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慕姑娘都会出这一份力。”陆元韶拱手回礼,“身为大宋子民,平乱有责。”
“慕姑娘,久仰。”陈庭瑞这才转向慕清颜。
在他眼里,更看重的是身为大理寺正的陆元韶,毕竟朝廷命官在身份上高过了平民百姓,何况还只是个年岁不大的女子。
慕清颜能受得吴知府的高看,也不会为榷署总领的态度计较,以拱手礼回敬,“总领大人客气。”
几人不再客套,将已掌握的情况与案情推测又相互沟通了一遍。
“鞋子有问题,便去留意鞋子。我这就命押发官率署差去注意。”陈庭瑞道,“若是金人下手,搞不好就混在那些曾聚集在客栈闹事的金商当中。”
“此事还需在暗中留意。”吴琚捋须。
慕清颜则想,事情一定不会这么简单,“眼下也就是这点线索。我想再追随昨日金国公主遇劫时那辆马车奔跑的路线走一趟。”
“我陪同慕姑娘。”陆元韶起身,见吴琚打算说什么,又紧接着道,“一起行事,多一双眼睛,共同商论,也省了事后赘诉。吴大人以为呢?”
“陆寺正所言极是,必须抓紧时间,耽搁不得。”不等吴琚表态,陈庭瑞反倒抢先开口,“我与二位一同去查看,不知吴大人意下如何?”
吴琚也想与他们一起,可想想还有府衙的一帮金人需要照应,怕他们再闹腾出什么事,见天色不早,只得先回府衙,临走前将陈庭瑞叫到一边低语。
陈庭瑞听得含笑点头,“好吧,就帮吴大人一回,吴大人可要记得欠我一幅米芾真迹。”
“你这是狮子大开口!”
“怎么?不乐意,那这买卖就不做了,我反正无所谓。”
“行!一分价钱一分货,你收这么高的价,可得把事给我办好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双倍赔付!”
“小事一桩,成交。”
……
随之,几人一同出了署门。
吴琚临走前,又特意留下两个衙差,指名是供慕清颜差遣。然后走出几步,又回头来到陆元韶跟前。
“吴大人可是有话要说?”陆元韶见吴琚的眼睛在自己脸上转了两转。
吴琚负手挺了挺胸,“陆放翁之孙,品性必然不会差,是不是?”
陆元韶道:“品性乃做人根本。”
“那你可是说话算话。”
“我必然会帮助二位大人侦查案犯。”
“这不用你说,即使你不帮,也有慕姑娘。我说的是你另外所言。”
“另外?”
“为人处世,别忘了遵循准度。”吴琚边说边摇晃了一圈头,重复陆元韶说过的话。
“哦,是这话。”陆元韶恍然,“那是当然。”
吴琚定定地瞅了眼陆元韶,转向一侧的陈庭瑞,拱手道:“陈大人,慕姑娘可是我请到的贵客,就托你照顾了。”
“吴大人就放心回去吧。”陈庭瑞笑道,“我一定把人盯好。”
吴琚可算是离开,陈庭瑞向陆元韶与慕清颜伸手示意,“陆寺正,慕姑娘,请。”
“陈大人,我既然是因私而至,就不必称呼官职了,大人年长,可直唤元韶。”陆元韶道。
“那么,我就唤你元韶了。二位请。”
陈庭瑞亲自带路。
此时已值傍晚,互市上不少摊位都收起,店铺开着门,却几乎不见客人,反倒是酒家饭馆热闹许多。
陆元韶特意避在陈庭瑞身后一截,询问在后面走着的慕清颜,“慕姑娘,能否与我说你为何回到襄阳?”
慕清颜知道陆元韶其实是想问,她为何会跟着完颜英离开临安。
她先借贺定安布置赶往建康府,又半路随金使动向折道来到襄阳,陆元韶打探到她的行踪后,必然会想到其中必有完颜英的关系。
慕清颜本不愿回答,“其实,我认为陆公子不该插手。”
她没想到陆元韶会这么快追来,或者,她也没想到陆元韶会追来。
“襄阳出了这等状况,我怎能袖手旁观?”陆元韶道,“这已不是慕姑娘一人之事,抓获凶犯,找回完颜英是关系到大宋的要事。慕姑娘若另有什么知情,还当明言告知。”
慕清颜想了想,朝陆元韶走近一些,低声道:“完颜英离开临安前,让人给我送了一条手帕。”
“哦?”陆元韶疑惑地看向慕清颜。
“帕子上被木炭涂黑的样子像是,”慕清颜顿了顿,“那幅龙马图。”
陆元韶一愣,“与她有关?”
“我之前从未接触过金人。”慕清颜道,“也不知是她探知我在查问此图,还是真知晓什么,总之她在我来到襄阳的前一日被劫。”
“只是因为这幅图,你便冒险独自追着金使队伍回到襄阳?幸好我认出贺定安,否则也不知你的下落。你这样太危险了!”
慕清颜没有吭声。
陆元韶又道,“你有什么话可以与我说,我们也是朋友,不是么?”
“我不想连累人,这件事浑噩复杂,我能揭开便罢,揭不开也是独自努力,与其他人无关。”
“你的私事,你不说,我便不多问。但眼下襄阳的案子,我是一定要插手,不只是因慕姑娘,而是为了大宋!所以,慕姑娘也不必认为是自己连累了谁。”
慕清颜看向陆元韶,如同她在艮山第一次见到他,手握佩刀,英姿勃发,眉宇间带着武将的气概。
这是一个不惧沙场的男子,不是因为好战,而是藏着一腔热血,背负着保家卫国的士气。
与这样的人不必斤斤计较,她在意的是龙马图,而他此时此刻已经将心都凝在了大宋安危上。
“此事实在令我糊涂费解又害怕。陆公子可能想到,黄贵妃的死也与那龙马图有关,杀害黄贵妃的真凶很可能是金人,或者是站在金人一边。”
这番话,慕清颜说的很低,要让陆元韶听清,就得再靠近一些。
陈庭瑞听着二人在身后窃窃私语,想插话觉得不合适,想听听他们说什么,也听不真切。终于忍不住止步回头,见二人之间仅留一条窄隙,轻咳一声,“那个,元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