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北棠不紧不慢的道:“我知你放慢行程是为了让晗儿多领略路上的风景,可为此将你们陷入危险中却是得不偿失。而且这风景是跑不了的,等以后安全了,自然可以重新游览。你说呢?”
沈南意能怎么说?总不能告诉对方,她之所以不愿意去是担心宁晗跟渣爹相遇吧!
她叹了口气,最终只能同意了。
萧北棠离开之前,还留下了一堆药材,说让她压压惊。
不得不说,对方留下的这些深得她心!
而在两人谈判的时候,另一边的宁晗也抱着荷包跑到院子里。
卫十八微微低着头,面色苍白如纸,萧北棠的那一掌让他受了内伤,急需要好好调养,结果转头又跪在雪地里,遭受寒风袭击,可以说是伤上加伤。
而这半天下来,已经意识模糊,身上更是忽冷忽热,眼看就要晕厥。
也就是在这时候,宁晗的声音传来,很是稚嫩却又带着奶音,一下子将快要模糊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抬起头来,还以为自己意识恍惚出现幻觉,可面前的小胖墩又是那么清晰。
“十八个个,张嘴啊。”小胖墩的梁国话并不标准,听起来含含糊糊的,可卫十八却愣是明白了,他猛然的张口,下一刻就感觉口中多了一个非常苦涩的药丸。
“咽下去。”
卫十八喉咙动了动,浑浑噩噩完全按照对方说的做。
下一瞬就感觉到一股热流从腹中传递出来,原本隐隐作痛的胸膛也变得舒服起来,一直停滞的内力也再次运转。
虽然寒风依旧,可他却已经不再寒冷了。
“晗儿,你怎么来了。”卫十八眼眶微红,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给你送东西呀。”宁晗理直气壮的说了句后,又将胖乎乎的手伸入怀中掏出了一块饼子:“这可是我的晚饭,我省下来给你哒,你一定要好好,我还等你带我飞飞呢。”
卫十八忍不住笑了起来,声音嘶哑:“好,我一定会活着的。”
宁晗嗯了两声,然后又迈着小短腿跑掉了。
卫十八一直目送着,他按了按胸腔,这里似乎多了些东西。
他闭上眼睛,却忍不住回忆自己这短暂的十几年生活。
主子的暗卫绝大多数都是孤儿,卫十八也不例外。
五岁那年,他家那边发生了地动,一家十多口人全都被压在了砖瓦下,唯独他起夜躲过一劫。
因为年纪太小,他只能四处乞讨,后带进暗卫营里,有了一口饭吃,可想要从里面活着出来也真的很辛苦。
每一个出来的人,或许有各种各样的性格,可如果剖开胸口就会发现,他们的心是木然的。
而今天他以为这是等死的时候,有人用行为告诉他,你要好好的。
等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眼底满是坚毅,他要活着因为他不仅仅只有任务,他还有个玩伴。
夜色渐渐深了。
有人在苦苦挣扎,也有人在富贵荣华中一脸无趣。
“娘娘,这些都是你最喜欢的菜,您好得吃点吧。”红玉一脸着急的说道。
沈云斓姿态惫懒,右手撑着脑袋眼神空洞:“也不知道那些小可爱们折腾了什么戏码,真想飞过去看看呢。”
红玉就在旁边,一脸茫然:“娘娘,您在说什么?”
沈云斓神色淡淡的,换了个姿势:“没什么,红玉,宫宴准备的如何了?”
红玉闻言,就以为对方询问的是宫宴的戏曲,连忙将准备的情况说出来。
沈云斓神思飘忽,只觉得胸口说不出的窒息,她不耐烦的摆手道:“行了,出去吧,我累了。”
等红玉离开后,她打开床头的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黑玉牌,缓慢磨蹭着:“萧琮明啊,你说你把这个留给我做什么?让我有个念想,还是让我好好活着?你知不知道每次我看到这东西,都想把你从地狱里拖出来。”
“你真是太讨厌了,都死了还不让我安生!”沈云斓咬牙切齿低声骂了一会,将香料点燃。
一刻钟后,一道影子出现:“阁主。”
沈云斓神色冷淡至极:“劫杀令发出去了吗?”
“已经发了。”阴影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完事情进展。
“别真把人弄死了,我要的是……”沈云斓嘴角勾起,整个人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您放心吧,保证完成。”
等人影消失后,她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床上。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又是一天。
萧北棠再次看到宁意的时候,对方一身男装,乌黑的长发被高高的梳上去,眉眼带着笑意为她那张平凡的脸色增添色彩。
“阿娘,你慢点。”宁晗迈着小短腿,从后面追上来。
沈南意回头,在小胖墩的脑门上敲了下,语气严肃的说道:“记得叫我爹爹。”
“可你明明是阿娘啊。”宁晗捂着额头神色委屈。
“你看我这个样子。”沈南意比划了下自己的穿着:“你叫我阿娘,别人会奇怪的。你要是不听话,呵呵!”
宁晗下意识后退一步,一脸被威胁后的无奈:“好吧,阿——爹!”
沈南意嘻嘻一笑,给儿子一个么么哒:“这才乖啊!”
宁晗仰着头,奶声奶气的道:“阿爹,你这个动作好娘哦。”
咳——
沈南意还没反应,另一边的萧北棠却被逗笑了。
她神色露出一丝尴尬,勉励挽尊:“刚刚那个是失误,好了,出发了。”
她一把提起小胖墩,爬上一旁的马车。
随着一声吆喝,车轮滚动迅速母子两带远。
萧北棠站在原地,神色严肃,心底却有点恍惚。
不知何时,卫鞅已经出现在他身后。
“出发吧。”他收敛心神,迈开大长腿就准备走。
卫鞅神色复杂,却带着一丝劝解:“若是娘娘泉下有知,必然舍不得一只看着您孤苦的。”
萧北棠面色微变,周身迅速聚集冰冷的寒气,他扭头目光冷冽如刀:“她没死。”
卫鞅抖了抖,冷汗都出来了,可却还是强撑着:“三年前是主子您亲手将娘娘送入棺中的。”
萧北棠面色一窒,声音阴冷:“如今她的棺柩下落不明,你却劝朕,卫鞅你想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