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顾垣城的俊脸上闪动着略显窘迫的光。
这衣服光芒真是太耀眼了,哪怕外面没有阳光,他也能将自己点亮。
明晃晃的,像是个活动的玉米。
可是看着余念这高兴的小模样儿又总觉得穿什么东西都无妨,点亮自己又如何,只要她高兴,天上的星星他都能摘。
“好看吗?”
顾垣城摊开手,又走到了床边,让余念看得更仔细些。
“好看吖!”
余念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抱着被子一脸花痴的笑。
“亲爱的,你现在这身打扮,可比现在当红的那些小鲜肉、炸子鸡英俊多了。你看戚申,千人追万人捧的,他不如你。不仅长得不如你,那身高不如你,你知道么,他要是不穿增高鞋垫,也只比我高三公分的。所以啊……还是你帅,而且你只是我一个人的!”
余念高兴起来,便忘乎所以了。
她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穿衣服,或者是不是羞涩,掀开被子便赤条条的跳进了顾垣城的怀里。
对着他的脸颊左亲右亲。
反正他们两个人都在一起了,无畏的矜持没有任何意义。
人生苦短,纵情享受才是王道啊.
毕竟人生中的事情,哪有那么多都能说得准?余念不敢保证,她和顾垣城之间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骗不负,他们两个人或许都没有信心吧。
垣大爷就这样一把接住了余念的小身板,这丫头娇艳欲滴的肌肤在他的掌心中绽开了,似凝脂般滑嫩。
余念这样热情娇俏的模样并不常见,尤其是像现在这种,主动到至极,甚至没有任何屏障的投怀送抱。
男人的唇边多了些笑意,却是深深浅浅的。
那双眸子越来越暗,越来越沉,就像是豹子在出击之前,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猎物。
半是情欲味儿半是放纵沦陷。
余念只觉得自己挂在顾垣城身上的重心彻彻底底不稳当了,他是和这个家伙一起摔在了大床上的,而她在短时间内产生的眩晕感,更是堪比自由落体。
“喂!”
余念被吓到了,怒吼着捶了下那个男人的胸口。
他的俊脸近在咫尺,好看到余念伸出手便能碰到他的眉眼。
“你好些了吗?头还疼吗?”
“全好了。”
余念伸出手探了探顾垣城的额头,不烫了,看他的脸色似乎也好了不少,很快他就可以痊愈了。
当然,顾垣城很快便身体力行的证明了自己的康健程度。
他不仅仅是全好了,他这一好便过了头。
男人高大的身躯将余念压在床上使劲儿的折腾,翻来覆去,毫不节制。
只是有一件事……余念一直提心吊胆。
这个男人的需索很是强大,在紧要关头时,他却没有找到家里常备的小雨伞。
可偏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就这样稀里糊涂的成为了欲望的傀儡和奴隶。
做了几次不负责的事情。
余念不明白,顾垣城那么谨慎的一个男人,为什么家里的套子会突然间全部用完了呢?
这是很巧啊。
上次余念来到这别墅和他巫山云雨,不过也只是几天前的事情而已,那个时候他还是有余粮的。
不过几天的时间,他所有的小雨伞就用光了吗?
余念相信顾垣城,这家伙自然不会背着他乱搞,当然……这些天他都生着病,应该也没有精神乱搞。
大概是这屋子里多了个偷小雨伞的贼吧,她也只能装着糊涂,如此宽慰着自己。
余念算了算自己的安全期,她没几日就要来大姨妈了,想来现在是安全的。
况且,她这些日子又都作息紊乱,酗酒发疯的。
身体状况不好,哪有那么大的可能性一下子就怀孕了啊,如果人人都能这么简单怀上孩子,这世界上哪里还需要不孕不育专科?
在那漫长又折磨人的缠绵悱恻后,垣大爷以为,他们两个人会你侬我侬的依偎在一起聊聊天,偏偏那丫头躲到一旁,拿着手机掰着手指头在算日子。
他虽然知道余念在顾虑些什么,可却依旧坏着心思去逗她。
“干什么呢?”
那人横过手臂箍住那女孩儿的细腰,又低头吻了吻她光洁的手臂。
“算日子啊……这次我们很危险,我怕有意外。”
余念着急起来的时候,总是拧着眉头,那双大眼睛闪动着惊慌,可在顾垣城眼里,即使是她担惊受怕的样子也是可爱的。
“别怕,有了孩子就生下来。”那男人慢条斯理的说着,将自己滚烫的身体贴得更近了些。
“喂!你不要再招惹我了……我告诉你哦,如果我不小心怀孕了,我的孩子只会叫你舅舅!”
余念扬着小脑袋说道,满脸的不愉快。
顾垣城一愣,大概明白这丫头在较劲儿些什么了。
那时,他将余念从迪拜捉回来,他也曾和这个丫头讨论过这问题。
当时他是被她气疯了,一时间便口无遮拦起来。
只说了句“如果有孩子的话,让他叫我爸爸或者叫我舅舅都随你!”
