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的声音很好听，轻轻浅浅，有能融化男人骨血的媚劲儿。
而这内容，更是引人无限遐思。
什么时候回家……
像极了和丈夫攀谈的妻子，而他们，也确实像拥有了一个家。
耳边，只剩下男人的叹气声，有些粗重。
然后便是一片安静，安静到余念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听。
“垣城？”
咕咚、咕咚……
是顾董心脏快跳了一拍的声音。
他的血液好像随着她这一句低唤而沸腾起来，一张脸烧得难受，心脏无处安放，就连身体的每个毛孔都在叫嚣。
顾垣城干燥的手指摩挲着自己的眼皮，随即将身体靠在了椅背上，如王者般将座椅转了个圈，面向那夜色密布的落地窗。
余念鲜少这样亲昵的叫他。
她总是连名带姓或是阴阳怪气的……称呼他为顾垣城。
他甚至都有些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念在一个女人的嘴里到底有多么好听。
“你今晚还要不要回来？”
余念的态度依旧平静，就像他们刚刚不曾吵过架，更像她从没有安排人绑架过顾垣城的母亲。
一切不过都是如同过眼云烟般的小插曲。
现在这插曲过了，一切也就过去了。
可顾垣城大概不像余念这般能草率的释怀。
他似乎还在生气，也似乎……并没有因为看到顾硕写的内容而消气。
喉咙清了清，那个男人似乎端起杯子喝了口东西。
余念听到那咕咚的声音，还有，一记更为幽深的叹息。
“余念，”他叫着她的名字，并不温情，顿了顿，好像才缓缓说后面的话，仿佛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是不是真的觉得自己吃定了我，只要随随便便撒个娇我就能对你做过的事情既往不咎？”
“不是。”
余念回答得很干脆，她坐在卧室的大床上，屋子里没开灯，窗外便是整个c市寂寥的夜色，连星星都看不到，眼底只有漆黑的一片，幽蓝色。
不知道顾垣城所看到的夜空是不是也是如此……难看、毫无生机。
“我的脾气并不好。”
“我知道。”
“我虽纵容你，但并不意味着我会由着你无法无天。”
“嗯。”
余念伸出右手，握了握拳头，五指慢慢放松，向着虚无的黑暗探了出去。
她的右手大概不能恢复如初了，拿着签字笔、钢笔画点儿潦草的素描大概还好，油画……或许是真的画不了。
好在她早就放弃了画画，便无所谓是不是真的不能再拿起画笔。
如今的她，是一个商人。
“现在我问你，能放弃了么？”
顾垣城的声音怕打着余念的耳膜，她分明听得懂他的话。
他在问她能不能放弃打他母亲的主意，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立场。
只能沉默。
顾垣城啊顾垣城……为什么这个家伙就不能学会装傻？
余念似乎长长的叹了口气，将身子倒在大床上。
“如果你不回来的话，我就先睡了。”
这是余念的答案，耳边久久无言，她等了几分钟，电话挂断，好像她原本就不该打。
余念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觉，但是她没有。
洗了澡，吹干头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只是睡得不香，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疼得。
大概是因为被顾垣城折腾得太惨，不休息个三五天是不会好的。
第二天一早，她是被顾硕叫醒的。
那小家伙爬到她的床上，拉开被子窝进她的怀里。
余念被那毛茸茸的小脑袋拱得醒了，笑着将他揽进怀里，吻了吻他的发顶。
“宝贝。”
她亲亲他的小脸，迷迷糊糊的将那小身子拉得更近了些。
“妈咪，我把作业放在桌子上了，你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写的真棒。”
余念从不吝啬对顾硕的夸奖，当然，这个小家伙也确实值得。
母子二人在床上躺了会，顾硕要上学，余念只能陪着他起床。
顾垣城不在，早饭是秦小美料理的。
她的手艺依旧很好，都是家常菜，也适合小孩子吃。
余念知道，顾硕是秦小美一手带大的，哪怕那时候他们住在大宅，也是由秦小美单独为顾硕准备餐食。
到底是亲爹，看起来随性的养育方式，实际上处处都是谨小慎微。
顾硕洗漱的时候，基本上不需要大人来陪了。
余念走到厨房，看着小美熬粥，里面放了很多蔬菜，切成小丁，红红绿绿的煞是好看。
“夫人。”
秦小美和她打招呼，余念也只是笑笑，总觉得疏离。
“小美，这些年来，辛苦你照顾阿硕了。”
余念对着站在灶台前的女孩笑了笑，她的头发依旧很短，个子很高，衣服的穿着风格也偏中性。
她看起来分明没有细腻的性子，可就是她，将她的儿子平安带到四岁。
“夫人，您别客气，其实这些年来，老板虽然不在国内，可小少爷的事情，大多都是他在筹谋，否则……”
“否则什么？”
余念将秦小美扮好的小菜端到餐桌上，又折回来，脸色却愈发的难看了。
“我听说……顾硕小时候差点出事，因为顾老夫人？”
秦小美的脸色有些难看，显然，是提到了禁区。
她下意识往门外看，似乎怕那小家伙突然跑下来听到什么。
可她又不敢不说。
“是有这么一次，那次之后……老板大发雷霆，小少爷的饮食起居就全部又我来负责了，连他小时候吃的辅食也是我亲自来做，不敢假以他人之手。”
余念的听力很好，她听到了那嘟哒嘟哒的脚步声，便赶忙迎出去，这个话题暂时性告一段落。
“宝贝，过来吃早饭了。”
余念对跑下楼梯的顾硕招了招手，单手将那小身子捞起来，抱着他坐在餐桌旁。
这一餐吃得很快。
余念全场没有吃过几口，一直在顾着她身边的小家伙。
帮他剥鸡蛋，帮他夹菜，看着他乖乖巧巧、可可爱爱的吃着蔬菜粥。
秦小美给他准备了小黄人形状的流沙包，那小家伙喜欢得很，吃了嘴边黄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