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峰默默地把这个女人的手扒拉下去。
女人的脸上露出了绝望的表情,想来是得不到帮助了。
李乐峰回身打开了杂物间的门,指了指。
女人不明所以,但是还是按照李乐峰的示意,进了杂货间。她现在只有李乐峰可以相信和依靠了。如果李乐峰这时候把她交给段红宝,她恐怕就会被那几只大狼狗给撕掉。
俩人进到屋里,把孙木匠也给吵醒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乐峰冲着他“嘘”了一下。
孙木匠虽然在黑暗里看不清楚,但恍惚看出来那是两个人的轮廓。他也不敢多说话,自己的这个小徒弟主意正着呢!
李乐峰带着那个人影走到了墙角,拨开堆放的工具和杂物,那面墙上竟然有一个窟窿。这个窟窿不大不小,刚能容下一个人钻过去。
女人震惊的看着李乐峰,可是什么也看不清。
李乐峰轻声告诉她:“出去以后不要去镇派出所报案,到集市上找一家挂着‘厂家直销’卖油漆的店铺。到了店里以后,你就说要找高老板。”
女人的表情虽然惶恐,但还是逐字逐句地把李乐峰的嘱托记在了心里,跪下给他磕了个头,顺着他指的方向从洞里爬了出去。
孙木匠在黑暗中并不能看到这一切,也不敢出声。等李乐峰回到地铺躺下之后,他才问道:“刚才是不是有人进到咱屋里了?我听见你好像跟人说话!”
“嗯,我让他出去了。”李乐峰也没有多说。
孙木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多问,只带着满腹的疑问又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段家就炸了锅。
段红宝暴跳如雷。
段家哥四个从后院到前院挨屋的房门都打开,冲进去乱翻一气。
同样睡在西侧房间的钱正打着哈欠,披着衣服出来了,“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老高家二丫头跑了!”段红宝气得满脸通红。
“人跑了?”钱正一下子清醒了。
段红宝咬牙切齿地说:“老高家真是不识抬举,送来三个闺女都往外跑,看来我得给他们老两口一点儿颜色看看!”
钱正按住暴躁的段红宝,“大哥,你先别急!咱先找找。如果现在就去要人,万一老高家那老两口跟咱弄个鱼死网破,对谁都没好处。所以,咱们还是找到那个臭娘们再说吧!”
俩人正在商量的时候,赵胜颠颠儿地跑了过来,“红宝啊,我可挨屋都看了,人没找到……”
话没说完,段红宝回手就给他一个耳光,“废物点心,你能干什么?给我继续找!”
赵胜不敢多言,捂着脸就走了。
段红宝的兄弟四个,再加上这二十多口打手,把段家大宅子翻了个底朝上,也没有找到老高家的二丫头。
李乐峰站在西屋门口,冷眼看着。
孙木匠躲在里边,不敢出声。
看来今天的早饭是没了。
看了一会儿热闹,李乐峰和孙木匠在一片兵荒马乱中,悄无声息地溜到佛堂后面,继续干活打家具。
孙木匠实在忍不住了,悄声地问着李乐峰,“昨天晚上,咱屋进来的那个人是谁?”
李乐峰轻轻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没看清,我就让他出去了。”
孙木匠没有再多问。
闹腾了一早晨,到了中午,段家大院才消停下来。
钱正过来叫他们师徒俩去吃午饭的时候,孙木匠多嘴地问了一句:“人找到了吗?”
钱正摇了摇头,“没找到,但是大哥去镇派出所了,告诉他们如果发现那丫头的踪影,就赶紧跟咱们联系。我猜这人跑不远!”
孙木匠讶异地问:“镇派出所还能帮东家找人啊?”
钱正得意地一笑,“也不看大哥和公安啥关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下午的时候,段老四又急匆匆地跑了佛堂,找到段红宝,“大哥,梁大成一家跑了!”
正在陪乌鸦上香的段红宝一下子被激怒了:“什么?!”
段老四告诉他:“今天我看高老二跑了,怕以后有样学样。我就去梁大成家里找他,想让他把姑娘先送过来。结果我发现他们一家子都跑了!”
“咱不派人去看着了吗?”乌鸦阴沉着脸,转过身来。
“对啊,我问了那几个小子,他们也不知道梁大成一家人啥时候走的,没看住!”段老四气急败坏地说。
“一群废物!这不是让咱哥俩鸡飞蛋打吗?”段红宝一掌拍在香案上。
段老四有些狐疑地问:“是不是有人在跟咱们老段家作对啊?”
