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穆总已经忘了四年前的事了，顾某可以帮你回忆一翻。你的表弟戚申、你、还有隆益，我以为四年过去了，你也该有所长进了，没想到，还是和四年以前一样的冲动。在你质问我之前就没有想过吗，在c市，若是鼎信拒绝和贵司合作，你是否还能有钱赚？如果我是你，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以卵击石的事情的。还是那句话，财富和权利是一个男人最要紧的事……”
顾垣城的手轻轻搭在吧台边缘，目光却愈发冷涩。
他从来不喜欢威胁人，可很多事情，他从来不忌讳手段。
“顾董说的没错，我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我了。在c市，离开了鼎信的支持很难做成生意，可那又怎么样，你可以像搞垮nirvana一样的搞垮隆益，但我猜你不会那么做，如果你那么做了，无疑是拉近了我和余念的关系，毕竟……我们两个人都是受害者，受害者和受害者之间，总是有共同语言的。”
穆臻的话说得不疾不徐，一字一句虽然谦卑谨慎，可每个字眼里都带着几分以卵击石的嚣张。
他原本对顾垣城低过头，那时他走投无路，为了救戚申他没有其他的办法。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小穆总，他也不再是做事会畏首畏尾的穆臻。
这个世界上，唯有孤注一掷，才能在夹缝里博到三两分胜算。
尤其是在面对顾垣城这样的人时……
叹了口气，穆臻烦躁的从怀中掏出了烟，想抽，却又收了回去。
那双眼眸愈发的锐利，就像带着刀子一般。
男人的长腿微微向前迈了两步，俯下身，这才低低的说道。
“我不是四年前的我，你也不是四年前的你了啊……顾董现在，是个残疾人……”
这话说得难听，无疑是羞辱了顾垣城。
他的眼睛……一向是他的软肋。
穆臻的话音刚落，还未等顾垣城发作，阿战便抢先一步发了怒。
“你说什么呢！”
阿战毕竟还是个少年，脾气心思皆放在脸上。
他这一声吼，似乎吵醒了那靠在酒保姑娘怀里的女人。
“唔，吵……”
她拧着眉心发出了一声呓语，挣扎着从酒保的怀里坐了起来。
可那双眼睛却是眯着的，朦朦胧胧，并不分明。
“吵死了。”
楚拾一嘟囔了一声，从高椅上跳了下来。
她晃悠着身体一步步的走着，踉踉跄跄的，就这样，她从穆臻身边走过，一把便环住了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顾垣城的身体似乎僵硬了，因为那个女人从背后拥着他，脸颊埋在他的肩窝里。
楚拾一的胳膊一把绕过了顾垣城的肩膀，反手便捂住了他的眼睛。
她的声音依旧轻轻悄悄的徘徊在顾垣城的耳畔，温柔得像是能化出水来。
“我好累啊，你是不是也好累？闭上眼睛，歇一会儿。”
顾垣城并不知道这抱着自己的女人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遭的空气似乎陷入死一般的冷寂里。
穆臻的手紧握成拳，怒气冲冲的望着那拥在一起的一男一女。
他知道余念喝多了，可即使是她喝多了酒想要找个男人撒酒疯，她竟也会下意识的去找顾垣城。
那么他呢？他对她而言又算是什么？
“跟我回家吧，恩？”
那坐在吧台边的男人轻声说道，在这空荡荡的周遭，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就连他话音里的温柔也被放大了无数倍。
伏在他身上的女孩没有吱声，就连捂着他眼睛的手都无力的滑了下去，整个人都像是个被洗坏了的布娃娃，吊在了顾垣城的肩膀上。
“醒醒！想睡我们回去睡！”
他端正的语气叫她，那个女人的却充耳不闻。
男人的大手轻轻拉住了女人的手，轻轻揉了揉，又唤她。
“楚拾一！醒醒啊！”
“她不是楚拾一，她是余念！”
穆臻的声音的从身后传来，带着几丝他惯有的冷涩。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余念，顾垣城为何要叫她楚拾一，她不是啊！
“她想成为谁，她便是谁，无论是楚拾一或者余念，我都会成全她，她想要的一切，我都会给她，可你呢，她想要的，你给不了。”
这是今天顾垣城位数不多对穆臻说的话。
他拉着那个女人的手站起身，微转，一把将那女孩抱起。
“丫头，醒醒，我眼睛看不见，所以你要睁开眼睛替我看路，我抱着你走，好吗？”
顾垣城的头和楚拾一的头靠在一起，似乎在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喃。
可周遭的所有人却又都能听个清清楚楚。
楚拾一的保镖有些着急了，他想要拦又不敢拦，捏着手机在给谁发着信息，目光焦灼。
阿战却是神色最淡然的人，毕竟依着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家老板胜利了。
穆臻的恼怒几乎将这酒吧点了火。
可他有无能为力，所有的怒火都必须咽下去。
“醒了吗？”顾垣城又问。
他怀里的女孩竟然睁开了眼，嗤嗤的笑着，伸手便环住了男人的脖颈。
楚拾一将头埋在顾垣城的怀里，长长的舒了口气。
“走啊，直行。”
“没有障碍物吗？”
“不是说让我做你的眼睛吗？你不相信你的眼睛？”
楚拾一笑得灿烂夺目，她的眼神完全没有分给穆臻半分，甚至连她的保镖，都没有躲看几眼。
“大小姐！您的车子在外面，我们带您回酒店！”
保镖追着顾垣城的脚步一路往前，楚拾一却笑着摆摆手。
“不回咯，美色当前，我哪还有回酒店的道理？我今天跟他走，你们要是愿意跟就跟，不愿意跟就回去休息，散会吧！”
楚拾一摆了摆手，便闭上了眼睛。
说好了替顾垣城看路，可她实际上却并没有看上几眼。
还是阿战最为尽职尽责，拖着顾垣城的手肘，带着他离开了酒吧。
那黑色到一片光亮的过度，所有人的眼睛都不舒服。
可楚拾一却是最难受的，一头便将脑袋扎进了那个男人的怀里，闷声哼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