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鹤似是嗔怪着余还骗他,自然也动了气,一便将干净的被子盖在余还的身上,一边讷讷的自言自语。
“咱们可早就是有约法三章的,关于您的身体,谁都可以骗,但务必对我说实话,您现在骗了我,我也不能重诺守信了。”
“不都被你发现了么,我几时能瞒得住你。”
余还笑笑,配合着大鹤的动作将自己膝头的毯子扯开,盖好被子。
“我把念念支到顶楼去了,没敢让她瞧见,所以你也得守口如瓶,不许对她多说。”
“先生!”
大鹤气急了也就是只是这样唤他。
余还轻轻撩起袖子,看着自己手臂上的几块青紫。
大鹤自然也能瞧见,帮他整理被子的动作一顿,双手不自然的垂了下去。
“明天帮我找个人过来吧,我要重新定做几身衬衣和西装,这袖子肥的厉害,动几下就能露出淤青来。”
“先生,现在您应该做的是好好养身体,不要劳思过度,不能让自己再瘦下去了啊。”
“劳思过度……”
余还细细的品味着大鹤的话,然后便笑得更加清淡。
“劳思过度当真算不上,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有什么需要劳思的么?棋局的排兵布阵早就已经安排好了,顾垣城被我围得水泄不通,无路可走……二十四小时之内,他一定会答应我的要求的。”
余还从未如此肯定过自己的胜算,但他让余念上楼,便确定自家妹妹一定能带来好消息。
顾垣城也不过只是个寻常人……
余还便只想看看,他到底能为余念妥协到哪种地步。
夜色深了。
有吱呀呀的推门声。
顾垣城在一片漆黑中抬起头来,门外有光,隐约能看到探进来的小脑袋。
“顾垣城。”
是余念,她趴在门边压低了声音在叫他。
像是做贼。
突然的光想让顾垣城的眼睛不舒服,她伸手抵了下眉间,下意识的,将桌子上那本书翻过来,推得远了些。
“念念。”
他低声唤她,起身迎了过来。
从那门缝里伸了一只手进来,余念一把拉住了顾垣城的手腕将他扯出了那个黑压压的房间,门外站了不少保镖,却没有一个人在拦。
“是不是饿坏了?走,我带你去吃饭。”
顾垣城却并没有动弹,他的眼睛眯了眯,似乎在适应着周遭的光亮,也在适应着周遭的人。
门外的保镖一个不少,对于余念将他拉出来的行为,却是默许的。
这让顾垣城有些震惊,余还的办事风格不该如此。
照理说,在他给余还答复之前,他都该被关在那屋子里的。
“怎么了?快走啊……”
余念停住脚步,摇了摇顾垣测的手。
她在他的脸上看到了很多复杂的情绪,还有狐疑。
“我哥大赦天下让我陪你吃顿饭,快下楼,洗澡水替你放好了,干净衣服也备好了。”
余念拉着顾垣城下了楼,没有到二层她的房间去,而是去了这些日子盛锦住着的房间。
她上来之前特意让佣人重新打扫过,床单被罩换了新的,衣服洗浴用品也备好。
她是格外了解顾垣城的,二十四小时过去,或许他不需要吃饭,但他一定要洗澡。
他是个过分洁癖的家伙。
“盛锦和顾垣彻都已经放了,你放心。”
余念云淡风轻的说了声,她将顾垣城拉进房间里,而房门被关上的瞬间,却被那个男人定在了门板上。
余念以为他要吻她,毕竟是久别重逢。
但是却没有……
他只是靠得很近,余念能闻到他身上薄荷药膏的味道。
他分明二十四个小时蓬头垢面,没有洗漱过,可整个人依旧带着清冽的香。
她微微扬起的脑袋被那个男人的大手捧住,然后,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问。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顾垣城指了指门外,又转头看了眼摆在床上干净的男士衬衣长裤。
余念耸肩,不置可否。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次回来,我本以为要和我哥哥兵戎相见,但是没有,他对我……”
余念似乎在拿捏着用词,她不好形容余还这次对她算是什么。
说是宠溺?大概是的,他一直很宠她。
可那都是在以前,在他们是一对感情甚笃的兄妹的时候。
后来她渐渐不受管控,他的哥哥让她去调查顾母身在何处,她没有听他的话,他也给了她颜色瞧……
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之间便没有‘宠溺’这么一说了。
他们之间其实有很多话没有说明白,都是结,可她回家,认怂,余还却也就着这个台阶下了。
就这样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甚至他让她上楼陪顾垣城吃饭,在余念看来都是离奇事一件。
但她想念他,不会不来。
余念似乎在凝眉苦思,那副模样纠结得很。
顾垣城便也没有强求她,拍了拍那小脑袋,吻了她的头发,转身去拿衣服了。
“我先冲澡,一会儿说。”
衣服,是余念从陈康那要的,他和顾垣城的身材最为接近。
为了t恤这个家伙的洁癖,她只要陈康没拆掉价签没穿过的。
从内裤袜子到衬衣长裤……
陈康在这小楼并不是长住,带来的西装基本上都穿过,只有一条牛仔裤是没有穿过的,衬衣也偏休闲。
虽然不是顾垣城的日常风格,可情况特殊,总得将就将就。
浴室里很快便传来了水声,余念便推开了门,走进去,蹑手蹑脚的盘腿坐在马桶盖上。
她拖着下巴欣赏这顾垣城站在花洒下的健硕身躯,总觉得这个时候应该有纸笔,有张画纸。
他的身材骨骼是要比她素描课上看到的欧美男模要好上一万倍的……
就连他胸口的伤疤,都很值得临摹。
但到底她的手不方便了。
顾垣城似乎在花洒下站了很长时间,温热的水一直流,淌过他身上每一个块分明的肌肉。
余念这样看着他久了轰然觉得耳根发热……
她咬了咬唇瓣,清了清喉咙,站在花洒下的男人这才终于发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