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畅欢(1 / 1)

姜澜是她的哥哥,从小便被绑架离开了家,他们甚至从未相处过。

可血浓于水,从只能说几句话,到今天他们能坐在一起谈天说地,好像并没有耗费太长的时间。

可是余念也知道,姜澜是被顾博澜绑架的,因为顾家,他从小便失去了自己的家人,跟着一个魔鬼长大。

如此,他也愿意让她和顾垣城接触吗?

顾垣城的父亲,分明和他有着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啊。

余念吸了吸鼻子,望着姜澜的目光,却渐渐变得柔和了。

“你愿意让我和顾垣城见面?”余念轻飘飘的问他,甚至连自己的情绪都捕捉不透。

姜澜似乎被她问楞了,眼睛眨了眨,却点了点头。

“你喜欢他,你见他我自然高兴。”

“可是他的父亲,害得你自小被绑架,背井离乡,失去亲人,又害得你从小长在姜年身边,终日和魔鬼为伴,你都不恨他吗?”

余念似乎很期待姜澜的答案,毕竟这个家伙曾经是个狠毒的人,用简单的话讲,那个时候,姜澜是个混混头目,带着一群小混混做些打砸掳掠的事儿,可是他,竟然不会恨吗?

不会对那些血海深仇,无法忘怀吗?

或许他们所有人,都不如姜澜来的坦荡。

他傻乎乎的笑着,笑得灿烂。

“嗨,那和顾垣城都没有关系,那都是他爹的错!也不能爹的错儿子来偿吧!”

“可是你以前不是那么说的。”

余念讷讷的反驳他。

那时候,他三天两头的恐吓她,可完全没有如今这般的豁达啊。

或许吧,人都是会变的。

一如她,一如姜澜。

*

余念回到宅子里,一切如旧。

她走得时间并不短,但还好,她平平安安的回来了,姜澜也完成了余还交给的任务。

总算,她和顾垣城的见面没有给任何人找麻烦。

到了晚上,余念似乎心情还不错。

阿京便陪着她坐在廊檐下看月亮。

这地方真是无聊,连个电视机都没有,日常除了看天便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事情做。

阿京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余念比划了句。

“今天你走的时候,鬼爷过来了。”

余念挑眉,问阿京自家哥哥来是做什么的,他明知道自己不在这,还是过来了吗?。

阿京倒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可她说的话很长,便只能拿出手机为余念任劳任怨的敲着字。

“这南苑后面有一处院落,原本是鬼爷用来惩罚下人的,谁若是招惹了祸端,或是那些恨不得杀了他的,都被关在那,那地方恐怖的厉害,很少有人能进去,可所有人进去的人,不需要一兵一卒,一枪一刀,都会被逼疯的。”

阿京写的神鬼莫辨,余念看得却无奈又恍然。

这都是什么年代了,自家哥哥还在宅子里搞这一套。

余念摇了摇头,她完全不知道阿京口中说的屋子到底有多恐怖。

或许里面有鬼,被关进去的人都是被吓死的?

余念也弄不明白,便只问她提这些事情做什么。

阿京又敲了字上去,“那院子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过了,先生特意派人收拾出来,只说这一半日,这院子该派上用场了。他就是看那院子的时候,顺便过来瞧瞧。他还让人试了试,在那屋子里大喊大叫,咱这儿能不能听得到声音。”

“能听到吗?”余念轻飘飘的问。

阿京却立刻摇头,“咱这院子是地理位置最好的,自然听不到。”

余念并不好奇那院子里有什么,有什么都和她无关。

他这日子里,只想着要平安生下孩子,旁的事情,她完全不想再往心里去了。

余念照常过着她的日子,姜澜依旧常常来陪她,他们总是在斗嘴。

偶尔大夫来看她,甚至会说上姜澜两句。

余念这肚子里的孩子虽然还小,可胎教却也是重要的。

这个时候若是成天骂骂咧咧的说话,小心孩子生出来和他不亲近。

谁人都听得出大夫这不过只是句玩笑话,偏偏姜澜自己当了真。

从那以后,他真的不随便骂街了,有的时候那难听的话都到了嘴边,却还是被他咽了回去。

对这个新生命充满的期待的人,似乎又多了一个。

姜澜甚至开始给孩子起小名,他说他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听起来文文弱弱的。

他还说,都听国内的老人们说,孩子的名字要气得粗俗,这样才能好养大。

不如就叫好养,余好养!多气派!

