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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集 应谶称帝(1 / 1)

弘农赤眉军营之外,放牛少年牛盆子接受群臣朝贺,在喧嚣之中完成登基大典。

刘盆子一脸迷惘,两眼望向苍穹。天空中正有一头苍鹰,向西展翅而飞,掠过古都八水长安,飞向甘凉戈壁,丝绸故道。

镜头闪回,甘凉道上,天水古城。

上将军隗嚣欲图关中,派人以重礼聘请平陵人方望到营,拜为军师。

方望到至,欣然从命,并问隗嚣:足下承天命顺民心,辅汉而起事。今更始立于南阳,王莽还守长安,将军虽欲行汉事,其实并无汉帝之命,将以何取信于众哉?

隗嚣:正欲请教军师,诚请为某筹划。

方望:依在下之计,将军宜建高祖之庙,称臣奉祀。

隗嚣:请道其详。

方望:所谓神道设教,求助于人神。且因时不同,礼有增删变易,朴华并无常规。削地以开兆域,虽茅屋土阶,亦示肃敬;简而不备,神明不弃。

隗嚣:军师之言甚善。

于是听从方望建议,在天水重立汉祀,以号召天下反莽势力及汉室旧臣。

消息传到长安,更始帝刘玄闻说大喜:隗嚣奉建汉祀,是遥奉朕躬为主,其情可悯。

侍臣:则陛下何不征其入朝,以御赤眉?

刘玄:此计大妙!

遂遣使节前往天水,以大汉天子名义,征召隗嚣及隗崔、隗义等人入朝。

隗嚣奉诏,也是大喜,便欲往长安朝见更始皇帝,因而议与群僚。

军师方望出班阻止:若依在下愚计,此去不吉。

隗嚣:却是为何?

方望:此事易知也。足下将建伊、吕之业,弘不世之功,而大事草创,英雄未集,以望异域之人,疵瑕未露,欲先崇郭隗,想望乐毅,故钦承大旨,顺风不让。将军以至德尊贤,广其谋虑,动有功,发中权,基业已定,大勋方缉。刘玄生性懦弱,是为绿林草莽所举,如同傀儡,且摒弃汉宗室豪杰,实乃庸主,保其何为?

隗嚣:先生差矣。今王莽已灭,天下复归刘汉,大势已定。我意已决,先生休阻。

方望闻此,知道不可再劝,嗟呀而出。因回到府中,留下一书,令人呈递隗嚣,然后挂印于堂,扬长而去。隗嚣得书,观其略云:

今俊杰并会,羽翮比肩,望无耆宿之德,而猥托宾客之上,诚自愧也。虽怀介然之节,欲洁去就之分,诚终不背其本,贰其志也。何则?范蠡收责句践,乘偏舟于五湖;咎犯谢罪文公,亦逡巡于河上。夫以二子之贤,勒铭两国,犹削迹归愆,请命乞身,望之无劳,盖其宜也。望闻乌氏有龙池之山,微径南通,与汉相属,其傍时有奇人,聊及闲暇,广求其真。愿将军勉之。

隗嚣不悦道:此等腐儒,只会搬弄文辞,与世何益!

镜头转换,镇原县临泾镇。

更始三年正月,方望离开天水,来到临泾,居于好友安陵人弓林之家。

弓林:兄从何来?

方望:天水郡。

弓林:闻兄被上将军隗嚣聘为军师,因何至此?

方望:上将军不听我良言,非欲入长安归附刘玄,我故弃之。

弓林:兄谓更始帝非真命之主否?

方望:更始帝政治混乱,身侧不是宵小,便是草莽,一时侥幸成事,必不能久。今闻萧王占据河北,赤眉军进逼关中,刘玄不是二人对手,必败无疑也。

弓林:以兄之大才,宁肯终老林间耶?

方望:所谓乱世出英雄,当此乱世,大丈夫岂可终老林间!我闻前定安公孺子刘婴,乃是汉平帝之嗣,虽被王莽篡夺帝位,但终究曾为汉室之主。今天下人皆谓刘氏嫡系应受命为帝,则必应于此人。我欲与公等江湖同道,共建光复汉室大功,明公以为如何?