顾垣城大概记不住自己的原话了,可最后的结果便是这丫头生了气,一直记恨他到今日。
顾垣城依旧吻着她,滚烫的唇瓣一寸寸熨帖过她的肌肤。
“傻丫头,你这是记仇呢?”
“才没有!我只是……”余念那双眼睛中闪动着莫名的光火,而那晶亮亮的东西中又晕开了满满当当的愁绪。
她转过身,伸出手臂箍住了那男人的腰杆,甚至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娇滴滴的蹭了蹭,“我只是觉得,咱们现在的情况,兵荒马乱,并不适合要孩子,所以凡事总要小心些。”
余念这话说得很中肯。
或许在她心里,这种莫名的恐惧和惊慌比她表现出来的更甚。
“宝贝儿,既来之则安之。”
顾垣城依旧在吻她,可那双手却已经开始下一轮的攻击了。
“可是……”
余念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那个男人尽数堵住了,她甚至连吭一声的机会都没有。
只是在他们最为缱绻缠绵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那个男人轻吟的声音。
“老天爷会给我们最好的安排。”
他如此说,余念便也相信。
或许吧,人生中的所有事情,冥冥之中早就有安排。
*
棉兰。
阿京被罚去厨房后,余还只觉得自己已然退化到了只能躺在床上的时候,那什么都做不了的状态。
姜年去招呼客人了,屋子里来照顾他的几个人全部笨手笨脚,眼瞅着就要到上席的时间,却连件他想穿的衣服都没有找到。
几个人像是没头苍蝇般在屋子里乱撞,余还烦得厉害,便立刻发了作。
“都给我滚出去!”
他将桌子上的香炉全部扫到了桌子上,连同那鲜花摆设,还有他的药碗茶碗。
那些东西纷纷扬扬的掉在地上,有的碎了,有的染脏了他的贴身衣物和毯子。
鬼爷生了气,这房间里的人都是害怕极了。
不知道是谁带头跪在地上,齐刷刷的颤抖着肩膀,苦苦哀求着他的原谅。
“我们不好,都是我们的错,先生,求您饶过我们一命!”
余还无意取他们性命的。
毕竟这些人都没有伤害他,他们只是不知道要如何在他身边工作,也无法适应他罢了。
余还头疼欲裂,伸出手抚了抚自己的腿。
坐在这罗汉床上半日,也没有个人来帮他按摩,此时只觉得两条腿麻得厉害了。
“去把阿京给我叫回来!”
那男人面无表情的发号施令,这丫头从没离开他这么久过,他也从未体会到,没有阿京在身边的兵荒马乱。
他虽然理智的纵容姜年,可他也有自己无法控制的底线。
跪在地上那为首的人立刻答应下来,一溜烟儿的跑了出去。
余还知道,想必今晚这生日宴会过后,姜年那又不会消停了。
她做主惩罚了阿京,他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便把人叫了回来,这是大大的丢了姜年的面子,那女人不可能善罢甘休。
可饶是如此想,余还却还是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如果姜年不高兴,便再哄她吧,他总会有法子的。
阿京很快便急匆匆的进了门。
那丫头身上的连衣裙已经脱掉了,换上平日里穿的白色衬衣和黑色长裤。
这老气的打扮也是姜年的安排,表面上说他的生日宴,要统一宅子里佣人们的服装,实际上无非是不想这儿的女人们招惹他罢了,更不想让这些女人们盖过她的风头。
阿京的情绪似乎没有受什么影响,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她进了门,便看到了地上和罗汉床上的狼藉,她知道余还发了火,所以便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生怕自己也招惹了他。
阿京将那倒在地上的香炉扶起来,将里面的香灰磕到了地上,又连忙从柜子中取了新的香放进香炉里。
她特意换了果味香,无非是知道余还心情不好,而那略带甜腻的味道能缓和他的焦虑。
阿京是最了解他的人,果然,这香一燃起来,余还的情绪便好多了。
那些被余还责骂的人并不敢就这样离开,他们连忙凑过来收拾这屋子里的狼藉,那些碎了一地的瓷片,还有香灰,总得收拾干净。
阿京自然也和他们一起忙着,这丫头总是勤快,从不偷懒。
余还只是这样看着她,便觉得心里痛快了不少,连那紧蹙着的眉心都微微舒展了。
“阿京,过来。”
那男人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罗汉床,让那女孩坐过来。
阿京立刻会了意,她点点头,又搓热了自己的手,这才小心翼翼的伸进余还的毯子里。
这个男人的身体真的很凉,即使盖着毯子,又隔着布料,她依旧能摸到他腿骨上森森的寒意,就像是刚从冷水中泡过一般。
阿京一点点顺着男人肌肉的纹理帮他揉着腿,平日里这样的活儿也总是她在做,哪怕是换了其他人过来,也总是合不了余还的心思。
手劲儿多大,用多大的力气,揉哪里,不过只有阿京一个人知道罢了。
姜年的人将这屋子打扫干净后,便弓着身子退下去了。
余还见四下无人,这才伸出大掌,轻轻抚了抚那女孩的脑袋。
阿京抬头去看他,便对上他关切的目光,温温润润的,很是好看。
“委屈你了。”
这是余还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
这让安静不免怔愣起来,就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下来了,只能呆愣愣的看着他,不明所以然。
“怎么这样看着我?”余还又问,神色更是清淡了。
阿京似是有话要说,便连忙从口袋中摸出手机里。
她的手机还是个极老的款式,连微信软件都装不得。余还心疼她,也买过手机送她,可这丫头总是收着不用,拿在手机里的依旧是这个老年机。
她摁着摁扭打了字上去,而后便将那老年机递到了余还面前。
“你以前对我说过,跟在你的身边一定会受委屈的!!”
