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小男孩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着跑向自己的娘亲,紧紧的把人抱住,“娘,娘,我不要你死,不要你和爹爹死——”
“儿,乖,不哭啊,不哭。”那妇人轻轻地抚着儿子的头。
慕清颜说是只与小男孩讲自己的秘密,可是她的声音并不小,这家的院子也不大,虽说是站在墙边,距离其他大人也不远,只要竖起耳朵,谁都能听到她在说什么。
见自己的儿子被吓哭,妇人也知道是有人怂恿他才会挖出那样的贵重之物,于是蹲下身,柔声问:“你告诉娘,是谁让你去沟渠那边挖出那个瓶子?让陆寺正去把人抓到,爹娘就都没事了。”
“那人说他是神仙下凡,见我天资聪慧,是成仙的料,想收我为徒。”小男孩倚在娘亲怀中,哽咽地道:“我不信,可是他指点我挖出了那个好玩的瓶子,还掐指一算,说会有去月老祠的人经过,还说出那个人的样子。他还教我怎么玩儿那个瓶子,让我与小伙伴一起在路上边玩边等那人,说那个人身上带着邪气,需要我们童子功用那瓶子的神力帮他打掉……结果……结果他的话都应验了,真有那个人经过,还盯着瓶子发呆,还出钱就为看一眼那个瓶子,跟傻了一样。他说我和他见面的事是天机,不能与人泄露,否则他就不教我仙术了,他要我在家等着,等他云游回来就找我……他不是神仙,是坏人吗?娘,我怕,我怕……”
“不怕,有我。我手中这把宝剑就是斩妖除魔的。”陆元韶拍拍腰间佩剑,“你只说清楚那人是什么样?”
小男孩蹭了把鼻涕眼泪,“就是个算命先生的样子,手里还拿着个幌子。”
也是个算命先生?
这新勾连出来的事全都指向一个算命先生,也将温平与雨心在宫外联系到同一个地方。慕清颜想,她下一步便该去月老祠了。
离开那男孩家,慕清颜问陆元韶,“陆寺正,你认为萧家丢失的东西正好被人利用,是有意还是巧合?”
“琉璃瓶,琉璃镜,你还在查贵妃命案?”陆元韶剑眉拧起。
“此事还有些问题,你知道就行,不要与人说。”
“慕姑娘,你刚出宫……”陆元韶不知该怎么说。
他知道贵妃命案有问题,可又不想刚刚抽身的慕清颜再陷进去。
“所以我才请陆寺正不要与人多言。”慕清颜笑道,“没办法,我放不下,只能接着自讨苦吃。”
“这又引出萧家的东西,事情似乎越走越偏。”陆元韶问,“你能与我详细说说么?我知道你不愿寻韩兄,但有些事只凭一己之力不够,作为朋友,我也可以帮你。”
慕清颜想了想,问:“陆寺正相信贵妃命案与皇后有关么?”
“此事……从我们外人看,确实如此。皇后手下的人犯案,为主者难辞其咎。”
“可是温平的举动明显是被人诱使。若是皇后密谋,又何需有人在宫外耗费心机提点他?”
“你坚信谋害贵妃主谋另有其人,而此人是在宫外?”
“极有可能。”
慕清颜将从温平与雨心两处都引向月老祠算命先生的蹊跷说给陆元韶。
“之前我只想是那算命先生帮人传信。”慕清颜从袖中取出那枚心愿符给陆元韶看,“以为是有人把字条之类的包进这心愿符中托算命先生转交给雨心。现在看来,是那算命先生特意为温平与琉璃瓶之间牵线搭桥,本身就有问题。”
“一个算命的,通过各种提点有意无意的教授他们作案手法?”陆元韶托腮寻思,“可这么说的话,雨心为什么要听信于他?是能从中拿到什么好处?”
“雨心的姐姐曾是东宫侍婢,被皇后重罚而死。雨心与皇后有仇,她对黄贵妃与翠心下手的真正目的是为此灭口。”慕清颜将这件事简单说了一下。知道有段诃容威盯着,不想他们在赵扩面前多话,略去了皇后对付春琳的手段。
陆元韶闻之便想到,“如此说来,皇后反是被雨心算计?”
“说是雨心算计,不如说是背地里怂恿利用她的人的阴谋。可是她偏偏还不自知,利用温平帮忙谋害贵妃与其被利用之策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慕清颜越想越觉得那个算命先生的问题不少,而且极为狡猾,看似是在利用雨心谋害黄贵妃,可此案对皇后的影响,再通过对皇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影响到皇帝与太上皇之间的关系,这种种牵连难道不会也是他的盘算?
“月老祠是雨心与她的姐姐最后来过的地方,我想那算命先生就是在那里盯上她,以算命之名拉上关系,具体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但不论如何,那算命先生在雨心眼中一定只是个算命先生,所以在临死时才不把他当回事。
“我们先去月老祠打问一下。”陆元韶道。
“月老祠那边我去就行,陆寺正不妨再去了解一下萧家失窃案,看是否还有什么隐情被疏忽。”慕清颜提议。
“好。”陆元韶知道慕清颜此时是不愿插手萧家的事,便点头应下,可又转而担心,“慕姑娘独自去?”
慕清颜朝后瞟了个眼神,“有天武卫跟着,陆寺正总该放心吧。”
“那我先走了。”陆元韶不再耽搁。
待他骑马奔离,慕清颜便也折向赶往艮山。
去艮山的路已经很熟悉,每走一步都似乎踏着去年走过的脚印。而当踏上通往月老祠的山路,恍惚间,慕清颜还看到了那差点葬身火海中的落魄身影,似乎呼吸到浓浓的烟气,呛得她一阵猛咳。
七夕已过,月老祠的香火又淡了不少,此时已过夕食,更是没什么人往来。
来到月老祠前,慕清颜一眼看到去年不曾留意的那棵高大的桑树,长在空地靠边的位置,挡住了一片阴影。
守祠人还是去年见过的那个倒卖香油的陈五,在牢里吃了几天苦头被放出来,得当地大官人们原谅,继续在月老祠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