弓林:诚然,此亦小弟平生之志也。

于是欣然从之,遂出重金聘请墨家巨子豪客,托其寻访前汉废帝子婴。

豪客应允,当即易容改装进入长安,四处打探扫听,终在闾巷之间找到状貌呆傻,六畜不分之前汉末主刘婴,并将其装载柴车之中,运出城外。

刘婴被带到临泾,被方望、弓林等妆以冠冕龙袍,再次立为天子。

方望既奉刘婴为帝,乃聚合前汉遗老及江湖各门派党羽数千人,俱是奇能异士;此后凡有一技之长者,无不接纳,给予官职。

刘婴智力不全,只为傀儡,尸位素餐而已。群豪乃公举方望为丞相,弓林为大司马。方望复拟定百官名单,命刘婴照本宣科,大封群臣。

封官已毕,方望闻说赤眉军已屯兵弘农,便派出信使,寄书樊崇,约与里应外合、东西夹击,共取长安。

不料信使却被长安巡哨擒获,将其密书献于更始帝。

刘玄大怒,即遣丞相李松与讨难将军苏茂,引兵三万前往临泾,将方望等数千奇能异士一举击破,斩杀刘婴,并诛方望、弓林。

画外音:可叹孺子刘婴,一岁之时便为傀儡皇帝,四岁被囚,二十五岁再为傀儡,不到旬日便即被杀。二十四年余寿命,倒有二十载不见天日,所谓见光即死,不亦悲夫!

闪回结束,长安旧都。

更始帝既杀孺子婴,又使苏茂将兵五万,拒敌赤眉军于弘农。

镜头转换,弘农城外,战火弥漫。

苏茂区区五万毫无斗志之兵,怎与赤眉数十万虎狼之师对垒?犹如以羊饲虎,一触即败,死者一千多人,余者或逃或散,回到长安者十不存一。

更始三年三月,刘玄复遣李松为帅,会合朱鲔出师,与赤眉军战于蓩乡。

李松等再次大败,弃军逃走,死者三万余人。

这时王匡、张卬驻守河东,亦被刘秀部将邓禹打败,奔回长安。

张卬与诸将商议:赤眉军近在华阴,旦夕到此。今长安眼看就被消灭,我等奈何?

王匡:若依某计,倒不如率军掠取城中财物,东归南郡,收宛王之兵自立。

张卬:如其不成,奈何?

王匡:如其不成,则再入江湖之中,或归绿林为盗可也。

申屠建、廖湛等:大王之言是也,我等皆都赞成此议!

众人商量已定,就领败兵返回长安,入宫来说服更始帝,请求洗劫长安而走。

未料刘玄此时倒是豪气干云,听后大怒,不肯答应,必要与赤眉军决一死战。张卬等见皇帝一改此前怯懦形态,无不讶异,于是不敢再说。

此时恰逢隗嚣率其子弟入朝,上殿面君,声称前来勤王伴驾。刘玄大喜,以为可以就此制衡绿林诸豪,当即敕封隗嚣为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封赐隗嚣已毕,更始帝遂发诏命,调兵遣将。

传旨官:遣王匡、陈牧、成丹、赵萌屯兵新丰,李松屯兵掫城,据险以抗赤眉。

张卬见皇帝不肯听从自己意见,且又重用隗嚣,遂与廖湛、胡殷、申屠建等人合谋,欲在立秋当日,乘祭祀之时劫持更始帝,挟其东归。

侍中刘能卿得知其谋,急入宫禀报更始帝。

刘玄闻此,便与刘能卿商议,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假托自己有病,借此召见张卬等一班重臣入宫议事,却命暗中伏下刀手,欲将众人尽行诛之。

张卬等接到帝旨,因素知更始帝懦弱无能,不疑有计,皆都应如入宫。

只有隗嚣知道此中必有蹊跷,因此托病不到。

更始帝因见隗嚣不至,便令张卬、廖湛、胡殷、申屠建等四人,暂于外面厅廊等候。

张卬、廖湛、胡殷见天子面色有异,举止反常,怀疑有变,急忙冲出宫去。只有申屠建反应迟钝,未及逃走。

更始帝见计谋已泄,急步下阶,亲自拔剑出鞘,将申屠建斩之,遂即下令关闭宫门。

张卬、廖湛、胡殷回至军营,各率本部军掠夺东西二市,大杀平民,搜劫富户。天黑之时复合兵一处,焚烧宫门而入,在宫中与禁军混战,更始帝大败。一直战到天色破晓,刘玄率妻子及部从车骑百余辆,东奔新丰,来投岳丈赵萌。

