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认罪书的纸张有霉斑,可见楚藏锋被关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
而书房采光极好,又是个向阳干燥的地方,哪怕有暗室,也不会阴冷潮湿,显然楚藏锋不关在此处。
沈南意就猜,楚藏锋被关在府中另一个禁地,蔷薇园。
事情顺利地超乎想象——
她摸过去的时候,正好遇见送饭的从地牢出来,隐蔽入口暴露无遗,她等送饭的人走远,就摸了进去。
她看着黑洞洞的牢房,就以口哨吹了一段奇怪的小调,没多久,黑暗中竟也响起了类似的小调。
沈南意心中一喜,循声找到了地牢的最里面,就看见了一个浑身都锁了铁链的楚藏锋。
“大师兄!”沈南意冲了过去,“当初暖姐姐拒婚病逝的消息传来,我就知道你非得找萧北棠寻仇不可。所以你一入京就失去消息,我就猜你被他关了。现在看来,我可真是算无遗策。”
云暖是楚藏锋青梅竹马的心上人,两人相知相许,原本是要成婚的。
可就在楚藏锋准备提亲的时候,云家老爹高升做了京官,云暖也一同入京。再之后就传来了云暖被家里许给宸王的消息。楚藏锋丢下一切要入京抢婚,可没等他到,云暖就抑郁成疾撒手人寰了。
楚藏锋缓缓抬头,露出了一张苍白的脸:“楠楠,你怎么到这来了?师傅不是不让你来上阳吗?”
沈南意说:“老头还让我少看医书多绣花呢,我绣了吗?再说,我不来,谁救你?”
她拔下了头上的簪子捅锁眼,边捅边说:“出去后,你别再与萧北棠计较,是云家非要把暖姐姐嫁给他,他一没强娶,二没逼嫁,三还落个克妻名声,自此情路坎坷。他和你一样,算是乱点鸳鸯的受害者。”
“至于他关你在这,你也别计较,换了是你忽然被人莫名其妙打上门来,也不可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嘛。他向来是个臭脾气,以前我不过折了他一杆令棋,他就罚我两天不吃饭呢,你……”
“呛啷”一声,楚藏锋忽然奋力地震了一下锁,打断了沈南意的话,“所以我被夺妻,被废双腿,就活该吗?”
“这怎么能算夺妻呢?都说了这都是云家的……等等,你腿断了?”沈南意忽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看向牢中人。
“是。”楚藏锋恨道,“萧北棠自己是个死瘸子,就见不得别人也好,抓到我后,就让人打断了我的腿。”
“这……这肯定有误会。一会儿我给你看看,治骨折我拿手,你别怕。”沈南意急的头上冒汗,心道这锁怎么这么难开呢。
楚藏锋长叹一声:“楠楠,你句句话都向着他,是不是还喜欢他?”
沈南意敛目道:“别说没用的,我还是先救你出去,不然老头衣钵没人传承了。”
楚藏锋默了一会儿,忽然语重心长道:“楠楠,萧北棠早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个少年将军。你还是趁早忘了他,离开上阳吧。师傅不让你来这,是有道理的。你也不必管我,暖儿不在我也不想独活。”
沈南意打不开锁本就心烦意乱,闻言更是烦躁,她“啪”地摔了簪子。
“萧北棠是什么人我自己没眼睛看吗?用得着你指教?楚藏锋你是不是有病?好死不如……”
“楠楠你真的没救了,”楚藏锋痛心疾首地打断她:“我都不想活了,结果你恼的还是我骂萧北棠。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相信他确是个阴险小人,十足坏胚?若是等体会认识到这点再逃,怕是太晚。”
沈南意气死了:“求求你闭嘴吧,不然一会儿我开门进去,可能要忍不住先打爆你狗头!”
“求求你拿镜子照照自己花痴的蠢样吧。”楚藏锋恨铁不成钢,“我将不久于人世,师傅还得靠你养老,别成天只想着好看的少年将军。更何况萧北棠现在既不好看,也不年少,更不是将军了。”
沈南意正想反驳,却听楚藏锋忽然朝她身后黑暗处沉声低喝:“墙根好听吗,宸王殿下?”
“还算精彩。”一声低笑压着骨碌碌的车轮声逼近。
沈南意当场懵逼,满心“卧槽”。愣了一息后,她兜上帽子就要跑。
当然不可能跑得掉!
来路已被封死,往前只有石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