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听你的。”顾垣彻爽快的答应,还给了她一抹极其难看的笑。
这让余念有些不适应了,毕竟,这么多年来,顾垣彻习惯和她斗嘴,对着干,习惯了和她闹别扭。
如今这说什么应什么,岂不是奇怪?
“老三,让司机送爸妈回去吧,老二的情况危险,一时半会儿也见不到人。”
顾垣彻点了点头,起身便走。
可那脚步往前,却缓缓定住,他转头看了看余念,还有他家大哥。
那股子埋在心里,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几乎将他逼疯了。
“大哥,我先带爸妈走,你如果有事……就打电话给我。”
顾垣城点了点头,目送着自己的弟弟离开。
他家老三也该长大了,他总要经历些风雨才能成长啊。
“顾垣城……”
余念拉了拉那个男人的衣袖,声音都变得颤抖,她憋了憋唇瓣,眼波中闪动着晶莹和羸弱。
“我累了,你可不可以先送我回家休息?”
“肚子还疼吗?正好可以让大夫瞧瞧。”
余念摇头,“不疼了,就是有点累,我想回家了。”
余念将身体靠在顾垣城怀里,柔着声音撒娇。
她是真的累了,头皮发麻,四肢无力,只想赶快回到别墅,换好衣服平躺在床上。
顾垣城心疼她,一听到余念说累,索性连路都不让她走了。
将那身体拦腰抱起,也顾不得自己胸口有没有伤,会不会影响伤口愈合,忍着那痛意将余念抱得极稳。
路上,余念便睡着了。
她似乎依旧在做噩梦,一双小手死死的抓着顾垣城的大手,怎么都不想要放开。
那个男人单手开着车子,脸上似乎写满了疲惫。
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松开的余念的手,他舍不得松开她。
到了北海别墅,天都快要亮了。
顾垣城将余念抱到了床上,轻轻吻了吻那个女孩的鼻尖。
“念念,要不要去个卫生间?”
顾垣城说得很是含蓄,就像他自己说得,他太过于了解余念了,了解他每一个细微的小习惯。
彼时余念正睡得沉,她摇了摇头,却伸出双手,紧紧的箍住了顾垣城的脖颈。
“不用换卫生巾,这一次……来的很少。”
“好。”
顾垣城淡淡的应着,想要让怀里的女孩放开他。
偏偏余念耍起了小脾气,一边撒娇一边柔着声音哼哼唧唧。
“不许走,我不让你走。”
软玉温香在怀,任是哪个男人都是我见犹怜的,更不用说是顾先生。
他就这样躺在余念的身边,由着那个丫头搂着他。
这姿势难受得很,偏偏垣大爷心甘情愿。
余念再睡得沉了,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外面的天亮了,顾垣城便起身拉好了窗帘,又帮余念掖好了被角。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走到了浴室,就着微弱的光,撕开了满是鲜血的纱布。
可能是刚刚扯掉了,刚刚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
他为自己换药,总是粗鲁。
拧开消毒药水的瓶子,便直接冲在了自己的伤处。
刺棱的痛意,就像是伤口撒盐那般,可顾垣城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理智镇定,脸色苍白。
大概是痛得太多,便不会把这些小伤放在眼里了。
他创新包扎好伤口,又换了衣服,这才拿着手机和车钥匙,离开了卧室。
躺在床上的女孩,似乎在卧室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便醒了过来。
她咬着唇瓣,眼底却尽是血红。
一双手攥得连每一寸关节都只剩下疼痛了……
*
“顾先生,您跟我到里面来。”
顾垣熙这起交通事故,自然是要惊动警察的。
顾垣城早就安排了人手去调查,可警方的传唤,他不得不到。
肇事司机逃逸,在顾垣熙出事后,那人便立刻跳下泥罐车逃走了。
这是警方的解释,只说会继续追踪那个肇事逃逸的人。
“有一件事想要摆脱诸位警官,不知道可不可以帮到顾某。”
顾垣城客气有礼的说道。
这警察局里的人都是认识他的,鼎信集团垣大爷,这都是有名声在外的,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您说,顾先生。”
为首的警官淡淡道,似乎在等着顾垣城的下文。
“我弟弟出事时,周围可有监控录像。”
“有的,顾先生是想……”
“我可不可以看看那段录像?”
几位警官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下来。
“好。”
如今的监控录像,画质显然变得很好。
顾垣城站在那屏幕后面,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环在胸前的手似乎都拧成了拳头。
从那泥罐车中下来的人,他是认识的。
几日前,刚刚打过交道。
正式余还身边的人,名叫谢存。
呵……
他口中的报复,已经开始了吗?
