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穆臻！”
“叫爸爸！”
穆臻走过去敲了下穆宁的脑袋，顺手便将顾硕抱了起来。
“真是不知道你这丫头的性格到底是随了谁，又挑剔，又别扭，性格太差！都说女儿像父亲，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像我。”
“我不像你像谁？你才挑剔别扭呢！”
“还好，遗传了我的美貌，否则我真怕你嫁不出去。”
“穆臻！有你这么说自己女儿的么！”
穆宁扬着脑袋对穆臻在吼，大小姐的脾气就这样犯了上来。
“反正我不管，我就要小美阿姨，我喜欢她。”
“小美阿姨的佣金很贵的，我没有你顾叔叔钱，付不起。不过……你可以自己赚钱去付。”
穆臻给了自家女儿一个灿烂和招欠并具的笑容，耸耸肩膀，抱着顾硕走了。
留下穆宁在原地跳脚。
“一一。”
余念对着那小丫头招招手，让她过来。
齐齐的流海下，那双眼睛像黑葡萄似的晶亮，有着这个年龄的孩子独有的单纯。
“一一喜欢小美阿姨是么？”余念压低声音，小声问。
“嗯嗯。”
那小丫头重重点了头，一脸欣喜。
“小美阿姨会做好吃的饭菜，还会做可爱的小兔子小老鼠。”
刚刚秦小美包饺子，用面粉捏了小动物给两个孩子。
穆宁自然没见过这新奇的玩意，喜欢得不得了。
“那阿硕呢，你喜不喜欢他？”
“嗯……”穆宁似乎认认真真在想，瞧了瞧余念的脸色，讨好的凑过来拉她的手。
穆宁对着穆臻都是副不在意的样子，偏偏在乎余念。
同她说话总是小心翼翼，格外的有礼貌。
许是余念长得太像她的母亲了吧。
“我原本是喜欢的，只是他不喜欢我，总是给我脸色瞧。我奶奶说过的，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敢给我脸色瞧的，可是顾硕敢。我想他胆子真是太大了。”
“顾硕不会给你脸色瞧的，他只是没有过姐姐，也不知道如何和女孩子相处而已，慢慢都会好的。”
“顾硕没有姐姐我可以给他当姐姐啊！”
“那一一可要答应阿姨哦，要好好照顾小美阿姨和顾硕，这样他们才能一直陪着你，和你玩。”
“你们不走了吗？”
穆宁的眼睛中带着晶亮的光芒，兴奋的几乎要蹦起来。
“嗯，不走了。”
余念点了点头，摸了摸穆宁的小脑袋，牵着她离开了阳台。
美其名曰的年夜饭，总是比不上国内的。
可孩子们都是开心的。
三大两小团团围坐，偶尔会有奇怪尴尬的气氛流动。
秦小美的手艺很好，只是食材有限，做不出国内鸡鸭鱼肉齐全的一桌大四喜年夜饭。
超市里买的成品烤鸡、烤鳗鱼算是占了鸡鸭鱼肉其中的两道。
除此之外，还有油焖大虾、红烧肉，两道青菜和一份芝士蛋糕。
饺子摆在盘子上，电陶炉里咕嘟咕嘟的煮着水，准备下饺子。
“春晚”是这房间里的背景音，因着春晚的喜庆，孩子们莫名其妙的会开心起来。
最开心的是穆宁。
好像因为余念那一句教导，她便真的把顾硕当做自己的亲弟弟，当真有个姐姐的样子了。
“小阿硕，吃不吃虾？姐姐给你拨。”
油焖大虾原本就是秦小美的拿手好菜，可是这锅具的火候掌握不好，调料也和国内不同，颜色很浅，但味道不错，满屋子都是香气。
穆臻夹了个虾，挽起袖子慢条斯理的拨着，他将虾头里的大块儿红籽一并拨出来摆在虾肉上，放到了余念面前的小碗里。
“别光喝酒，吃东西。”
穆臻的照顾很自然，眼神平静，目空一切，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缱绻暧昧。
他在余念身边，好像早就学会了演戏。
表演着不远不近的朋友关系，谨慎到不能让人挑出半点错漏。
余念早就习以为常，拿着筷子将那只大虾往嘴里塞，塞不进去就用筷子顶着虾肉一点点挪进牙关里去。
很是勉强的样子。
“夫人……不好吃么？”
秦小美颤抖着神色看余念，又看身边坐着的两个小孩子，穆宁和顾硕吃得都很香，看起来不像是不好吃的样子。
“好吃。”
余念一边费力的咀嚼着一边从牙缝里蹦了几个字出来。
她勉强挤出来的笑容让人看着便心疼，脸色的苍白是不作假的。
一起吃年夜饭的提议是余念出的，劳烦秦小美在这异国他乡弄了这一桌子的饭菜，她总不好不赏脸。
还好她原本就演惯了戏，堆出一脸笑容来并不是难事。
