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你多教教她,这丫头这些年跟着余还,总是过得无法无天。她哪里会当妈妈,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秦小美笑言,“这几年夫人跟着她哥哥,一定过得很开心。这次她回来,我总觉得夫人和以前不一样了。”
电梯门在二层打开,顾垣城走出去却很快停下了脚步,只是侧过脸来,问得极其认真。
“哪里不一样。”
这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顾垣城和秦小美话说得最多的一次了。
“我也说不上来,只是整个人的感觉都有些不一样,好像更开心,更洒脱了。”
秦小美抓抓头发,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辞藻来。
她匮乏的语言积累能力只能让她把话说到此处。
这宅子里见过余念的人不多,但她哥哥也见过余念一面,也曾说夫人和以前不同了。
他们所有人都是如此觉得,可到底哪里不同,却怎么都说不上来。
顾垣城似乎陷入了深思,眉心蹙了蹙,挥手让秦小美下去。
好像自余念回来,有好多人都觉得她变得不一样了。
大家说得基本上是好话,都说现在的她变得更快乐,更肆意……
可对顾垣城而言,这样的好话却字字扎心。
因为离开他之后的余念过得更好了,这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怀疑自己,或许当年让父亲收养她在顾家,是错的。
都是他错了。
顾垣城慢条斯理的解开了西装的扣子,缓缓向着顾硕的房间走。
他轻手轻脚的推开门,坐在了靠着墙边的沙发上,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放在一边,有些疲惫的松了松领带。
顾垣城知道,他的妻儿就躺在不远处的那张床上,可他不敢凑过去,只怕这一伸手便会吵醒了他们,打乱他们平静的好眠。
视线范围内只有灰蒙蒙的一片,高大挺拔的身影陷在一片落寞的昏黄里……
躺在床上的女人睁开眼,这便是落入她眸底的画面。
楚拾一躺着没动,一只手依旧环着顾硕,只是目光全部落在了那个坐在沙发的男人身上。
他的手上有伤,通红的一片,这距离不远不近,让她看不清是怎样的伤。
顾垣城将脑袋向后仰,渐渐靠上墙壁,半眯着的眼睛让楚拾一看不到焦距,可那投射过来的目光,却是温柔的。
顾垣城是个极其适合做丈夫的男人。
这个圈子里达官显贵太多,大多却只适合做情人,适合开始一场场浓烈到难舍难分的爱恋,而当激情散了,便分开,各自安好。
但顾垣城却不是那样的人……
他稳重、睿智、英俊、他有着寻常人没有的包容性。
哪怕他看出她的矫情,也总会隐忍不发,纵着她撒娇耍赖。
没有人会比顾垣城更适合一起走向终老,可老天爷似乎总爱给人制造磨难,顾垣城,终究不能陪她走太远的路了。
楚拾一小心翼翼的抬起了顾硕的脑袋,让他枕在枕头上。
这小家伙睡热了,脑袋上冒了薄汗,女人用手指擦了擦,在那额头上轻轻一吻。
然后,她便光脚下了床,走到了那个男人身边去。
夜晚让一切都变得温柔,楚拾一不知道自己是睡得迷糊了还是脑子也被这温柔染了色,她没有坐到沙发上,反而是一屁股坐在了顾垣城脚边的地板上,盘起腿,轻轻牵起了他的手。
那男人的大手微颤,却被女孩的纤纤玉指捉得更紧。
“顾董这是去哪儿了?出门猎艳让人家姑娘咬了吗?”
楚拾一自然知道依着顾垣城这洁癖成性的习惯不可能夜里出去猎艳,可她偏要如此说,堵心着他。
那男人没有理会她的调侃,只是用另一只没有被楚拾一牵着的手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丢给她。
“垫在屁股下面,地上冷。”
“现在是夏天啊,冷什么冷。”
楚拾一撇撇嘴,却抓着他几根手指左左右右端详着他手上的咬痕。
“啧啧啧,这个世界上能下得去狠心一口咬你的人不多。”
她抬起顾垣城的手在自己的唇边比了比,又道,“看这牙印大小应该是个女人。”
女孩拉着顾垣城的手站起身来,将屁股挪到了他身边的沙发上。
“谁啊?谁咬的你?”
“……”
顾垣城不答,只是那样安安静静的坐着,像是完全没有听到楚拾一的问题。
女孩坐得近了,忽的便闻到了顾垣城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对劲。
是血味……
她凑到顾垣城的胸口使劲儿嗅了嗅,便是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还有哪里受伤了?胳膊还是腿?还是哪里?”
说着楚拾一便去解男人的衬衣扣子,那最靠上的一颗扣子还没解开,便被男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楚拾一,如果你还想当楚拾一的话,就别跟我动手动脚。”
女孩动了动她的手腕,那男人的力道很大,好像恨不得将她的骨头捏碎。
她挣了挣,又挣了挣,见那男人纹丝不动,索性不折腾了,由着他抓着自己的手。
既然武力值拼不过,那就只能动嘴皮子了。
楚拾一咬了咬唇瓣,压低了声音对顾垣城说道,“我本来就是楚拾一,和你动手动脚也是楚拾一,不和你动手动脚也是楚拾一,你说的话毫无逻辑!”
那男人依旧靠在沙发上,只是手劲儿一收,便将那喋喋不休的女孩拉进自己的怀里。
他高挺的鼻梁一点点靠近,再靠近,带着一股子豹子般危险的气息。
顾硕就在这房间里睡着,他们两个人都不想吵醒孩子,所以声音很轻,动作更轻。
那略带几丝灼热的呼吸扑在楚拾一的肩窝处,带着一股子让人抓心抓肺的痒。
顾垣城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每一寸靠近都很慢,像是试探。
然而,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才最是令人晕眩。
楚拾一的汗毛直立,就连脖颈都在冒着岑岑的汗。
是她太长时间身边没有男人了吗?还是这个男人的存在原本就是毒?
顾垣城侧过头,过分修长的睫毛似乎扫在楚拾一的耳廓上,他的下巴若有似无的蹭着她的肩,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的问她,“你要跟我睡吗?”
男人的声音低哑又极其富有男性魅力,他这样不疾不徐的说着话,唇齿都留恋在她脖颈的丝丝脆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