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拾一似乎完全没有想到顾垣城会陪她……
毕竟从她进门开始,这个家伙对她的态度都是爱答不理的,甚至,动不动还得挑三拣四。
嗔怪她没有叫顾硕吃饭,嗔怪她惹哭了他儿子。
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倒是让楚拾一害怕了。
那个男人慢条斯理的站起身,解了袖扣放在桌子上,一边缓缓的走一边将衬衣的袖子挽起来。
因为眼睛的不方便,他每动一步都很慢,可却不显得狼狈,依旧带着一股子睥睨一切的霸气。
他在距离楚拾一不远的地方停下脚步,指了指眼前的门。
“开门。”
“哦。”
拾一推开了门,走出去,却又不时的转头去瞧身后的男人,随着顾垣城的步速一起,放慢、再放慢……
在国外的时候,她没少看到顾垣城受伤,磕了茶几、撞了钢琴。
好在,这是他家,他自然是熟悉的,总不像在医院里,地方那么大,障碍物那么多。
楚拾一和顾垣城一前一后走到了电梯前,摁了电梯,走进去。
顾垣城将身体靠着轿厢,双手插进西裤的口袋,只是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却多了些成熟男人的性感魅力。
电梯门关上,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两个人的呼吸便是一起一伏,徒增暧昧。
电梯叮的一声停下,顾垣城率先走出去,这次换楚拾一跟在他身后,亦步亦骤。
“这酒窖,是我前妻以前最爱来的地方,你一定也会喜欢。”
楚拾一没有出声,只是在顾垣城看不见的地方,合上了眼睛,拧紧了眉心。
“楚小姐喜欢喝什么酒?喜欢香槟吗?真巧,我前妻也喜欢香槟。”
“顾董句句不离前妻,爱得真是深邃,不过像你这样的人,过分专情并不在情理之中,倒显得矫情了。”
楚拾一飘飘摇摇的说,抬手摁住了那只想要开灯的大手。
“不开了,就这样吧。”
“是我瞎了,你又不瞎。”
顾垣城的手没有动,只摁在那开关上,一只微凉的小手搭在他的手背上,那感觉倒像是十指交缠。
“谁说不瞎的人就一定喜欢光?”
楚拾一淡然反问,摸着黑,走了进去。
酒窖的尽头常年亮着一盏顶灯的,只是那光芒太微弱,很昏黄,甚至连脚下的路都照不清楚。
楚拾一便借着她仅能看到的这一点点光一步步向前走。
一排排红酒,按照年份规整的摆放着,酒窖的尽头有香槟柜,时时保持在合适的温度。
“可以开瓶你家的拉菲吗?”
伴随着这楚拾一的问话,是红酒木塞拔出瓶口的声音。
她自然不会乖巧到听到顾垣城的回答后再动作,这几年来,她随心所欲惯了。
楚拾一一手拎着酒瓶子,一手拎着启瓶器,袅袅娜娜的向着顾垣城走来。
什么醒酒啊,红酒礼仪啊,她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那些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需要酒,没有疗效,不过都是暂时止痛罢了。
楚拾一举着酒瓶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大口,没有醒过的红酒,入口发涩发沉,可却将那沉淀的酒气激发出来,几口喝下去,便上了头。
“今晚尽情喝酒吧……想喝多少喝多少,过了今天,我不会再允许你酗酒。”
顾垣城淡淡的说道,依旧面无表情的立在原地,好像这样站着,不过都是等着某个女人便于过来攀附他。
楚拾一嗤嗤的笑出了声,又喝了两大口。
“你管的了我么?不就是把这酒窖封了不让我进么,我去其他地方也能喝酒。”
楚拾一笑眯眯的说道,在顾垣城的面前站定。
那个男人极高,她需要仰着头看他。
可这从下往上看的角度,分明会把人看得丑上几分,偏偏这个角度的顾垣城依旧英俊。
“你只是用三千万买我给你儿子当后妈,又不是三千万买了我……管那么宽。”
楚拾一讷讷的碎碎念,这红酒自然是不比香槟容易涨肚的。
这几口酒喝下去,肚子却咕噜噜的叫起来,在这略显严肃的叫嚣时刻里,极煞风景。
她揉了揉自己的胃,也是该饿了,她这一天还没有吃过东西,除了晚饭餐桌上那一口鱼半口肉之外……她的胃里只有酒了。
“饿了?”
面前的男人冷声问。
“嗯……”
楚拾一重重的点了点头,拎着酒瓶子垂着脑袋。
“有东西吃吗?”
“没有。”顾垣城回答得决绝。
“不可能!偌大的顾家大宅,连点能吃的饭菜都没有?说出去笑掉人大牙了。你让人准备点东西给我吃!”
“管家和厨师都下班了。”
顾垣城这是摆明了要和楚拾一对着干了。
他环着胳膊站在那里,大有一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架势。
“想吃东西,自己去厨房做。正好,我也饿了!”
“顾垣城!你诚心使唤我是不是!”
男人耸肩,对于楚拾一的指责充耳不闻。
“当然你也可以不做,饿着,喝酒,但这红酒可不比香槟,你会越喝越饿。”
“哼!要做你去做,我宁可饿着,也不会给你做饭!”
楚拾一说得潇洒,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交叠着双腿,摆明了一副“要头一颗要命一条”的态度。
反正这么多年来,她不好好吃饭也习惯了,一顿饭不吃虽然饿,可饿过劲儿就不饿了。
但是,或许是楚拾一高估了她自己的胃吧……
半个小时过后,饥肠辘辘的她终是妥协了,乖乖走进了顾家大宅的厨房。
她翻过了冰箱和冰柜,除了蔬菜鱼肉之外,没有能立刻吃的东西,除非她愿意像兔子一样吃些没有烹饪过的菜叶子……
可楚拾一早就被他哥哥宠坏了,这几年来别说没有做过饭,就连厨房都没有进过。
她站在冰箱前盯着那些食材好一会儿,完全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直到顾垣城牵着睡醒了的顾硕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