镜头转换,新丰城外大营。

赵萌将女婿皇帝迎入中军,让至上位,请罪道惊,关怀备至。

更始帝向岳丈倾诉兵变始末,怀疑王匡、陈牧、成丹与张卬同谋,就命同时召见。

陈牧、成丹先到,刚入营帐,即被斩首。

王匡后至,刚到营外,便闻说二将被杀消息。于是大骇,急奔回自己营帐,率军回到长安,与张卬、廖湛等人会合。

李松引本部军赶来护驾,与赵萌合兵,共同攻打王匡、张卬,在长安城内展开混战。

连续混战一个多月,长安城再遭毁坏,居民大半罹难。

王匡等最终不支,弃城败走,更始帝复还长安,迁居到长信宫中。

镜头转换,弘农赤眉大营。

哨马来报:因长安城中内战,前面再无兵将把守关隘!

樊崇:既是如此,天助我也。

由是赤眉军拔营起寨,一路向西挺进,直到高陵。适逢王匡等人走投无路,各引残部前来,向樊崇投降归附。樊崇大喜,命与赤眉军连兵而进,直至长安城外。

更始帝闻说赤眉军大至,更无别法,只得收集残兵,派遣李松出战。

两军交锋,玄汉军一战而败,阵亡两千余人,主帅李松被赤眉军生擒。

樊崇派人持李松手书,呈递其弟城门校尉李泛道:打开城门,便饶你兄性命。

李泛知道玄汉政权已经大势去矣,便即打开城门,放赤眉军入城。

更始三年九月,长安城破,更始帝刘玄单骑从厨城门出,然后下马坠城而去。

时有侍中刘恭,因赤眉军拥立其弟刘盆子为帝,先前自缚入狱,以向玄汉请罪。此时听说更始帝失败离京,于是出狱步行,追随更始帝到高陵。

君臣二人抱头痛哭,当夜屯驻于驿站。

右辅都尉严本怕放跑更始帝,赤眉军必不会放过自己,就率军驻扎在高陵外面,名为屯兵保卫,实际囚禁。至此地步,更始帝已失去人身自由。

次日,接到赤眉军传书:如刘玄肯降,就封为长沙王。二十日后,不受其降矣。

更始帝览书,哭泣半晌,乃以刘恭为使,持节去向赤眉军请降。

樊崇从之,派遣将领谢禄,前往高陵受降。

十月,更始帝随谢禄赤膊到长乐宫,将皇帝印绶献给刘盆子。赤眉军罪责更始帝,置于庭中,将欲杀之。

刘恭、谢禄为刘玄说情,樊崇不从,命将更始帝带走。

刘恭在后追呼:虽我弟今为天子,但主辱臣死,请死在圣公前面可矣。

拔出长剑,便要自杀

樊崇急命救下,于是感于刘恭忠义,宣布赦免更始帝,并赐封为畏威侯。

刘恭不从,再为更始帝求情,必要兄弟刘盆子践行前诺。

樊崇无奈,只得再次让步,竟封刘玄为长沙王。更始帝受封,因不能出京就国,恐怕被害,便常依谢禄居住,刘恭也搬来同住,加以卫护。

镜头转换,长安近畿,三辅之地。

三辅吏民苦于赤眉军暴虐,反而怜悯更始帝,念及其此前各种好处,因此议论纷纷。

张卬等人闻知朝野议论,深以为虑,惟恐刘玄再次掌权,必当报复反叛诸将。由是商议出一个计策,伙同来见谢禄。

谢禄:诸公不约而同光临敝舍,是为何意?

张卬:今各营统帅多想夺取圣公,奉其复辟,将军尚不知乎?

谢禄:未知也。

张卬:则将军一旦失去圣公,众将必合兵攻之,非自取灭亡而何?

谢禄闻言大惧:似此奈何?

