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握着手机，站在阳台看着自家儿子坐在穆臻身边看电视的小背影。
盛锦和顾垣彻同时失联……
这情况很少见，少见到令她不得不多想。
大年三十的晚上就这样过去了。
穆宁和顾硕都困了，即使再困也撑着精神指导春晚播完，那个时候，已经是日本时间的凌晨一点多了。
秦小美照顾两个孩子去睡觉，在套房的次卧。
在这偌大的客厅里，便又只剩下余念和穆臻两个。
余念这两瓶红酒已经喝光了，她对着穆臻抖了抖酒瓶子，勾唇一笑。
言外之意，酒已经喝完了，你看着办。
穆臻自然不能再纵容她喝酒，只是摇了摇头，对着她淡笑。
“心里的不痛快是要说出来的，酒精不能解决问题。”
“酒精不能解决问题，但是酒精可以麻痹人心啊。古往今来，那么多人喝酒，他们是为了解决问题么？当然不是，他们只是为了短暂的麻痹自己，让自己痛快，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好。”
余念勾了勾唇瓣，去拿外套。
“在日本有车吗？”余念问。
“有。”
“有国际驾照吗？”余念又问。
只是这个问题她问得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她和穆臻相识在伦敦，那时候他也是开着车子的。
“我们开车出去转转吧。”
余念拿着自己的外套对着穆臻粲然一笑，
穆臻二话不说便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在凌晨两点的日本街头，驾驶着他不太习惯的右舵车辆，闲晃在日本街头。
穆臻的车速不快，余念看到了跟在后面的那辆黑色海狮。
一辆海狮能装下至少十个人，这里面的保镖一定不少。
她将脑袋靠在车窗上，皮肤接触这的地方都有些凉，可她大概是习惯了这样坐着，整个人都轻松，面色冷淡。
“余念，我不知道该对你说什么，劝什么，所以你自己想办法宽解你自己，我陪着你。”
穆臻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他想，如果这个时候余念愿意靠在他的肩上，他一定会张开怀抱搂住她。
可是那个女人没有，自始至终，她都靠在和他相反方向的另一边。
人类，大多是可笑的。
红灯停下时，穆臻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如此自嘲。
当然，他也在嘲笑顾垣城。
他们两个男人，一样的可笑，不分彼此。
那一日在船上，顾垣城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他是震惊的。
那个男人鲜少会联系自己，若是联系大多也是因为公事，一般都会安排秦昂或是顾垣彻拨电话来，让他去鼎信见面。
他当然，顾垣城也有那样骄傲的资本，三十多岁的男人，千亿身家，董事长的头衔……
可着c市甚至是周边几个城市去找，顾垣城大概是独一份的。
一般三十多岁的男人，年纪不算老，也不算轻，上面大多压着父辈，没有谁能在这个年纪就成为董事长的。
可顾老爷子死了，顾垣城是顾家主事的人。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大多都是同类聚在一处，和他常常见面的，基本上都是某某集团的少爷们，或是ceo或只是和秦昂同职位的副总。
能在顾垣城面前说上话的，基本都是商界老辈了，顾董不屑于联络他也是正常。
可那天在游轮上，穆臻接到了从不主动给他打电话的顾垣城的电话。
他会自报家门，哪怕穆臻一早便有他的电话号码了。
哪怕从四五年前，这个男人便压着他一头。
“我是顾垣城，穆总，能不能来我的套房见一面，有关于余念的事情想要郑重的拜托穆总。”
若是换做平日，穆臻脾气大了或许不会登门，让他到行政酒廊来。
可那一日他抛出的诱饵带着醉人的香气，他不会不去。
去了，那带着香气的诱饵好像更加肥妹鲜香，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顾垣城坐在那正位上抽烟，动作随意潇洒，就像个温润的公子哥。可却莫名的，一股子从骨子里便往外涌动的灼人气场徐徐扑散开来。
他说，“余念和顾硕，我要拜托穆总照顾两个月，你们要留在日本，当然，你也可以带他们去其他地方，我也能找得到，总之，不能回国更不能回c市。”
穆臻不是闲人，两个月，他也有很多很多工作要做，不回国是不可能的。
但在某一瞬间，他的天灵盖像是被重重一击，抬头看，便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只是穆臻无法确定，这馅饼的馅料到底是不是有毒。
直觉告诉他，顾垣城或许要出事。
否则依着他的脾气性格，怎么会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余念拱手让人呢？
穆臻的眉心微蹙，只是赶忙问他。
“就这样？”
言外之意，是想听顾垣城后面的话。
商圈里的人都知道，顾董不会随便求人，求人必定备有厚礼，他想知道这厚礼是什么。
“我在新加坡华侨银行给余念和顾硕存了一笔钱，若是我两个月后没有来接她，那便是她带着孩子下嫁你的嫁妆，钥匙和密码口令我会派人告诉你。”
穆臻说不出话，只是从怀里也掏出了烟盒。
他坐在顾垣城面前抽完了一支烟，从第一口到烟屁股，认认真真的吸着，直到再也吸不动了。
弹开打火机的时候，穆臻手竟然是颤抖着的。
烟圈里，他抬眼看顾垣城，神情依旧那样淡漠，表情依旧平静，依旧高贵得让人不可亵渎。
他定着神看他超过五秒，他也回看过来，镜片下的眼神幽暗深沉。
“如果你不愿意……”
“我愿意。”
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他甚至用隆益两个月的业绩在做赌注，他甚至做好了一切最坏或是最好的准备。
他甚至……哪怕顾垣城没有新加坡华侨银行的存款他也不会后悔。
原来啊，自诩聪明的他竟然会这么傻。
原来啊，高傲衿贵的顾垣城会比他还傻……
如今，余念坐在穆臻的身边，像是丢了魂。
穆臻才恍悟，他们这两个男人有多么的愚蠢可笑。
竟然妄图随意决定这个女人的命运。
他想自己那时候一定是被顾垣城三言两语说得迷糊了，失去了理智。
顾垣城如果不在了，余念会和他在一起吗？
这个答案他甚至都不确定，又从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希望和自我感觉良好。
穆臻又在想，或许顾垣城只是在耍他，说不定他一个月便能回来，让他白当苦力帮他照顾妻儿。
万千思绪……
甚至也让穆臻头疼。
他一脚刹车踩下去，车子停在路边，一家711便利店门口。
“出来得急没带烟盒，我去买包烟，你在车上等我。”
余念没有说话。
穆臻觉得她或许点了点头，但大部分可能性，是连这样的反应余念都或许不会有。
她只是那样漠然的坐着，想着她自己的事情。
穆臻一分钟便出来了，进便利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瞅着车子里的女人。
因为他关上车门的时候，有这么一瞬间她害怕余念就这样走了。
转头去看，她却依旧那样安静的坐着。
是他想多了吧，毕竟顾硕还在这儿，她怎么能撇下自己的儿子回去呢？
穆臻回来的时候，还帮余念带来了一瓶热牛奶。
递过去，那个女人甚至连抬眼看他都没有。
“喂，余念，你好歹看我一眼吧，我都给你当司机了。”
余念懒懒的将眼神挪过来，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谢谢。”
淡淡说道，将奶接了过来，依旧，目空一切。
“现在是因为阿硕不在吗？连装都懒得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