余念给了他一个白眼,这名字要是真用了,恐怕孩子回怨念她一辈子。

后来,又有一天这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来了灵感,说孩子小名叫硕大比较好。

无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硕大这个词儿都听起来很气派。

余念无奈了,她并不想和这个初中都没有上完的家伙讨论给孩子起名的问题。

可或许,是被姜澜荼毒的太深,当天晚上,她竟真的梦见了她的孩子,名字就叫硕大,甚至在学校里被同学欺负,哭哭啼啼的,还是姜澜以暴制暴,威胁了那孩子的家长才将事情解决。

哎……

让这位爷起名,或许真的是难为他了。

不过这轻松日子似乎没有过多久,姜澜便忙了起来。

他常常被鬼爷叫到房里去,有的时候一呆便是大半天。

他再没有什么时间和余念一起给孩子起名字了,那沙包也没有什么时间继续打。

他脸上那无所畏惧的笑容也渐渐变少了,偶尔来余念这儿,都是满面愁容。

余念不知道发生了身边,便问他,奈何这家伙似乎和她也有了些小心思,死活就是不说。

余念只想着这宅子里的气氛太过于冷凝了,他们兄妹三个人好不容易相认,却从没有一起好好吃过一顿饭,她和姜澜混迹在一起的日子,余还总是不在。

便特意挑了个天气还不错的日子,张罗了一桌子饭菜,请她家两个哥哥一起过来。

算是吃个迟到的团圆饭。

他们让人将桌子搬到了院子里,就着月色和浅淡的灯光。

鬼爷似乎心情很好,姜澜的脸色也渐渐舒畅。

他们两个人难得一起喝酒,余念虽然不喝,却也用饮料来陪着他们。

一左一右的两个人,分明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可他们却是不同的。

余念拖着下巴左看看,右看看,唇边的笑意便越来越深了。

“念念,笑什么呢?”

余还轻声问她,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样的两个人,一样的声带,声音会这么不同呢?

余还那沉到骨子里的嗓音,欢脱的姜澜,当时又是怎么模仿的那么像。

“心情好。”

余念拖着茶杯喝了一大口,似乎没有喝酒,也半醉了。

往后的日子里,没了顾垣城,如果只和他两个哥哥在一起,或许也是好的。

她只是如此安慰自己,姜澜性格开朗,余还性格温柔。

她的哥哥们都对她那样好,她还有什么理由天天去想着那个男人呢?

姜澜似乎喝的晕晕乎乎,他拖着酒杯站起来,只对这余还高声说道,“大哥,我敬你!”

此刻的姜澜,似乎有些悲愤。

他的眼眶猩红,吸了吸鼻子,竟染上些难得的矫情来。

“我知道,你救了我很多次,没有你就没有我!我也知道,这些年来,你和爸爸从来没有放弃过找我,我都知道!”

余还身体不好,余念便拦着他并没有将那杯酒饮尽。

或许有太多的事情,一旦真相大白,便只剩下酸楚了。

余还似乎也因为姜澜那一两句话,陷入了某种难耐的回忆里,难得从他的嘴里说出了些以前的事,余念和姜澜,都不曾知晓的事。

姜澜原本的名字,该叫余归。

余还、余归,便是余长远为这兄弟俩起的名字。

余家丢了个孩子,还是个生了病的孩子,所有人的情绪都崩溃了,而且一崩溃就是好多年。

从余还记事起,自家母亲嘴里念叨的,便都是他的弟弟。

他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弟弟是被人绑架了,找不到了。即使他们家不惜花费巨额赏金,那孩子就像是从人家蒸发了一般。

余还三岁的时候,曾听到过自家父母的对话。

那一晚,他做了噩梦被惊醒,顺着光亮找到自家父母的房门口,她的母亲却也在哭。

她的妈妈说,是她,一定是她,是她来报复我们,才会把我们的孩子夺走,都是她!

他从没有见过自家母亲哭成这个模样,那哭声真恐怖,整栋宅子都地动山摇起来,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树叶狠狠摇曳的声音。

