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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集 经略河北(1 / 1)

汉军大营,邳彤慷慨激昂,语惊四座。

刘秀听罢,频频点头。诸将及众谋士面面相觑,兀自议论未服。

邳彤又道:主公若弃此而归,不但空失河北,而且惊动三辅,使朝廷威风一旦坠损。王郎反以假为真,羽翼丰满,势力愈大,河北非为朝廷所有矣。主公初来河北之时,百姓望之如云霓,待之如父母;若就此西归,民则必如儿女不弃父母,千里追随而行。如此一来,和成、信都两地军民势必四散奔逃。则若失此根本,大事去矣!

刘秀听罢,以掌击案:邳公之言是也,我等亦听从之!

由是诸将再无异言,众议乃决。

刘秀:邳彤听令!

邳彤:末将在。

刘秀:本帅命你为和成太守,兼后大将军,带本部人马为前部先锋,你可愿意?

邳彤:多蒙将军信任,末将必尽全力。

刘秀:其余诸将,随本帅合后,尽发全部兵马,攻略河北诸县。

众将:喏!

邳彤领命起兵,派遣部将张万、尹绥先往堂阳县城,晓谕中吏民:更始皇帝派大司马刘秀经略河北,率领十万大军将至。大军到日,若不开城相迎,即是从叛,必严惩不怠。

堂阳县吏民闻而畏惧,果然不战而降,开城迎接汉军。邳彤由此兵不血刃占领堂阳,又率军在中山击破白奢流民军,为平定邯郸扫清通道。

当即便有哨探报入邯郸:报,堂阳县被刘秀派人打破!

赵汉帝王郎:小小堂阳,失便失了,不必大惊小怪。

话犹未了,又有哨马报入:更始帝刘玄又派尚书令谢躬,率六员上将军前来讨伐!

王郎大惊:众家爱卿,如此怎生是好?

刘林:陛下勿忧,臣愿领兵相迎,往击信都!

王郎:全仗贤卿,定要全歼来犯之敌,不要使其与刘秀合兵。

刘林:诺,臣遵旨。

于是领兵而出,在信都列开阵势。适逢谢躬引领大军前来,两军相遇,激战数日,更始军不能得胜。正在难分胜负之机,赵汉军只听背后金鼓大作,喊声惊天动地,急回头看时,却是刘秀军突然自信都城中杀出,与更始军两面夹击。

谢躬大喜,挥师大进,阵斩刘林。

赵军元帅毙命,由是大溃,复又逃回邯郸,固守不出。

谢躬乃与刘秀军合兵携手,复又分进合击,包围钜鹿。王郎再从邯郸派兵来援,被刘秀派邓禹于半路截住,以突骑冲垮敌阵,斩首五千余众。

赵军不能前进,复又退回。

刘秀见赵军虽众,但不堪一击,由是传令,只留一部兵力牵制钜鹿守军,自与谢躬联络同进,乘胜以主力进攻邯郸。

画外音:便在刘秀与王郎在钜鹿作战期间,上谷耿况、渔阳彭宠不遗余力,征集属县粮食物资,源源不断运到前线,汉军由此声势大盛。更始二年五月,汉军攻克邯郸,钜鹿相继而下。王郎、李育、张参等趁夜逃出,却被汉军追及,全部擒斩。王郎当初重金悬赏刘秀首级,终被刘秀枭首,赵汉至此灭亡。

谢躬率军开进邯郸,与刘秀在城内相见,然后分兵驻扎,各自进入赵王宫。

刘、谢二人因都是更始天子持节之使,由此谦让逊谢一番,皆都不肯先坐主位。

谢躬见此,于是面南而立,由怀中掏出圣旨:大汉天子有旨,刘秀听封。

刘秀下拜:臣刘秀接旨。

谢躬:奉大汉天子旨意,赐封大司马刘秀为萧王,钦此。

刘秀:臣领旨谢恩。

谢躬:萧王平身,快快请起,升坐王位。

刘秀:天使在此,小王怎敢?

谢躬:既是如此,你我可分宾主列坐,萧王请居上宾之位。

画外音:其后不久,刘秀得知更始帝破坏高祖白马之盟,在长安大封异姓诸王,心中不喜,便将萧王之封不以为意,更暗生异志。王郎赵汉既灭,更始帝所遣军马中诸将纵兵抢劫赵地,不听中书令谢躬命令,为所欲为。刘秀听闻诸郡太守来报,非常忌恨。谢躬因见刘秀势大,渐不能制,也自心中不安,由此遣吏持节慰抚诸郡,与刘秀争取民心。

部将向谢躬献计:元帅,如今萧王刘秀忌恨我等,常怀吞并之心,其部下诸将亦都蠢蠢欲动。将军何不先发制人,发兵袭击刘秀,就而夺占赵地?