张卬:所谓无毒不丈夫,将军若存妇人之仁,终必遗祸自身,望将军思之。

谢禄信以为然,因以到郊外牧马散心为名,派亲兵随同服侍更始帝出城,并暗地密令亲兵,务必将更始帝缢死于半途。

刘玄闻说能到郊外散心,自是高兴,于是在亲兵卫护之下,乘马而出。

亲兵至夜归府,然而更始帝却再也不见踪影。

刘恭晚餐之时不见旧主,心知不妙,于是找到出城亲兵,究问根底。

那亲兵知道刘恭乃是当今皇帝亲兄,不敢隐瞒,只得将勒死刘玄,弃尸荒野之事和盘托出。并连连请罪道:此是我家主严命,小人不敢违拗,大人休得见罪。

刘恭听罢,一语不发,乃回房中换上孝服,连夜骑马出城,去为更始帝收尸。

刘玄被杀凶信,迅速传遍天下。

刘秀在河北闻听此讯,到十分悲伤,念及刘玄是为自己族兄,思为同祖一源,故此诏令大司徒邓禹,派人将更始帝尸体寻到,改葬于霸陵。

樊崇闻说更始帝已死,放下好大心事,便不复以刘盆子为意,每日与诸将设乐大会。诸将皆是强盗出身,因放纵部下赤眉军兵士,任其在城中劫掠。

这一日,赤眉将士杀死内宫门卫,强行进宫抢掠,乱杀无辜宫禁内侍百余人。

刘盆子受惊至甚,由是日夜啼哭。

刘恭因见赤眉军在京师纵行胡为,甚至祸乱宫禁,知道胜骄必败,恐祸及自己弟兄,密教刘盆子让权于他人,休再贪恋天子之位。

镜头转换,按下关中政权更迭,复说河北群雄逐鹿。

更始三年,刘秀并吞铜马军十万之众,声威大壮,遂派邓禹西征,乘赤眉军与更始帝军激战之机,从中渔利。

画外音:更始三年正月,萧王刘秀留寇恂、冯异等据守河内,与洛阳留守朱鲔相持,自己亲率大军,北征尤来、大枪、五幡诸部民军。

刘秀一路北进,先在元氏击败尤来部民军,追至北平,又在顺水展开激战。

尤来民军依仗熟悉地理之便,设下埋伏,以待来敌。

刘秀军乘胜轻进,不慎进入埋伏圈内,反被农民军所败。刘秀本人也几乎丧命,单枪匹马而逃,一路收拾部众,就而退保范阳。

旬月之后,刘秀重整旗鼓,在安次、潞东、平谷等地多次大破民军,基本消灭尤来、大枪、一幡等部。

更始三年五月,刘秀追剿铜马流民军残部,进驻蓟县。乃任命亲信主薄、偏将军朱浮为幽州牧,管理幽州十郡,旨在对北部边陲加强控制。

渔阳太守彭宠闻之不悦,因自恃功大,忙来拜见刘秀,欲诉心中不平。

刘秀见彭宠来见,并不出迎,且高居上位,只以臣下之礼以待。

彭宠大怒,略说政事而回,并就此与朱浮结怨。

数日之后,朱浮来拜,并问:彭宠对主公心怀不满,且因此恨怨为臣,大王知否?

刘秀惊问:却是为何?

朱浮回奏:当初吴汉等人率幽州突骑来援,大王馈赠彭宠衣服、马车、佩剑,并当众称呼其为北道主。今闻大王命臣为幽州牧,欲来诉苦,本望大王能紧握其手,愉快交谈。而大王未予礼遇,故致其不悦也。

刘秀问道:卿何以知此?

朱浮答道:因故事分析,因而知之。

刘秀又问:未知是何故事?

朱浮回答:昔王莽做大司马时,少府甄丰早晚都到王莽府中议事。人都戏谑说:“夜半客,甄长伯。”至王莽篡位为帝,疏远甄丰,甄丰因此愤愤不平,最后获罪被诛。

刘秀笑道:彭宠绝非甄丰可比,何至于此!