秦小美原本心里就难受，看着余念这故作轻松的样子便更觉得酸涩。
她蹭了下自己的眼睛，也是在笑，“水开了，我先去煮饺子。”
一顿年夜饭，靠着春晚和穆宁的救场而维持下去。
秦小美的饺子包的很好吃，但他们几个人食量都不大，一桌子菜都吃不下，饺子更是吃不了几个。
余念知道，门外，这酒店外，都还有顾垣城的人。
她便让秦小美将包好的饺子全部煮了，给那些保镖们送去，大年三十还要陪着她在异国颠沛流离，大家都可是可怜人。
顾垣城的保镖大多和秦小美都是相熟的，那些人隐匿的位置，她想要找到自然也不难。
春晚，这个晚会似乎吸引了顾垣城和穆宁无限的兴趣。
那两个小家伙从吃完饭后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穆宁知道的歌曲和明星最多，有时候会跟着电视里的年轻男孩手舞足蹈。
余念和穆臻也各自坐在沙发的一角，两个人的手中各捏着一个酒杯。
“老穆，你说咱家戚申也好赖是个明星，为什么他就不能去这个地方……”
穆宁伸出手指头，指了指电视机。
大概是在问她的父亲为什么自家表叔不能上春晚。
“你自己打电话问他，我哪里知道。”
穆臻的回答虽然很敷衍，但穆宁却当了真。
这小姑娘早就有自己的手机了，拿起电话便走到餐桌旁，拨了电话打过去。
“喂，戚申……”
顾硕看到穆宁打电话也像是想到了什么，拉了拉自家母亲的衣角，软着声音撒娇。
“妈咪，我也想打电话，打给三叔和干妈。”
“好。”
余念将手机掏出来，这手机是全新的，便下了微信，用语音电话拨过去。
先拨给盛锦，顾硕举着手机好一会儿，对方都没有应答。
“妈咪，干妈不接电话。”
“那就发条语音过去，干妈听到了会回复你。”
顾硕点点头，像模像样的摁着“按住说话”四个字对着盛锦说话。
“干妈，我是阿硕，我今天穿了唐装想要给你拜年，所以听到语音要联系我哦。”
顾硕又拿着余念的手机联络他的三叔，同样的，没有人接听语音来电。
“妈咪？他们都不接电话。”
顾硕一脸不开心的举着手机对余念说道，余念也只是笑笑，安慰他用同样的方法给顾垣彻留言，把手机交给顾硕自己去摆弄。
两个孩子都坐到一边去了，余念和穆臻之间再次形成了天堑一般的距离。
秦小美下楼有五分钟了，余念算准了时间走到阳台去，往下看，正好看到秦小美的身影。
这酒店的楼层不高不矮，八层，恰巧能看清楼下的人，也能看清她行走的动线。
酒店大门出来右转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海狮，那是顾垣城的人，秦小美将手中的袋子递过去，里面下来了人，在和她寒暄。
余念就那样定定的瞧着，阳台的门没有关，能听得到客厅内依旧喜庆的乐声。
余念双手往栏杆上一搭，只瞧着异乡的月色和夜景。
顾垣城撇下她回国，三四个小时的飞机，现在怕是早就到了。
那么……他又在做什么呢？
很多事情从一开始便没有那么简单，余念心知肚明。
秦小美转身从那车子旁离开了，余念的手指头一下又一下的敲在围栏上。
好像是在思忖些什么。
下楼三分钟，上楼三分钟。
在秦小美推门的时候，余念便确定，顾垣城的主力部队只有楼下那一车。
不排除后门也要，但好在，人不多。
今天的余念似乎格外喜欢站在阳台……
对于此，穆臻很是懊恼。
他的目光下意识的随着她，她坐在他身侧的时候他紧张得草木皆兵，她起身后他又总是下意识的转头去看。
甚至当电视里出现主持人的黑色西服时，他都恨不得从那暗色里找到身后带着光的身影。
他的心被余念的一举一动牵引着，说实话，这是件太累的活计了。
顾硕很懂事，他不会一直拿着大人的手机。
顾垣彻和盛锦没有接电话，他发了微信过去便将手机还给了余念。
“妈咪，要是三叔和干妈打电话回来，你要记得告诉我哦。”
“好。”
余念点点头，让顾硕去吃糖。
小孩子就是要吃糖的，这样长大了才会记起童年的甜蜜。
顾硕原本就是个可怜的孩子，钱，他此生不会缺，可平顺安逸父母陪伴的生活，他想要得到却是那么的困难。
余念便让他多多吃糖，这样至少等到有一天这小家伙长大，记起童年时的春节，至少还有会一点点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