谢躬:不可。刘秀并无反状,怎可兴此无名之师,自相残杀?何况刘秀兵力强大,即便发动奇袭,我等亦无胜算,若是偷鸡不成,反蚀米粮,此非善计。

部将:则我与刘秀两支部队,在邯郸分城驻扎,其若发兵袭我,如其奈何?

谢躬:此间之危,倒是不可不防。若依公计,便当如何?

部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将军既不愿抢先下手,亦不可与刘秀共处一城。若依末将之计,不如率军离此,返回邺城驻扎。

谢躬:此为善策,便依将军。

于是传下将令,并派人知会刘秀,以扫除王郎余孽为名,率其数万大军,返回邺城。

当时邯郸虽破,但河北地区另有铜马、青犊、尤来、高湖、重连、五校、富平、获索等多股草莽势力,众达数百万人。

刘秀欲向南攻打青犊军,派人到邺城寄书谢躬。其书略云:

河北诸盗,以铜马、青犊、尤来为巨。我欲击青犊军至射犬城,必能败之。但尤来军在山阳人马得知,势必因此惊逃。若借将军强兵,截击逃散之敌,则必能使之束手受擒,建立大功,平定河北全境。书不尽言,望将军详之。

谢躬认同刘秀建议,于是同意,回书约定并肩作战。

刘秀见到谢躬回书,由是发兵,一举击败射犬城青犊军。

尤来军闻之,知道不是刘秀对手,果然向北逃窜,退守隆虑。

字幕:隆虑乃是西汉所置古县,在今河南林州,因县城之西有隆虑山而得名。

谢躬闻报,遂留大将军刘庆、魏郡太守陈康驻守邺城,自己亲率诸将,前往攻打隆虑。尤来军陷入困境,反而奋力死战,势力锐不可挡。

隆虑城外一场激战,谢躬军大败,阵亡将士数千人众。

谢躬未料在此小县折戟沉沙,暗恨自己大意,在部将保护下拼命杀出重围,只率不足一千残部轻骑,败回邺城。

黎明之时,眼见邺城城楼在前,旗帜鲜明,安堵如故。谢躬松一口气,命副将前去叫城。守将陈康见是谢尚书回兵,立命开城放入。

谢躬毫无防备,率先纵马而入。刚入瓮城,便听一声呐喊,伏兵大起。

谢躬大惊,高声喝道:刘庆、陈康何在?

话未落音,旁边转过一员大将,乃是吴汉,叫道:奉萧王将令,谢躬卖国通敌,致隆虑之败,立斩不敕!

未待谢躬答话,吴汉早已手起刀落,将其斩落马下,就而取了首级。谢躬所带数百轻骑皆被埋伏士兵擒获,只得投降吴汉。

镜头闪回,邯郸城中,萧王府衙。冯异与刘秀对坐,密议军情。

刘秀:兄谓谢躬若出战尤来贼军,胜败如何?

冯异:必败无疑。

刘秀:兄据何而言此?

冯异:自平灭王郎以来,谢尚书部下诸将骄纵成性,目空一切,焉能不败。

刘秀:则我派兵前往助之,如何?

冯异:末将以为不可。

刘秀:却是为何?

冯异:大王试思,小小河北之地,岂容二主并存?我若助其获胜建功,即便谢躬心怀感恩之意,其部将个个跋扈,亦必唆使主帅,与大王争尊比贵。强敌即灭,便是大王与谢尚书刀兵相见之时也。

刘秀:若依卿计,便当如何?

冯异:有道是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不如便趁谢躬领兵在外、邺城空虚之机,分兵派将前往,就此夺了邺城。谢躬若是败回,便伏兵杀之。

刘秀:若天子知之,此罪不小。

冯异:自夺占邯郸之后,谢躬纵其部将为盗,劫掠地方在先,后又有战败之罪,杀之何患无辞?