“谁敢?不要命了?!”段红宝的眼睛都竖了起来,很快,他又缓过神来,“会不会是镇里那两个小警察?上次我让派出所牛所长把那两个小警察给我送过来;可是他告诉我说,那俩兔崽子已经调到市里了。”
“不是我说你,回来以后,你怎么能到处宣扬要对付他俩呢?这俩兔崽子说是调到市里了,恐怕是连夜搬家躲着你吧!”乌鸦有些埋怨自己的大儿子。
段洪宝也知道自己失策,被老娘说了两句,有些心虚,“行了,娘,我心里有数!放心吧,那俩兔崽子逃不出咱们手里掌心!不过这几天的事太凑巧了,会跟他俩有关吗?”
“不知道,我觉得不用管。”段老四自信满满,“镇派出所、武装部,还有镇政府跟咱关系都杠杠硬的,那俩兔崽子翻不起什么大浪!一会儿我带上人,跟你去老高家要人!”
段红宝想起早上钱正的话,有些犹豫,“可是钱正说了,怕老高家跟咱们鱼死网破……”
“鱼死网破?再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段老四阴狠地一笑,“他家二丫头那个孩子还在老高家,他们敢跟咱们来横的,我们就把孩子抱走!”
“这主意行!”段红宝喜笑颜开,“你去点几个人,咱这就去一趟!”
娘仨在佛堂里商量的话,被李乐峰和孙木匠听了个一清二楚。
李乐峰看了看自己师傅,意思是:还准备留在这儿吗?
孙木匠表情明显是心有余悸。一方面,他对乌鸦所说唐朝宝藏实在心动不已;另一方面,又对这家人的行事风格又心怀恐惧。
没想到段老四的人还没找全,老段家又迎来一个不速之客,芦屯镇派出所副所长牛河梁。
段老大热情地迎上前去,“牛所长,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老高家二丫头找到了?”
牛河梁的表情有些尴尬,“红宝,今天中午的时候,老高家两口子到派出所报案,说你非法囚禁他家三个姑娘,还把她家三姑娘打成了重伤。”
段红宝一听,火气又上来了,说起话来嗓门也高了几分。“老高家三丫头?我就捅了她一刀,后来也给她包扎了,没什么事啊!再说了,她真受伤了,还能跑吗?”
牛河梁听完这话,表情也很惊恐,“你还真捅了她呀?!”
“对啊,那丫头不听话,我照着她肚子来了一刀。后来,我让镇卫生所过来给她缝针了,一点事都没有!”段红宝理直气壮地说完,突然反应过来了,“老高怎么知道的?去报案了是什么意思?老高家哪个闺女回家了?回家了,还不赶紧给我送过来?他们欠我个老婆!”
牛河梁对于段红宝的嚣张霸道似乎习以为常了,但是此时此刻他还拎不清,也让自己感到头疼。“你还不明白吗?老高家报案要抓你!”
段红宝哈哈大笑,“牛所长,你可别开玩笑了!抓我?去年那点儿破事,你们可关了我一年!现在还要抓我?你们公安局是不是跟我过不去啊?”
牛河梁无奈地摊了摊手,“这我也没办法呀!老高说了,不把你抓进去,他们就要去市里告状!”
“反了教了,还敢上市里告状?”段红宝一声吼,把家里的兄弟、打手都招了过来,把牛河梁团团围住。
牛河梁说不怕是假的,后背都被汗水打透了。
段红宝不依不饶,“老高两口子在哪呢?我现在就派人把他们给我带回来!不给点儿颜色瞧瞧,他们真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
牛河梁愁得头都大了,“红宝啊,可别闹了!你赶紧把老高家的钱退回去吧,让他家消消气。再这么闹下去,真闹到市里,咱都不好看!”
段红宝的脸也冷了下来,“牛所长,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每年派出所的吃喝用度可都是从我家里拿的钱;我妈找宝藏的钱也没少分给你。你这时候跟我说这样的话,是不是有点没良心呢?”
段红宝话里威胁的意思非常明显。
这下子可把牛河梁给惹急了,“你这怎么不识好歹呢?我劝你是为了你好,别跟人撕破脸,你还来威胁我?”
段红宝冷笑一声,“牛所长,我老段家的关系可不止你公安局一家,武装部、镇政府,咱都有门路。你要是跟我作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牛河梁被他气得浑身发抖,拂袖而去。
李乐峰把一切听在耳朵里。看来高队长那边有所动作,老高家三个女儿应该是安然无恙了,梁大成一家也脱离了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