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完颜英笑道,“待韩公子接受了本公主的礼物,再行成亲之礼也不迟。”
“我不知金人还有这般习俗。”
“不是我们大金的习俗,是本公主自己的决定,也是对即将做本公主驸马的人一份小小的心意。请韩公子笑纳。”
“致远?”韩丽蓉在韩致远身后悄声道,“她的笑似乎很不对劲。”
韩致远当然也看得出,完颜英这笑像是藏了不知什么趣味,想要玩儿什么鬼把戏?!他倒要瞧瞧完颜英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我人已经到了,公主开箱吧。”
完颜英拍拍手。
四名金使抬着一口木箱从都亭驿出来,落在门外。
完颜英从木箱的锁扣上取下钥匙,丢向韩致远,“你自己开。”
韩致远接住钥匙,走向木箱。当他看到木箱的盖子上钻了好几个新孔时,搭在锁上的手加重了几分迟疑,然后迅速将钥匙插入锁孔,扭转,取下打开的锁,一把掀起箱盖。
“韩四!”
韩致远看到木箱中真是一条生命,而且正是失去消息的韩四时,登时惊色。
“韩四?”韩丽蓉闻声几步赶到箱前。
确实是韩四,身上血迹斑斑,还被五花大绑,死气沉沉地困在箱子里。
韩致远伸手去探韩四的鼻息,确定还有气,忙掐住他的人中。
不消片刻,韩四醒过来,“公子?”
韩致远将他拉起,解开绑绳。
韩四此时也看清自己是在哪里,翻出木箱,忍痛急问,“公子,清娘呢?”
“你伤在哪里?”韩致远查看韩四的伤势。
“腰上挨了两刀,腿脚摔的扭了下,肩膀很酸,应该是被绑的缘故。”韩四捂着腰间,“不要紧。清娘怎样?”
韩致远见韩四腰上有两大刀口,“腰伤不轻,不要乱动。姐姐,赶紧让人去唤大夫!”
吩咐了韩丽蓉,韩致远便转向完颜英,双目如熊烈燃烧的火,要吞噬面前的一切,一字字沉声落地,“交出颜娘!”
“看来你很喜欢本公主的礼物哦。”完颜英双臂环胸,笑盈盈地瞧着韩致远。
“攒所的杀手是你派去的,是你对颜娘下手!”韩致远一步步逼向完颜英,大红的喜服仿佛都是他周身燃起的火焰,“这不是你一直等待的成亲之日?我不是已经身穿喜服准备迎亲?为何还要闹这一出!”
完颜英收起笑意,冷冷地道:“你喜欢本公主准备的礼物,本公主很不开心。”
“但与我成亲的人是你,完颜英!”韩致远站在完颜英的面前,“你把颜娘放了!从今以后,我的生命中没有她。”
“可你心里有她。我就让你的心做她的坟墓。”完颜英抬指抵在韩致远的心口,“一锹锹的铲土,挖掘,是不是像剜肉一般的痛?”
“公子,对不起!”韩四跪倒在地,“我有负公子所托,没有保住清娘。”
“韩四,先起来,致远知道你尽力了,你不要再乱动。”
韩丽蓉命人将韩四扶起。
“我无能,我眼看他们抓到清娘,却救不了人。若是虎子在,就不会了……”韩四懊恨不已。
“不必说了。这是我与完颜英的事。”韩致远如火的目光盯着完颜英,“把人放了,我们继续成亲。”
完颜英冷笑,“如果我不放人,你是不是就要悔婚?”
“金人在我临安城绑架大宋子民,嚣张至极,谁能容得?如此和亲,岂能保的了宋金交好?”
“金人不仁,我们不义!是金人生事在先,与韩公子无关,与我大宋无关!”
围观人群中,有人带头振臂高呼,接而爆出震怒连连。
但这又如何?韩致远敢怎样?
完颜英嗤鼻,点点韩致远的心口,“眼下不是你想让本公主放了慕清颜么?你悔婚便能救的了她?悔婚便不会心痛?本公主告诉你,你若想伤了本公主,或者带人出手强攻我大金使团,你肯定能够马上见到慕清颜……她的,死尸!”
“本公主要了她的命又如何?她算什么东西?你们黄贵妃的命案不是已经查清了么?宋皇还用得着她做什么?就算她死了,宋皇会为了她区区一个乡野女子与我大金撕破脸?也就你把她当做宝,”完颜英手臂一挥,“问问你们这些宋人,还有谁会为了一个慕清颜与我大金开战?本公主就是嫉妒,小肚鸡肠,只要慕清颜一条人命,便以和亲使命保两国交好。慕清颜留在你韩致远的心上,就是得罪本公主,你们宋人不是讲究大仁大义?她就应该以己之命宽慰本公主,保两国安邦,如此方值得本公主高看。”
“一派谬言!”韩致远怒斥。
向来侃侃而谈的唇舌在完颜英面前却吐不出什么话。他知道多说无益,多说也不过是耗费慕清颜的性命,“你说,如何才肯放人?”
“放人?本公主可没想好。”完颜英状做寻思,“本公主还没想过放人呢。你可真贪心,收了韩四这个礼物还不满足,知道本公主还准备着另一份,就这般惦记。让本公主想想,下一个礼物该如何送给你才好?”
“让我先见她一面。”韩致远暂且退一步,先确定慕清颜的情形。
韩四受了重伤,他不敢想象慕清颜此时的样子。
“不错,慕清颜此时就在另外一口箱子里。”完颜英朝都亭驿里瞟了眼,“自夜里送来箱子,监官就一直让人盯着呢!”
“韩公子!”都亭驿监官闻言,赶忙拱手解释,“下官真不知有人在箱中,只以为是公主备了什么东西。下官这就……这就……”
监官说着,直朝驿馆中张望。
“这就什么?让人与本公主争夺木箱?本公主不是已经说了么,谁要敢出手,本公主立马让慕清颜死无全尸!那口木箱本公主可是给了特殊的照应,里面引了火药,只要点燃……砰!”完颜英笑道,“试试瞧,是火药炸的快,还是你们动手快?韩致远,你信不信本公主的话?”
即使半信半疑,韩致远也不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