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一番虚情假意,完颜英的话是软下几分,韩致远更不好当街对金国公主动粗……只能再次委屈了颜娘!
但他要为颜娘正名。
“不会。”韩致远冷冷地道,“既然公主已经明知,我便也直说,即使颜娘在公主眼中千百不好,哪怕我与颜娘此生无缘,她也是唯一占据我心的女子。公主只管安心完成和亲使命便可,不要费太多心思。”
“呵,你这倒是又有种了!”完颜英笑着点头,“好,很好,将本公主一番情深意切当做驴肝肺。很好,本公主一定要与你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仪,让你与慕清颜都终生难忘,算是本公主给你们的回报。”
“长乐公主,婚仪乃你我之事,不要牵扯他人。”韩致远警告,完颜英的笑意里有太多的不善。
“令本公主此时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的也有那慕清颜的份儿,她怎算得是他人?”
“是公主执意当街挑起此话题。”
韩致远扫眼两侧众人,不知不觉,有更多路过的朝廷官员公干等聚集此处,他与完颜英的笑话可是闹大了!
她堂堂金国公主不管不顾,他又何必顾及其颜面?至于他的颜面,无存又何妨?为颜娘颜面扫地,反倒觉得郁闷的心底暗生了一丝畅快。
“呵,本公主想说的东西多着!”
完颜英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笑里藏刀,“本公主还知慕清颜为何留在宫中,那是因为你们的贵妃娘娘根本不是什么病故,而是被人谋杀!贵妃丧命之时慕清颜恰巧在场,才脱不了身,夸下海口追查真凶。七月十六,我们成亲的日子,也就是慕清颜最后的期限,如果她找不出凶手,那日便也是她的忌日!”
完颜英这话音一落,引得众人轰然失色。
少有知情的要员只觉这消息经金国公主口中散出很是意外,大多不知情的人则闻之惊色,一时不敢相信,但看韩致远神色,也知此事八九不离十。
“怎么?你敢发誓说本公主所言有半句不实?”完颜英见韩致远被自己怔住,眉梢一挑。
韩致远目光骤凝,“我刚说过,公主在我大宋不要太费心!”
完颜英两手相环,“本公主没怎么费心,想知道你们的事太容易了。”
“公主是听何人所言?”韩致远必须弄明白。
他与慕清颜的关系难守,原本他也并无隐瞒完颜英的打算,若慕清颜与他携手同行,他会直接向完颜英坦白。只是……他已与慕清颜分开,便不愿她再被完颜英为难,能拖一时算一时。但他知道,不论怎样含糊,完颜英迟早会知道。所以,此时完颜英戳破他们,反倒令他释然,也让他感觉自己与慕清颜还存着联系,并未彻底断掉。
但是,大宋朝廷后宫的隐情被金人轻而易举窃取则非同小觑,这远非完颜英随意询问便可获悉之事。即使宋人都大多不知黄贵妃之死内情,完颜英不过昨日刚抵临安,又是如何得知?她此时当街揭破此案,又是怀了怎样的心机?!
完颜英咯咯笑道:“是不是被我们金人的本事吓到了?所以,你们宋人千万不要小瞧我们大金的能耐。你我乖乖成亲,以结两国之好是最明智的选择,你若肯把心也给本公主,本公主便也愿为你的家人们费心。至于那个慕清颜,她一个乡野丫头,生死未卜,把她当做你的心尖儿,能给你什么好处?今日夕食,本公主在都亭驿为你设下饭局,记得按时来哦。”
完颜英冲韩致远挤了挤眉眼,扬长而去。
“韩公子,这金人所说……”
待金使全都离开,有人围到韩致远跟前。
“此事已兜不住,你们进宫询问便是。”
韩致远径自步入刑部,要了匹马,骑上疾奔远去。
……
“致远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韩侂胄在韩府见到主动登门的韩致远便知他一定有话要说,而他也早已做好应对的准备。
“不错。”韩致远恭敬直立在在韩侂胄面前,“请问叔公,黄贵妃之死的内情可是您透露给完颜英?”
原本淡定从容的韩侂胄不想韩致远问出这样的话,又听说完颜英知晓贵妃之死的内情,甚为意外,“金人知晓此事,你认为是我放出的消息?”
“叔公为安抚金人,得到完颜英的信任,出卖消息也是可能的。”
“出卖消息?把我们朝廷后宫的隐秘出卖给金人,让他们瞧我们大宋的笑话,更有甚者可能从中做诡生乱。你认为叔公我是这样的人?!”韩侂胄气的胡须抖动,嘴角抽搐,怒目瞪着韩致远,“在你眼中,我就是这般不知廉耻,拉舔金人的老贼?!”
“不是叔公么?”韩致远的心多少松了一些。
他真怕是叔公越了分寸。
“不是!”韩侂胄甩袖。
他以为韩致远是因慕清颜而来,不想一开口抛出这样令他措手不及又愤然失色的问题。
“若非叔公,此事就要紧的很。”韩致远凝思。
金人还能从何处探知消息?与金人联系如此紧密,绝不一般!若无此人,难道金人打探消息的本事真那么强?潜入深宫?还是潜入谁家府邸?时隔五年,又有一批金人细作早已渗入临安?
完颜英当众宣扬此事,只是一时负气,还是故意针对他五年前揪出金人潜伏在临安的细作而生的挑衅?
“安抚金人。你认为我是软弱无能只图安逸的求和派?”韩侂胄直向韩致远,压下些许怒意。
这话韩致远听的耳熟,是主战派经常骂求和派的话,其中也包括他的叔公。而他叔公处事行径也确实……经不起细算。
这便是他平日不愿来韩府的最大原因。
见韩致远不吭声,韩侂胄负手道:“我从来就不主张求和,我也从未反对那帮主战派,我对主战派们不认同的是他们不识时务。眼下并非发兵良机,谈何北伐?之前作战留下的伤损还未愈合,若真开战,有多少抵御金兵的力量?结果只能更加损失惨重,致使我大宋再难恢复元气!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今日我大宋再休养些时日有何不可?待养精蓄锐,一鼓作气,必出师告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