这句话结尾,阿京甚至打了两个感叹号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撅着小嘴儿,一脸的骄矜。
余还没有吱声,拿着他的小手机将上面的字删掉,又慢悠悠的打了一行字上去。
他已经很多年不用这样古朴的手机了,此时这输入法都忘记了打扮,打起字来慢得很。
阿京便撑着床沿扒头去看,一脸好奇。
余还原本打了一行字上去,可却又像是想到了些什么,那眉心拧了拧,又将那行字删掉了,最后换成了更为冷漠生硬的辞藻,“以后,不许再穿裙子。”
阿京看到后是真的委屈。
她憋着唇瓣,眨巴着眼睛,甚至比刚刚姜年责罚她的时候还要委屈。
余还不明白,他会如此说分明是为了保护她,这丫头为什么不领情?
姜年不喜欢手底下的女人太过风情漂亮,她老了,总是见不得年轻貌美的女孩。
这是一种近乎于变态的执拗,十二年了,她一向如此。
余还的家业很大,这院子里不可能没有女人,那时候没有阿京,姜年亦是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姑娘。
哪怕有人多带了一件首饰,或是脸上多涂了点儿粉底口红,她都会发作。
余还见多了她处置那些姑娘们的手段。
近乎于疯狂,甚至比得上清朝后宫的手段。
可那些女人都与他没有干系,姜年想怎样便怎样,他总是惯着她。
可阿京不同。
他不能允许这丫头被欺负,也绝对不会让这丫头走上那些人的老路。
阿京的脑袋低垂着,可怜巴巴的。
这点小习惯,她和余念是一样的……每次受了委屈就抵着脑袋不说话,就像是这全世界的人都欠了她的,装起可怜来,比谁都认真。
“好了。”
余还伸出一根手指头挑起了阿京的下巴,而后便收回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你穿裙子很漂亮。”
这是一颗硕大的甜枣,甜的阿京露出了小女孩般娇俏的笑容。
“但在这宅子里,我不可能永远护着你,你要保护好你自己,收敛锋芒,不做出格的事儿,丫头,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余还又道。
他认认真真的望着阿京的眼眸,他不知道这个丫头到底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可他的话,字字珠玑,都如老父亲般关切。
缓了缓,阿京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像是明白了余还话里的意思。
她重新将手伸进被子里,勤勤恳恳的给余还按摩。从他的大腿到膝盖,再到小腿和脚腕,最后便是脚趾。
她不知道一个下半身毫无知觉的人会是怎样的痛苦。
她被鞭子打的时候,也曾毫无知觉。
那痛意到了极致,便感受不到什么了,鞭子打在肉上,骨头里,却只是麻酥酥的,再没有什么感觉。
而那种痛,阿京历历在目,她不忍心余还也受那样的痛苦,可她无计可施,能做的除了陪着他复健,便只剩下如此了,替他按摩,缓解他的痛苦。
“你没有去过c市吧?你十三岁便跟了我,自然是没有去过的。”
余还忽然说道,他将身体靠在软垫上,整个人的气息都虚浮得厉害。
“那里和棉兰一点都不一样,那是个四季分明的地方,夏天天气热,却比棉兰少了很多湿气,到了冬天会下雪,白雪皑皑很是漂亮。春天万物复苏柳叶抽芽,秋天丰收硕果累累……那里很美。最重要的是,在那儿,有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有现代化的一切,有你喜欢的漂亮衣服,不想这儿,只有码头和香坊,还有些矮小的房子。”
阿京依旧眨巴着眼睛,脸上的笑容却是甜甜的。
她似乎跟着余还的描述,看到了那样一个极美的城市,那是他的故乡。
都说落叶归根,好多人都这么说啊。
阿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对她解释过,这叫做乡愁。
或许……余还也有乡愁,他也想回家了?
她搞不明白,也总是猜不透他的意思,她能做的,只有给他按摩。
“再过一个月,也或许时间还有更久些,等到那里天气变暖,我要去一趟c市。”
阿京重重的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
“你要和我一起去?”
阿京依旧点着头。
那男人却轻声笑了笑,“阿京,若是你和我到了那里,再不想回棉兰,那么就留在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