平定大战过后,刘秀复过范阳,诏命收葬吏士,抚恤阵亡家属,然后回师邯郸。

前至中山,诸将皆联名上奏。刘秀览其奏疏略云:

汉遭王莽,宗庙废绝,豪杰愤怒,兆人涂炭。大王与大司徒刘伯升首举义兵,更始刘玄因其资以据帝位,而不能奉承大统,败乱纲纪,以至盗贼日多,群生危蹙。大王初征昆阳,王莽自溃;后拔邯郸,北州弭定;今参分天下而有其二,跨州据土,带甲百万。言武力则莫之敢抗,论文德则无所与辞。臣闻帝王不可以久旷,天命不可以谦拒,惟大王以社稷为计,万姓为心,请继大宝,兼慰将士功臣。

刘秀览毕,付之一笑,不置可否。

众军继续前行,前到南平棘中,天色将晚。

刘秀吩咐:安营下寨,埋锅造饭,众军休息一夜,来日再行。

中军传下令去,三军凛遵,竖起营帐。晚餐既罢,诸将引约入帐,跪拜不起。

刘秀:你诸公这等却是为何?

诸将:请大王顺天应人,进位为天子。

刘秀:今天下寇贼未平,四面受敌,何遽欲正号帝位乎?此事还须再议!

耿纯进言道:大王只顾推辞,却不怜念众臣诸将。天下士大夫捐亲戚,弃土壤,从大王于矢石之间者,其计固望其攀龙鳞,附凤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功业即定,天人亦应,而大王留时逆众,不正号位,纯恐士大夫望绝计穷,则有去归之思,无为久自苦也。大众一散,难可复合。时不可留,众不可逆,望大王慎思众臣之奏。

刘秀见耿纯言甚诚切,深为感动:你诸公休迫,容我思之。

诸将闻此,知道主帅心中已有松动,乃告辞而出。

次日拔寨起行,前至鄗城,忽有中军来报:营外有人自称名为彊华,未见大王。

刘秀:此是我自长安读书时,同舍故友,快快请进。

彊华入帐,就要大礼参拜。

刘秀急忙扶住,问道:兄自何处而来?

彊华:自关中而来,专奉《赤伏符》与大王。

刘秀:此符乃是何物?

彊华:此乃前汉时异人所遗符命,上云“刘秀发兵捕不道,四夷云集龙斗野,四七之际火为主。”天命如此,臣不敢不报。

刘秀沉吟不答,群臣联名进奏:受命之符,人应为大;万里合信,不议同情。周之白鱼,曷足比焉?今上无天子,海内淆乱,符瑞之应,昭然著闻,宜答天神,以塞群望。

刘秀无有推辞言语,终于点头从之。邓禹、冯异等便命有司,设坛场于鄗南千秋亭五成陌。是年六月己未,刘秀即皇帝大位,引众燔燎告天,禋于六宗,望于群神。祝文曰:

皇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顾降命,属秀黎元,为人父母,秀不敢当。群下百辟,不谋同辞,咸曰王莽篡位,秀发愤兴兵,破王寻、王邑于昆阳,诛王郎、铜马于河北,平定天下,海内蒙恩。上当天地之心,下为元元所归。谶记曰“刘秀发兵捕不道,卯金修德为天子。”秀犹固辞,至于再,至于三。群下佥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

焚祝已罢,于是升殿,大会文武,宣布恢复国号大汉,建元为建武元年。复宣布大赦天下,改鄗城为高邑。

画外音:刘秀称帝之时,莽新、更始、赵汉皆都覆灭,止余赤眉军所立建始帝刘盆子尚存。东汉历史由此正式开始,刘秀即为开国之祖,称为建武帝,史谓汉光武帝者。光武帝即位之后,与群臣议定“先关东,后陇蜀”平定天之策,由是引兵西向。

冯异上奏:今铜马、尤来、大枪诸路贼军已破,河北平定。建安帝刘盆子得位不正,且绿林群雄专为私利,内部不和,长安必为赤眉所破。臣以为当此乘赤眉与更始军争战之时,陛下应派大将引兵倍道兼行,趁机夺取关中。

刘秀:卿之所奏,甚合孤意。不知以何人为将,可保必胜?

