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弓着身子退出去,阿京便单膝跪在床上,帮余还整理裤子。
剃掉腐肉的地方,已经被大夫包扎好了,她只需要帮他将裤子提上来,系好腰带。
这个男人光着身体的样子她都见过,本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偏偏今日,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奇怪的变化……
阿京眉头紧紧的蹙着,又想回避,又控制不住自己多瞧几眼。
这到底是怎么了?这家伙竟然……
“怎么脸红了?”
余还大概起了坏心逗她。
他将身体往床边靠了靠,手中把玩着一串念珠,那珠子的声音清亮,他这样转着便发出了清浅的声响。
阿京咬了咬唇瓣,摇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这可是她这么多年来养成的良好习惯。
她虽然未经人事,可毕竟是在印尼这种污秽地方长大的人,什么样的活计没见过。
余还身体的变化,她大概也是猜到了缘由。
只是有一件事她不明白。这男人分明这么正常,和其他男人一个样。为什么每次和姜年在一起,他都要装出一副不能人道的模样呢?
况且……这忍字心头一把刀,他又是怎么忍下的呢?忍来忍去的,不难受吗?
阿京实在是搞不明白余还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更不知道他整个人都是如何控制这奇怪的自身逻辑的。
不过好在她不能说话,就算有满肚子疑问也问不出口。
这倒是好,省去不少烦恼了。
“嘶……”
那男人倒吸一口气,凑过来抓住了阿京的手腕,他的俊脸逼得很近,似乎是在用那双猎鹰般的眼眸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每一寸肌肤,每一根毫毛。
“怎么脸红了?我从头到脚,哪里是你没见过的……怎么偏是今日,脸红成了这样,就像,像……”
余还故意拖长了声音,阿京便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那男人凑到了阿京的耳边,唇瓣虽然薄凉,可呼出来的气息确实滚烫。
他的舌尖若有似无的划过阿京的耳廓,这才压着声音低低的道了句,“就像猴子屁股。”
屁股……还是猴子的屁股……
阿京的脸色更红了,贝齿咬着唇瓣,眼睛不停的忽闪。
这家伙为什么突然说起屁股来了,害她想入非非,满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见阿京害臊成这样,余还笑得更加爽快了,铁定了心思要起坏心逗她。
他攥着阿京的手往自己的怀里一带,那女孩便被他抱了个满怀。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
余还的目光从上至下的扫着阿京的脸,最后便落在那殷红的唇上,似是而非,缭绕阴郁。
他没有吻她,可这目光却好像代替了唇,让阿京的身子越来越烫,脸颊越来越红。
“怎么,要不要摸一摸?看看是不是假的?你不是知道的么,东南亚这种地方,有好多卖这假物件的,装在身上吓唬人!就像一条巨蛇。”
阿京立刻摇头,脑袋就像个拨浪鼓。
“你不信?”余还略带不悦的反问,那小丫头又惶然的立刻点头。
阿京真是恨死自己了,如果她能说话该多好。
如果她能说话,就不会被这个讨厌鬼这样逗弄了。
“信就好。”
余还依旧在笑,他从床边摸出了一个黑色小布包,那布包不大,和阿京的针线包很像。
“看到了,这些银针。”
余还摊开那布包,把玩这里面的银针,这银针可比针线包里的针要细太多了,肉眼不可见的那种。
阿京不知道这家伙要做什么,只看到他拿了根银针出来,扎进自己的大腿上。
不过一刹那的功夫,他的身体便恢复正常了。
再没有那些跃跃欲试,就好像刚刚是阿京花了眼,看错了那般。
“怎么样,厉害吧?”
阿京点头如捣蒜,厉害,这当然厉害了!
她万万没想到,原来每次,这家伙都是靠着这种办法去骗姜年的,也不怕那日东窗事发,那个女人将他这点事情看穿,一股脑的全部向他讨回来。
余还慢条斯理的将银针插回小包,他的左手依旧攥着阿京的手腕。
或许是这丫头红着唇瓣的样子煞是可爱,也或许是这气候下着雨,让余还心情还不错吧。
他双手捧起了阿京的小脸,便倾身吻了过去。
天呐!