顾垣城只是如此想,他又不敢如此想。
余还不是说过么,他不想牵连无辜,顾垣熙和他无冤无仇,他又什么非要赶尽杀绝?
竟然还用了当时,姜澜被绑架时用过的手法。
他想要做什么?要把他们余家经历过的一切,用同等的手段加注在他们顾家的身上吗?
“顾先生,那个司机您可认识?”
“不认识。”
顾垣城冷漠的说道,和那些警官一一握手,离去。
今天是大年初一。
本该是个好日子吧。
可这几年来,c市禁了烟花爆竹,即使在这样明亮的天气里,都察觉不到丝毫的年味。
顾垣城从警局中走了出来,他慢条斯理的带上了手套。
这几日,他的手总是很冷,怎么都暖不过来,出门的时候,索性拿了副手套放在车里。
他并不急着走,只是坐在车子中点了烟。
那带着皮手套的大手擎着那烟卷搭在窗外,眸色却更是幽深阴暗了。
叩叩叩。
有人敲了敲他副驾驶的车窗玻璃。
顾垣城侧头去看,却只见到了秦昂弓着身子往里面巴望着的脸。
他连忙解了车锁,让那家伙上来。
“你不是回老家过年了吗?怎么回来了?”
“顾家出了这么大事,我怎么能不回来。”
秦昂淡淡道,侧过身便将顾垣城手中的烟夺了过来,“您举着烟做什么,又不抽,多浪费啊。”
秦昂摁下了副驾驶侧的车窗玻璃,捏着烟卷猛吸了一口。
“我让小美留在家陪我爸妈了,她正月初六回来,夫人那边会不会有事?”
顾垣城摇了摇头,指尖抵着唇角,神色却依旧难看。
“您这一有动作,我便得到消息了。兄弟们查出来的结果可能和您猜得差不多……害了二爷的,确实是余还手底下的人,谢存,负责巴厘岛生意的。”
“嗯。”顾垣城从鼻腔中应了一声,并没有秦昂想的那么激动。
“老板,您下一步预备怎么办?咱们必须要给他点颜色瞧瞧!东南亚那边的声音原本就不怎么干净,我们让他们血债血偿!”
秦昂说得愤愤的,可顾垣城的眼波却总是寂寥。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顿了顿,顾垣城才慢条斯理的继续道,“我了解余还,他是个聪明人。想要动手大概有一百种办法,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的亲信不远万里的回国呢?况且,那谢存又是他的心腹,这未免有些大费周章了吧?”
“老板!事到如今,余家和顾家这点事情已瞒不住了,上次你到印尼去,原本是想好好补偿他,可余还的态度也明显,他拒绝了您的补偿,所以便派了人多二爷下手,他说过的,冤有头债有主,我带上些兄弟找上门去,不怕他不认账!”
*
今日的棉兰,下了瓢泼大雨。
到了雨季,这印尼的天气总是不好,阴沉沉的。
余还似乎格外喜欢这阴沉,总比烈日灼眼让他待得舒服些。
他腿上的伤还在溃烂着。
大夫第n+1次帮他替除了腐肉,这一次,姜年索性不凑过来看了,只有阿京,还在他的床头。
“过了这两日,我想回国。”
余还对那大夫说道,这也是跟了他良久的人,他也只唤他叫大夫。
因为这人医术高明,却没有名字,外号叫“大鹤”,就像他本就姓‘大’那般。
叫他一声大夫,也是合情合理。
“回国……”那人似是在琢磨这两个字的意思,以及后续会产生的一切结果。
“回国也好,国内的气候好,对您的身体也好,这伤口也容易痊愈。只是国内太冷了,您受不受得住?”
“我要去接我妹妹,没有什么受不受的住了。”
余还唇角似乎多了一抹笑意。
这些年来,他很少笑,像这样勾起唇瓣的模样原本就不多见。
他一笑,阿京便笑了,就连他身边的大夫也笑了。
“那属下就提前恭喜先生了。”
“恩。”
那大夫弓着身子退出去,阿京便单膝跪在床上,帮余还整理裤子。
剃掉腐肉的地方,已经被大夫包扎好了,她只需要帮他将裤子提上来,系好腰带。
这个男人光着身体的样子她都见过,本没有什么奇怪的。
可偏偏今日,他的身体似乎有些奇怪的变化……
阿京眉头紧紧的蹙着,又像回避,又控制不住自己多瞧几眼。
因为在她帮余还提起裤子的时候,似乎看到他胯下的某一处,似乎跃跃欲试,跃跃欲试的胀大了几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