟着。
陆元韶与吴峥等人同行而至。
没有望到期盼的身影。慕清颜一句话也说不出，僵立在众人面前。
陆元韶走向她，“慕姑娘，先让大家休息，明日我们继续寻找。”
“大家辛苦了。”慕清颜将手中的米饼递给陆元韶，“陆公子，先吃点东西吧。”
陆元韶没有接，“慕姑娘先吃。”
“清娘，你也别太客气。韩大人，江陵知府，还有萧家缎庄都放出话，寻回公子有重赏，即使没有寻到，这一天劳碌也少给不了他们的辛苦钱。”韩四道，“是吧，马掌柜？”
“是，是。”马掌柜点头，“萧大公子绝对不会吝啬，这个主我能做得。”
慕清颜默默地转身走到一边的草地坐下。
不论多少钱，总得要换回韩致远才是，哪怕搭上她的命，可是她现在连送命的门路都没有。
陆元韶来到慕清颜身边坐下，“怕是醒来后就没怎么吃东西，这可不行，你得好好的。”
慕清颜轻轻咬了一小口米饼，“还是一点儿都没有水匪线索吗？”
“你是怀疑水匪用心？其实这并非首次水匪炸船案。大理寺旧档中有留记，数年前岷江河段上便也发生过水匪炸船，不少商船被扫劫一空。这次劫船案与其很相似，都是水匪先埋伏江中，趁船经过，用所备铁链勾住船身拖拽拉扯，造成船上惊慌，再翻上船，趁乱点燃油布包裹中的火药，炸毁船板，致使船体下沉，再趁众人求生之际，将船上财物洗劫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