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都是你，慕清颜！”雨心瞪着慕清颜，满眼愤恨，“如果没有你，黄贵妃死了，我也可以借温平周旋调到李凤娘身边。我想亲手拿下李凤娘的命，根本没打算用黄贵妃去算计她！我不想让黄贵妃的死当成谋杀，引发轩然大波，我怕真被人查起来，对自己也没好处。”
“可结果偏偏你就在场，计划安排好，温平已经在假山上等着，就在我犹豫该不该拦住贵妃时，她落了水。温平得手后，我想正好由你这个外人来担这件事，也免了大家受苦，毕竟我们朝夕相处，他们又都是为仆为婢的无辜可怜人。不想，你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反抗的力气那么大……那么大！”
听到雨心说仁安殿众人无辜，慕清颜暗自冷笑，当时所有人都顺着雨心的话指向她时，可不见得无辜，“黄贵妃帮你隐瞒身份，对你并无恶意，决定把你送出宫也是为保护你，你却恩将仇报要了她的命！还有温平，他对你一片情深，到此时都还不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只以为自己是为了维护你们的感情踏上不归路，赔上性命。对他们，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儿愧疚？”
“我没想到温平那么傻……”雨心吸了口气，“他还说与我一起侍奉李凤娘，待时机成熟，还要让李凤娘成全我们，他哪里知道，我从与他来往的第一天起，就决定利用他靠近李凤娘，等着有一日要了他主子的命！你们可以把这些话告诉他，让他死也死个明白。”
“至于黄贵妃……我一直尊她贵妃，她确实是个好人，与李凤娘相比真是天上地下，当年姐姐也曾说黄良娣温婉贤淑，希望能够侍奉在黄良娣身边。可我只想为姐姐报仇，想靠近的是李凤娘，却阴差阳错到了黄贵妃身边。她私下苦口婆心劝我，放下仇恨，过自己的日子，可我眼睁睁看着李凤娘耀武扬威，怎能咽下那口气？”
“我确实应该谢谢黄贵妃，当时她与翠心一同发现我们，却叮嘱翠心不许泄露，还让她当场发下毒誓，对任何人都不许说。否则此事传开，我早已不可在宫中立足。之后黄贵妃服用荆巴茶汤，身体渐渐不适，翠心怀疑我与仁明殿的人里应外合亲口，质问过我，我让她去找人验茶，她验不出什么便不能对我计较。贵妃出事后，正有挽心撞洒鸡汤，她想生事，也就只能从挽心身上下手。”
“所以，你不仅知道挽心是皇后的人，也知道翠心的底？”慕清颜问。
“当然。”雨心挤出一丝得意的笑，“什么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盯着挽心时发现翠心那双眼睛也没闲着。若不是我替挽心遮掩，翠心早就知道她与皇后联系的手段。”
“你不是想对付皇后？为何不利用她？”
“我太贪心，太恨了！”雨心用力戳着自己的心口，“我恨不得亲手要了李凤娘的命！如果只是为对付她，算计她，我是可以利用翠心，借太上皇后与太上皇的势力，哪有必要帮挽心那个蠢货遮掩？可我想要李凤娘死！不论多少算计，他们不过只是要废了她的后位而已。我是要她彻底的死掉，最好死在后位之上，死在她最风光的时候！我真想……真想亲手把她的双手剁下来喂狗！”
“你怂恿黄贵妃与母后争位，岂不也是废了她后位之意？”赵扩不知两者有何区别。
“但是，我在黄贵妃身边啊。”雨心冲赵扩咧嘴笑，仿佛吞了口腥血，“只要李凤娘被黄贵妃踩压，我就好以贵妃之名接近她，杀了她！看她败在自己一直以来嫉妒无比的女人手中，岂不是更畅快？”
“你简直是魔鬼！”
“与李凤娘相比，又有多少差别？我也想做一个温婉的女子，好好的生活，都是被她逼的，被她逼的！”
雨心的怒意眼看又被挑高，却在连吼两声后陡然降下，转向慕清颜凄然笑道：“可惜，我没时间等待机会了。黄贵妃要把我送出宫，如果我执意不依，结果只会是暴露自己的身份，到时候就什么机会都没有了。我真是受不起贵妃对我的这份‘照顾’，只能找培养了一年感情的温平帮忙。我想利用温平接近皇后，哪曾想，还要先利用温平除掉黄贵妃这个绊脚石，只能怪……怪黄贵妃自己找死，凭她的来头与圣上的宠爱，还怕争不过李凤娘？她为什么不去争抢？摆那副淡然处之的样子，这后宫又不是修行之地，若要修行，当初何必答应到太子府？她自己不想做就罢了，凭什么还要插手我的事，阻挠我？！”
“殿下，这又是一个因恨成狂之人。”慕清颜看着雨心。
赵扩那面无表情的脸色蒙了一层黑暗，犹如暴风骤雨来临前密布的乌云。
他从雨心身上看到了杜玉的影子，她们都是一直按压着恨意，泰然处事，在落败后轰然爆发。这爆发毫无杀伤力，是无助的，不甘的，又充满了哀怨悲愤。
追根到底，她们这些恨的渊源全部来自他的母后，只是因人而异，关系到庄文太子，间隔了几道弯，而对那个春琳，在母后看来大概只是捏死了一只蝼蚁。
可是他能怎样？为母后与父皇当年的争执，让她承担庄文太子之死？想来也是可笑，庄文太子事实是死在谭福手中。至于春琳，被主子抓住把柄受难……谁又说得清？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主仆之间的规矩与责罚，而春琳最终是自尽而亡。
赵扩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很残酷，但除此，他不能想太多。
雨心无力地抵靠在牢墙上，却撑不住无力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的向下滑，“那晚翠心在香玉亭出事，挽心又冒雨慌里慌张的从宫外回来，我就料到二人出宫后定是发生了什么，心想正巧有她们折腾，也好帮我拖着，只要翠心那边能折腾成功，便是助我一臂之力。那个时候，我也已经顾不得想是否借用他们对付李凤娘，只想着抽身，贵妃落水真相被识破，也就意味着计划失败了一半，掩藏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却没想到，慕清颜，你即使怀疑挽心，也没有受人摆布，哪怕翠心在那个时候被人投毒，你也没有盯着慈明殿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