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师父?”余航疑惑。
他不明白面前这位年纪并不大的姑娘有何不得已,定要独身迎险而上?
说话间,有个金兵将领模样的人来到营帐查看。
“放我们回去!我们做了什么,凭什么抓我们?!”
有人冲那将领怒嚷。
那金将拔刀指向此人,用生硬的汉话威胁,“想多活一口气,一个个就老实点!”
“这位将军。”余航上前客气拱手,“我们都是平常路人,不知是哪里犯了规矩?”
金将冷哼,“宋贼潜入我大金,意图密谋诡计,又借和亲之名害我大金公主,谋杀金使,诬陷我大金朝廷。我们不过抓区区几只蝼蚁回敬宋贼。要怪只怪你们自己倒霉,出门不利!”
总而言之,金兵就是要抓人泄愤,毫无商量。
这便印证了余航听到的话不假,可是——
“宋朝廷不是有人送金使回金么?”
慕清颜不免担心,难道那些金使还是出了意外?那么负责使金的陆元韶此时情况如何?
“你这个小尼姑,还挺多管闲事!”金将转向慕清颜,“送我们的使臣回金,将众使臣害死在我们金地,就以为没有宋贼的事?哼!宋贼挑事,就别怪我大金手下不留情!”
“菩萨保佑,佛祖保佑!小师父,你快帮我们诵经求平安,请佛祖保佑我们!”
有人央求起慕清颜。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慕清颜退后贴着营帐的篷子念起佛号。
……
夜越来越沉。营帐外的火把映照,在帐篷上落下一圈金兵的影子。
被押在营帐中的人质也都无力多言,无助地坐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门口。此时,他们丢失的货物包裹钱财等都不算什么,只想能够保住一条命。
慕清颜抱着包袱坐在一边。前夜她只在路上休息时合了一阵眼,又是两天没有好睡,实在困乏,额头抵着搭在膝盖上的包袱断断续续的眯着魂儿。
余航解下外衫,为慕清颜披上。
慕清颜反倒睁开酸涩的眼睛,警觉地清醒过来。
余航坦然致歉,“对不起,在下担心师父夜里着凉。”
慕清颜取下外衫,还给他,“谢谢余先生,心意我领了。”
其实她的包袱里就有衣衫,只是俗人的东西此时不便从她手中取出。
慕清颜从包袱中掏出两块发硬的干粮,还有个牛皮水袋,“这是我出门时备的,还请余先生不要嫌弃。”
“多谢。”余航没有客套,接过那干粮。
包袱就那么大,准备的食物根本不够给在押的人质每个人分,不过有的人也带着存货,慕清颜便给两个年纪大一些,又丢了包裹的妇人分了些吃的。牛皮水袋里存着半袋子水,也都分着喝了。
可是,能凑合了这一口,没有下一口。这才是落为人质的开始,天亮之后还不知要面对什么。
而慕清颜,也不能让自己就这么耗下去。
又等了片刻,慕清颜起身走到门口,向守在外面的金兵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贫尼想要解手。”
“就地解决不就得了?”门外的金兵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营帐中没人说话,金兵的嘲笑令他们面红耳赤。他们也有想要小解的,可不敢吭声,也是害怕,实在忍不住早已尿湿了裤子。
“施主,贫尼肚痛。”慕清颜又含蓄说道。
“肚痛?你个小尼姑是要生小孩不成?”
金兵更是大笑。
余航看不下去,起身走过来,从袖中取出两锭银子塞给其中一个看守,“嘴是用来吃喝的,染了污秽便不好。还请为这位师父行个方便。”
那看守掂了掂手中的银锭,“不就是想上茅厕么?走。”
余航跟着向前走,“在下也……”
“想方便?”看守问。
余航点头,见这看守将银锭丢给身旁的人,又继续向他掂手,只得又从袖中取出一锭。
“真是磨蹭!”看守不耐,亲自给余航搜身。
连他身上的碎银子铜板银票等一起搜了个干净,方大手一挥,“去,带他去茅厕。”
而此举也提醒到这几名人质看守。这些人丢失的包裹等物大多是落入劫兵手中,但他们身上或许还有钱财等油水可捞。
见金兵进了营帐,有聪明些的人质主动交出了身上的存货,其他后明白过来的人,也都跟着上缴。身在虎穴,谁都不想激怒穴中的老虎。
“余先生,你不该如此。”
慕清颜能够想到经余航这一开头,那些人质随后都会被金兵洗劫。
“迟早的事。”余航道,“我们的性命都堪忧,还想保得住身外之物?”
慕清颜想也是,“是我错怪先生。”
“就叫在下余航吧,先生都是那些孩子们的客套,在下不过一个商人,实在担不起先生二字。”
“叨叨什么,赶紧走!”金兵催促。
二人不再说话。
跟着前面的金兵走了一阵,在一处简易搭建的木棚前停下。
身后的金兵问,“你俩谁先进去,还是一起?”
“余公子先去。”慕清颜似乎是无意中退后了半步。
萍水相逢,并无交情,她也不愿直呼其名。
“好,在下先去。”余航也不多言,他以为慕清颜想让他在前探路,便先行大步向木棚走去。
慕清颜借着金兵手上的火把照亮,四顾观察。
此时他们应该在军营的东北角,军营整体处于偏高位置,前面木棚过去,隐约是个山坳。由于是背靠金地,并无什么特殊防备。想是金兵认为,他们最紧要的是面对南方的宋军,被抓的人质也是想向南逃,谁要向北逃,哪里有他们的活路?
不一会儿,余航从木棚出来,“没什么,只是有些黑,还请兵爷借给这位师父一支火把用。”
“呵,事还挺多!”其中一个金兵走到慕清颜跟前,“爷给你亲自打火把怎样?”
余航将慕清颜拦在身后,好言道:“兵爷,我们宋人传说碰到尼姑会惹晦气,一般玩儿钱的,拿刀的,都不会碰尼姑的霉头。你们金人没有这般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