阿京似乎被吓傻了,眼睛瞪地圆溜溜的,两只手都不知道安放在哪里,只能想只鸟儿似的乍着翅膀,可她又不会飞,她也动弹不得啊。
那个男人的唇真是凉,就像是果冻那般滑溜溜的。
阿京的眼珠儿转了转,便能看到余还的鼻梁,和他像扇子似的睫毛。
不过是唇贴着唇的碰触,只是那么简单的碰触,都会让阿京紧张忐忑到无法呼吸。
似乎似是笑了,唇瓣微微扬起的弧度让那丫头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脸上。
“闭眼。”他在她的唇瓣间呢喃。
阿京却立刻听话,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呼……
呼……
她的胸骨剧烈的起伏着,好像每一寸呼吸声都伴随着心脏剧烈的跳动。
天呐,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跳会如此的有力,咚咚咚,就像鼓点,心脏要从嘴里跳出来了。
余还却忽的放开了阿京,将自己的腰带塞进她的手里,也顾不得她是不是小脸儿通红,便立刻吩咐道。
“快帮我衣服穿好。”
阿京垂着脑袋,也顾不上太多,只是胸脯起伏的愈发剧烈,撑着余还的身体将他的裤子提上去,又用腰带环住。
嘟哒、嘟哒……
这是高跟鞋的声音。
阿京大概明白为什么余还会突然放开她了。
因为姜年来了。
因为那个女人,余还不敢在她的面前待她过于亲昵。
这个想法让阿京有些抑郁。
可想着刚刚那果冻般的触感,却又将那抑郁给压了回去。
余还的耳朵那么好,想必老早便听到了这脚步声,才会让阿京帮他穿裤子的。
对待姜年,他总是不得不谨慎。
那女人怒气冲冲的,进门后便冲到了余还的身边来。
“听说你要回国?!为什么不和我商量?”
姜年的身上依旧穿着火红色的旗袍,就连烈日般耀眼。
余还分明讨厌这些鲜艳的颜色,他闭上的眼眸,将视线收回,不过简单的一个小动作,却让那个女人立刻提心吊胆起来。
她来得匆忙,竟然忘记余还的眼睛看不得这些浮夸的颜色了。
她连忙走到了那男人的衣柜前,找了将白色衬衣出来,毫不避讳在一旁收拾东西的阿京和一脸厌弃的余还,自顾自的解着旗袍的扣子。
可着扣子不过解了两颗,姜年又觉得愤愤不平。
她抱着手臂颐指气使的说道,“阿京,过来!”
那丫头在姜年面前总是怯懦,她不敢抬起头,弓着身子凑到了姜年的身边来。
“帮我把衣服换了,先生见不得这艳丽的衣衫。”
阿京连忙点头,颤抖着手指头凑向了姜年的身体。
这女人真是爱穿旗袍啊,可旗袍的扣子又那么难解开。
阿京从不穿这种复杂的衣服,就连余还都鲜少穿这些穿脱起来格外麻烦的衣服,偏偏姜年这个女人喜欢。
这扣子,解啊解,阿京似乎摸出了些许的门道。
后面的几颗扣子便很容易被解开了,她恭敬帮姜年脱掉衣服,露出她姣好的身材。
或许比起在余还面前献媚,姜年更喜欢在阿京面前耍威风。
她挺着胸脯,让那个女孩将余还的衬衣套在她的身上。
“阿京,你在先生身边伺候的日子也不短了,也是这宅子里的老人了。外面那些人都议论,说你已经爬上先生的床了,可有此事?”
阿京似乎被姜年的话吓到了。
偏偏余还刚刚又亲了她,这让她原本就不大的胆子几乎要被吓破。
只见阿京扑通一声便跪在姜年的脚步,猛烈的摇着脑袋。
“没有?”
姜年冷声一笑,一把攥住了阿京的手臂,又将她的袖子撸了起来。
当年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在这丫头进了余还房间的时候,她便早做了准备。
所有丫头的手臂上都点了朱砂,只怕那个不明白事理的,或是不明白自己身份的僭越了。
阿京知道姜年的意思,索性没有挣扎,让她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小臂上那颗红色的印记还在,这让那个女人甚是满意。
“很好。”
那双手轻轻抚了抚阿京的脸颊,用了很大力气的掐了掐。
“你是个聪明的丫头,下去吧。”
此刻的姜年慢条斯理的系着扣子,她直系了三两颗,便妖娆的坐到了余还的身边,伸手缠住了他的手。
“你要回国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回国养伤。”
余还回答的倒也轻巧自然,“我这腿上的肉一直长不好,只怕这样下去,就离死不远了。”
他故意将那生啊死的挂在嘴边,无非只是触姜年的霉头。
他这条命对那个女人而言太重要了,提到了生死,她便不会再阻拦。
“你要回国养伤不要紧,只是……你要去多久,你多久回来?我舍不得你啊。”
姜年说的温柔缱绻,话音落,便依偎在余还的胸口,“你去个十天半个月还好,你要是要去好几个月,那我可怎么办?”
“不如……你和我同去?”
余还不动声色的反问,他一把掐起那个女人的下巴,左左右右的端详着。
眼眸中的阴暗让人看不出余还的心思,他总是这高深莫测的模样,就好像他将谁都不曾放在眼里,又好像所有快乐或是不快,对他而言都并不重要。
“去收拾行李吧,我带你一起回国!”