冯异:邓禹为人沉深大度,可令其为将。

刘秀:就依卿计,可拜邓禹为前将军,行王事,率精兵二万,前往攻夺关中。

邓禹:多谢陛下信任,微臣领旨谢恩。

刘秀:至于偏裨以下诸将,卿可自选。

邓禹:如此,臣请以韩歆为军师,李文﹑李春﹑程虑为祭酒,冯愔为积弩将军,樊崇为骁骑将军(此非赤眉军首领樊崇),宗歆为车骑将军,邓寻为建威将军,耿欣为赤眉将军,左于为军师将军,引兵西进。若是不胜,甘愿受罚。

刘秀:卿如此胸有成竹,西征何愁不成。准卿所奏,便可祭旗出征。

镜头转换,征人在途,大军西向。

建武元年正月,邓禹率军越过太行山,出箕关进取河东。河东都尉闭关拒守,经战十日,邓禹大破守军,夺获大批军资粮秣。继又率军围安邑,但数月不下。

更始大将军樊参率军数万,渡大阳欲攻汉军。邓禹闻报,便舍安邑之围,派诸将在解南迎战,大破敌军,擒斩樊参。

更始绿林首领王匡、成丹、刘均等合军十余万,共击汉军。

邓禹初战失利,骁骑将军樊崇战死。天黑之后,双方收兵停战。

军师韩歆建议:我军交战不利,气势已挫,何不乘夜退走,以避其锋?

邓禹:不可。王匡之军虽众,但其势不强,何必初战失利,便生退悔之心?

韩歆闻此,便不再言。次日王匡停止进攻,邓禹便命重新组织队伍,调整部署。第三日清晨,王匡尽出部众攻打汉营,邓禹下令军中不得妄动,只严阵以待,坚守不出。

王匡军鼓勇三通,进至汉军营前,气势已衰。

邓禹遂命猝然击鼓,全师出垒猛扑,由此大破王匡军。

王匡军中诸将皆弃军而逃,邓禹亲率轻骑急追,俘杀刘均及河东太守杨宝、持节中郎将弭强,收其将军以上符节六个,印绶五百,兵器不可胜数。

经此一战,汉军遂定河东。

刘秀在鄗邑收到前线捷报,不由大喜,遂派使持节拜邓禹为大司徒。

使节传诏:前将军邓禹深执忠孝,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孔子曰:“因有颜回,弟子益亲。”卿斩将破军,平定山西,功勋尤著。若同不亲,缺五常之训,命作司徒,对百姓施行教化。今遣奉车都尉授卿印绶,封为酂侯,食邑万户。

邓禹:臣谢主隆恩!

河东既定,邓禹率得胜之师于汾阴渡河,兵入夏阳。

更始中郎将左辅都尉公乘歙带其部众十万,与左冯翊拒邓禹于衙县。邓禹将其攻破,驱赤眉军入长安。

画外音:此时三辅军接连覆败,赤眉军所过之处残暴掠夺,百姓因闻邓禹军纪严明,于是携老扶幼相迎,归附者日以千数,人众号称百万。邓禹每到之处,常停车住节慰劳,以至父老童稚挤满车下,争看这位少年将军。于是邓禹二十四岁封侯,就此名震关西。

韩歆进言:将军何不趁此军威,挥师入关,直捣长安?

邓禹:此论不然。今我部众虽多,但能打仗者少,前无可赖积蓄,后乏转运资财。赤眉军方取长安,财富充实,士气锐不可当。此时进攻长安,必无胜算。

韩歆:既是如此,何不上奏天子,添兵助战?

邓禹:倒也不必。盗贼如今群居一处,却无长久打算,则关中财谷虽多,其内部变故万端,又岂能久守?日久必然生变,子姑拭目以待可也。

韩歆:将军料敌,洞若观火,在下万不及一。然则我军就此按兵不动,以待其变乎?