余还很害怕,他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直到他的奶奶发现了他,将他领走。

奶奶说,他丢了个弟弟,家里所有人都很难过。

可难过不解决任何问题,他们都要坚强,要奔着目标去解决问题。

人丢了,要找,而且必须要找回来。

余还的记忆力,他的奶奶是个极其睿智的老人,似乎天大的困难都难不倒她。

从那儿起,余还也记住了,无论如何,都得把他的弟弟找回来。

后来他越来越大,他母亲却越来越不好。

有时候闹起来要一整晚,她只说有个女人来找她索命了,都是那个女人偷走了她的孩子。

她很怕很怕。

或许母子连心,余还也是怕的。

后来,他的父母便有了余念。

大家很高兴,可只有她的母亲不高兴,因为她不喜欢余念的名字。

本以为余家多了新生命,他妈妈的情绪便会好,可没想到,却更差了。

当时,是余家老太太做主,无论如何都得帮她儿媳妇从这痛快中走出来。

而从那痛苦中最快走出来的方式,便是遗忘。

只有忘了,便不会再难过了。

后来,他的母亲果然忘了他的弟弟,可却连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一并忘了。

那是余家看起来还算平静的几年,可自家父亲虽对外宣称谁也不许提起那个丢了的孩子,可他却从来没有放弃过寻找。

当然,余还也没有放弃过。

他这辈子的开蒙教育之人,便是他的奶奶。

奶奶说过的每一句他都记得,他一定会找到他的弟弟。

话到此处,姜澜一惊痛苦流涕了。

他捂着嘴巴呜呜咽咽的,倒和他平日里野蛮的形象完全不相符,让余念心疼起来。

她拉了拉椅子往姜澜的身边靠了靠,伸手拍了拍他的背。

这些日子以来,每次她哭,这家伙都会塞点儿纸给她。

如今,她便学着姜澜的模样,也拿了些纸塞进他的手里。

“哭什么啊!你不是铁血真男儿吗?怎么还哭哭啼啼的,羞死人!”

余念赶忙替姜澜倒了酒,劝着他喝下去。

这酒啊,大概是这世界上顶好的东西。

所有的情绪,好的坏的,只要有酒,坏的情绪能被化解,好的情绪能被升华。

余还大概很久没有如此笑过了。

只是那双眸子里,还有些阴霾,是余念不曾看懂的东西。

姜澜吸了吸鼻子,只道,“大哥,这次的事情就交给我,我一定会把顾博澜那个狡猾的老头子摁在你面前,让他跪地求饶!”

余念虽然依旧处在一孕傻三年的阶段,可她似乎从姜澜的话音儿里听懂了些什么。

她抬眼便望向了余还,只问他,“你们要做什么?要回国吗?还是去哪里?”

“顾博澜那个老头子舍不得姜年,已经到印尼了,如今,人藏在雅加达。”

姜澜冷冷说道,他又喝了满满一杯酒,喉结滚了滚,咽下了口水,“那日姜年生日宴,她就已经让蜈蚣回国去找顾博澜求救了。或许她早就知道有朝一日会东窗事发,才会及早筹谋,只盼着顾博澜能将她救出去。”

余念使劲儿回忆这那天生日宴上发生的事情,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姜澜口中说的那些。

更没有注意到,原来姜年和蜈蚣竟说过话。

果然啊,还是白目如他。

明天,姜澜便要出发去雅加达了。

既然顾博澜已经到了印尼的地界,那就是他们的地盘,还能由着那老家伙作威作福吗?

只要有姜年在这宅子里,他一定会乖乖的跟着他过来的。

姜澜爽快的笑了,有一种大仇得报之后的怅然。

“哥,等我把那老东西抓到之后,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姜澜笑呵呵的问,他抚了抚自己的头发,脸上闪耀着骄傲的光。

“好。”余还应了。

姜澜想要的却那样微不足道,他说,他不想交姜澜这个名字了,他想和他们一样,姓余,叫余归,做他们堂堂正正的家人。

余还眼眶红了,重重的点着头。

场面一度便得萧索,三个人面对面的红着眼眶,就好像那些痛苦的事,即使在这即将过去的瞬间里,也依旧折磨着他们,折磨得所有人悲痛欲绝,体无完肤。

姜澜临行之前,余还大概不想让这场面便得悲痛。

他吸了吸鼻子,又转头看向余念,“不如,让我们的小公主也许个愿吧,等你二哥回来,你想要什么?”

余念吸了吸鼻子,连忙抹掉那掉下来的眼泪。

她笑得灿烂,那张绝美的小脸上写满了俏皮,都说怀孕的女人容易变得丑,偏偏余念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一点没变。

“我想,要个电视!每天呆在院子里闷死了。”

“你就要个破电视啊!我要是你,既然大哥开口要送礼物,一定得要个电视机厂才能罢休!”

姜澜依旧豪爽,三个人笑作了一团。

那一晚,余还和姜澜喝了很多的酒,后来,又叫来了阿京,四个人凑在一起说笑打闹。

或许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块儿不能碰触的痛苦。

可那痛苦若是凑到一处,互相填补,渐渐也能变了味道。

那一夜的棉兰,天色真好啊,天气也好。

余念那样怕热,却还能在院子里坐那么久。

人的心情若是好,或许身体也会变得康健。

至少那一晚的余还,并不似平日里那般的脸色苍白了,或许是因为喝了酒,他的唇瓣都是红润的。

余念偶尔会想到那个也生着病的人,不知道顾垣城会不会像余还一样,也有些快乐的事情,能在月下闲聊,也能有些亲人,陪他度过眼下的窘境。

他既然答应了她会好好治病,做手术,余念便信他。

他若是能平安健康,余念便再没有其他心愿了。

那一晚,姜澜醉倒在酒桌上,倒是余还,虽然也喝了不少酒,可神情却清明。

“哥,天不早了,让阿京送你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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