这次余还的声音却是斩钉截铁。
那女人的眼睛开始闪烁,她似乎在怕些什么,就好像国内有什么洪水猛兽那般。
“我,我就不回去了吧……我不喜欢回国,况且,况且……”
“况且什么?你不是舍不得我吗?”
余还掐着姜年的下颚逼近了些,近到咫尺之间,他便能吻到她,可他不会吻她。
“我是舍不得你!可是那边有我讨厌的人,那也是你讨厌的人,我绝对不会回去!”
“你怕什么,怕见到顾博澜吗?呵……她不过都是个老头子了,还能和我比?”
“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年知道自己这次过来是在自讨苦吃了。
这衣服大概也不该换,或许她就应该按兵不动,不应该找上门来。
此刻她越是心虚,在余还看来便越是可笑。
人啊,总是这样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亦如姜年。
他早就习惯了她的脾气和小性子,他本早早就可以除掉她,但他不能,他要将她留在身边,好生的圈养着,起初是为了用这个女人巩固自己的地位,如今……她便是有更大的作用。
“好了,我要休息了。”
余还拉了拉身上的杯子,逐客令下得那么明显。
姜年不再缠着他,她松开了手,又拎起了旗袍,这才摇曳这那水蛇般的细腰离开了余还的房间。
余还要回国了。
这让姜年的警铃大作。
他既然已经见过了顾垣城,想必见到余念不过这信手拈来的事情。
那么下一步……他便会见到顾博澜。
这是姜年最害怕的。
她害怕过去的事情,被余还知道。
这些年来,无论那个男人有什么猜测,那不过都是猜测罢了。
猜测总是没有根据的,可若是把他所有的猜测都落在了实处……
她不敢想,她甚至有些害怕。
屋子里的男人不是余长远,他是余还。
心狠手辣的余还啊!
姜年快步走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机立刻拨了电话给谢存。
“你事情进行得如何?”
“已经办完了,明天回棉兰。”话音落,谢存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好在,谢存得手了。
她已经将这池子里的水搅合得浑浊不清,这样便好,她便多了几抹胜算。
棉兰入了夜,依旧在下雨。
那淅淅沥沥的水声吵得余还睡不着。
隔了层珠帘,阿京倒是睡得正香甜,她的两条小腿夹着被子,气息格外匀称。
真是个吃得饱睡得着的丫头啊。
每次看着阿京,余还便觉得心情大好,就好像他的生活还不像下水道里爬满了寄生虫那般的阴暗,又好像,他还是能看到希望的。
“咳……”
余还清了清喉咙,阿京便被他惊醒了。
她拧着眉头坐起来,迷迷糊糊的晃悠到他的身边。
“我口渴。”
余还淡淡吩咐了声,阿京便立刻点头,一路小跑的去帮他倒了水。
她坐在床边扶着余还起身,又将杯子凑到了他的唇边。
不过只是轻抿了一口,那男人便立刻蹙起了眉头。
“水太冷了!”
太冷了吗?
阿京端着杯子跑了回去,又在那冷水中填了些热水。
余还又抿了一口,亦是不高兴起来。
“这水太烫了!”
太烫了吗?
阿京大概早就习惯了余还的坏脾气,或许吧,他就是喜欢这么折磨她。
先是水太凉了,而后是水太热了,然后便是不想喝白水想喝茶,待阿京帮他泡了茶又说那茶水太苦。
阿京当真是被这家伙弄得厌烦不堪,可偏偏她没有那么尿性去反抗。
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被他折腾着。
待这家伙过分得厉害了,她心里委屈,也只能拧着眉头撅着嘴,拍怕打着哈欠的唇瓣继续被他折腾。
“怎么,困了?”
余还歪在榻上笑眯眯的问道,他每次端着这种笑意都是最危险的时候。
阿京连忙摇头,她可不敢说自己困,她若是说自己困了,说不定余还会更加的变本加厉。
“既然不困,就来给我按摩吧。”
余还拍了拍自己的腿,躺了回去。
他将脑袋枕着胳膊,看着那小丫头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却还有强打着精神坐到他的脚步去。
这丫头果真能忍。
被他欺负成这个样子都是一声不吭。
余还不再逗她了,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方,让阿京过来。
“睡在这儿吧。”那男人不动声色的说道,似乎并不觉得这种邀约要什么唐突。
可余还觉得无妨,却着实吓到了那小丫头。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可当真是吓到阿京了。
尤其是在今天一大早,她见识了余还那奇怪的东西过后。
女孩儿立刻摇头,甚至比拨浪鼓的速度还要快,她指了指余还的腿,立刻卖力气的按摩起来。
“怎么,不困?”
阿京重重的点头,跪坐在床边小心翼翼的绕开余还的伤处,帮他按摩的极其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