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毓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慢慢擦了一下脸颊上的血。
“谢临君,所以这六年来的所谓的椒房独宠,都是假象?”
谢临君神色冰寒,眸光锐利,高高在上。
“不然呢?”
似乎怕尧毓不信,谢临君勾着嘴角,第一次用轻佻至极的眼神扫了眼尧毓全身。
“若非等着嘉兰过来,你以为朕会留着你的命?”
“不管你与谢宇桓到底怎样,可当时谢宇桓倒在你身上,众目睽睽,是不争的事实!对朕对天家来说,你说意味着什么?”
有晋王谢宇颜和张太妃的事在,谢宇桓是张太妃的儿子,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张太妃儿子亲密接触……
尧毓面无血色,身体摇摇欲坠。
谢临君的话,再次传入她耳中。
“你说……朕只是让贵妃薨逝,让被找回来的四公主和亲陈国,是不是已经仁慈至极?”
尧毓哪里想不到,他哪里是对她仁慈至极?
不过是因为,陈国韶帝要她,他谢临君心系嘉兰公主,不想惹美人不快罢了。
哈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尧毓从没想过,她一个现代人,会被一个古代人,如同玩偶一样玩弄股掌之间。
不!
她想过的!
刚入宫那一年,她几乎不曾放下过戒心。
可她再警惕,再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帝王真情,那时候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女孩儿。
六年独宠,呵护备至,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他能让人将整个宫殿夷为平地,她哪能不动心?
试问哪有宫妃被帝王亲自教导读书认字?
哪有宫妃被帝王日日揽在怀中一起批阅奏章?
哪有宫妃被帝王六年椒房独宠如一日?
所有人都那么说,只等她生下小皇子,就能入住中宫。
谢临君做到了,她尧毓动心了!
等来的是什么?
尧毓闭了闭眼,似乎感受不到额头的刺痛,千般不信,万般心思化为利刃,直刺她心房。
锥心刺骨地提醒着她,贵妃尧毓已经死了,她如今是前往陈国和亲的四公主姚瑜。
时间几乎在此刻停止,尧毓慢慢垂眸,从衣襟里拿出那枚绯色玉坠。
玉坠上的兔子依然活灵活现,憨态可掬。
可心变了,兔子似乎也变得……寒凉入体。
她用力一拽,系着兔子的红绳被拽断,脖子上勒出血红印子,有些地方似乎还带着血丝,她丝毫不觉。
不去看谢临君,她挺直了背脊,缓步走到御案前,将玉坠放在桌上。
镂空的金丝香炉中燃烧着檀香,那味道让她头晕目眩,心口一阵一阵剧痛,好像有什么,想要冲破禁锢撕开她的胸腔迸发出来。
攥紧了拳头,尧毓用力将喉中的腥甜压下去。
鼻息间的味道越来越浓,她的身体也有些摇摇欲坠。
猛地咬唇,唇角有鲜血一点点溢出,她毫不自知。
闭上眼,声音微微颤抖,可字字清晰。
“谢临君,我恨你!”
转过身,尧毓没再看谢临君一样,大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