邓禹:非也。上郡、北地、安定三郡,地广人稀,谷米牲畜颇丰,我暂整军北道,就粮养士,以察赤眉之弱,方可寻隙进攻。

韩歆欣然同意,于是晓谕诸将,各自引军北至縌邑。

汉军所到之处,各个击破赤眉诸营,郡县便都开门归附。西河太守宗育见到邓禹晓谕文书,知道不能抵敌,便遣其子前至汉营,请求归降。

刘秀时在鄗邑,因闻关中未定,邓禹久不进兵,遂下诏令,催促进兵。

天使传诏:若能镇抚西京,司徒是尧,亡贼则为桀。今长安吏民惶无所依,卿应及时进讨,安定抚慰西京,以维系民心。诏旨到日,着即进兵,不可滞怠。

邓禹:臣领旨谢恩。

天使告辞而去。邓禹虽奉诏旨,但仍坚持己意,于是传下军令:诸将各领本部军马,攻取上郡诸县;留将军冯愔、宗歆镇守枸邑;本帅自统主力大军,平定北地。

诸将听令,各自照计行事。未料邓禹刚带大军离开枸邑,内变突发;冯愔、宗歆二人争权,引兵相攻。最后冯愔袭杀宗歆,又引军反击主帅邓禹。

邓禹无力镇抚,又恐引起内讧,只得亲修密书,遣使向天子报变,并请示应付之策。

刘秀览书沉吟,便问使者:冯愔今居何职,最交厚者是为谁人?

使者奏道:其为积弩将军,素与护军黄防交厚。

刘秀又问:则冯愔与宗歆素日交情如何?

使者回奏:亦因素来交厚,大司徒方使二人共同镇守枸邑。

光武帝闻奏颔首,说道:则冯愔与宗歆交恶相害,必因利益冲突;由此说来,黄防亦不能与其久和。尚书宗广何在?

宗广:臣在。

刘秀:命卿赍持天子符节,前往招降黄防,并密令其如此如此,定可擒拿冯愔。

画外音:一个月后,黄防果然设计生擒冯愔,率其部众来见宗广归罪。便在此时,更始诸将王匡、胡殷等因迭遭大败,也都到汉使大营请降。宗广大喜,率众一起东归洛阳。到至安邑,王匡等中途逃跑,宗广皆命部将擒而斩之。一代绿林枭雄,就此平灭。冯愔随示广到至洛阳,面见光武帝请罪,刘秀恩命赦免不杀。遣使改封邓禹为梁侯,食邑四县。

字幕:建武二年春,关中大饥,赤眉军放弃长安,西走扶风,邓禹引军进至长安。

邓禹驻军昆明池,大宴士卒;复率领诸将沐浴更衣斋戒,演习礼仪,祭祀汉高祖庙,并收前汉十一帝神主,派使者赍送洛阳。又巡视历代先帝园陵,特置官吏士卒奉祀。

原更始大将延岑在汉中自称武安王,赶走汉中王刘嘉,兵出武都,来夺长安。

邓禹引军与延岑战于蓝田,力不能胜,于是引兵离开长安,就食云阳。

字幕:延岑,南阳郡筑阳县人,趁王莽末年天下大乱聚众起义,割据县城自守。

镜头闪回。更始元年,刘玄派大将军刘嘉率军进剿南阳郡,延岑被刘嘉击败,被迫残部投降。刘玄迁都长安,刘嘉被封为汉中王,延岑作为部将,协助镇守各县。

更始三年,赤眉军兵指长安,更始政权发生内乱,一时分崩离析。延岑趁机起兵,包围郡府南郑,赶走汉中王刘嘉,占据汉中郡,自称武安王。

延岑称王之后,因见关中形势有利,乃率军西出,准备攻打武都郡。进兵途中与更始政权大将军李宝、张忠相遇,双方一场大战,延岑战败,率部向北退到天水郡。

就在此时,哨马自汉中来报延岑:禀告大王,大事不好。

延岑:何事惊慌?

哨马:大王与李宝交战之时,巴蜀公孙述派手下大将侯丹率军北上,袭取南郑,今已占领汉中郡全境。

延岑:今我失去老巢,又连遭到刘嘉、李宝联军攻击,进退失据,如其奈何?

部将:大王,既无退路,不如拼死一搏,进取关中。

延岑同意,于是率部往北,取道大散关,翻越秦岭进入关中,抵达陈仓。

汉中王刘嘉闻说延岑失去南郑,复与功柱侯李宝联手,率领十余万大军从后面追来。

延岑闻报大惊,遂在散关一带布开阵势,迎敌刘、李联军。(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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