刘秀:此计虽善,只是忒毒。

冯异:主公不闻当年太祖与项王鸿门之宴乎?若存此妇人之仁,必遗大患。

刘秀闻此,于是意决。于是传下将令,派偏将军吴汉及刺奸大将军岑彭二人,引领一支军马,前往袭击邺城。冯异临行嘱咐二将,如此这般,用计智取。

吴汉领了主公将令及军师冯异密计,与岑彭引军而出,直袭邺城。兵至城下,将到濠边,吴汉却不攻城,先派遣能言善辩之士,入城去劝说陈康开城投降。

陈康见城池被围,乃与刘庆商议:今我大军在外,城中空虚,如何坚守?

刘庆:不必守也。

陈康:此言何谓?

刘庆:以我观之,休说谢躬,便是皇帝刘玄,亦绝非萧王刘秀敌手,何况你我?

陈康:然则如何?

刘庆:不如见机而作,就便倒卖邺城,归降萧王。

陈康闻而议决,遂命将谢躬妻子儿女一同拿下,然后迎接吴汉等人进城。

吴汉与岑彭引兵入城,对陈康及刘庆大加夸赞,出榜抚民已毕。

邺城城头,陈康与吴汉并立。

陈康:邺城既归萧王,便请吴将军接受印玺,更换城上旗帜。

吴汉:不可,还是一切照旧为好。

陈康:却是为何?

吴汉:你道谢躬出击隆虑,或胜或败,下一步将去何处?

陈康:无论胜败,必要回归邺城,末将故请将军接印易帜,组织御敌。

吴汉:若是如此,必要刀兵相见,血流成河。都是玄汉兵士,怎可自相残杀?

陈康:愿闻将军高论。

吴汉:我有一计,待谢躬回军之时,可由将军引兵上城诱之,某自率精锐伏于瓮城之内,岂时兵不血刃,便可擒斩谢躬,并吞其众,岂不为好?

陈康:妙哉此计。早闻将军智勇兼备,今日得见,胜似闻名。

吴汉:将军过奖。时不宜迟,我等便就分头准备便好。

陈康:诺,末将遵命。

于是分别派兵,埋伏已毕。眼见城外远处尘头大起,谢躬败回,派人叫城。

陈康下令大开城门,放谢躬入内;吴汉骤马而出,将谢躬一刀劈于马下,闪回结束。

谢躬之妻被缚城头,亲眼见到丈夫被杀,流泪道:我早就告诫夫君,说将军与刘秀长期不能相容,今彼每以善言迷惑诸将,必有不臣之心,将要发动兵变。而夫君毫无防人之心,终至大祸临头,悔之何及。夫君既亡,为妻生而何益!

说罢,撞开身旁武士,一跃跳下城楼,落到城处,顿时香销玉殒。

谢躬之子见母亲已死,也不哭泣,眼望邯郸方向骂道:逆贼刘秀!今虽袭杀我父,夺得邺城,尚有幽州牧苗曾,上谷太守韦顺,渔阳太守蔡充,奉命接管河北诸郡,即将带兵前来,定将你万剐凌迟,以为我父报仇。我母既能殉夫,我何不能殉父!

说罢,将身子向武士长矛猛力一撞,穿透咽喉,登时身死。

吴汉听其死前遗言,不由脸上变色,若有所思。

镜头转换,邯郸城中,萧王宫温明殿内。

刘秀卧于床榻,瞑目假寐。

守城官入内奏报:大王,今闻苗曾、韦顺、蔡充等受更始帝委派,已各带本部兵马进入河北,分别到任,接管幽州、上谷及渔阳诸郡,即将来接收邯郸,望乞早做定夺。

刘秀闻奏大吃一惊,翻身坐起,失声叫道:谢躬已必遭吴汉诛杀矣。如此奈何?

耿弇时为心腹禁卫统领,闻声冲入内室,直到床前奏道:反之可矣,又何疑焉?

刘秀:彼众我寡,若是不胜,我等皆灭族矣。

耿弇:小可今有一言,未知大王尚肯听否?

刘秀:你我名虽君臣,情若父子,有话尽管讲来。

耿弇: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有德者得之,无德者失之,岂在兵之多寡?

刘秀:请道其详。

耿弇:方今更始失政,君臣淫乱,诸将大都出自绿林草莽,在京畿之内擅作威福,王公贵戚在京都纵横暴虐。天子之命,不出城门,州牧郡守动辄迁徙更换,百姓不知所从,士民莫敢自安。而大王以德服众,登高一呼,从者云集,因此终得天下者,必是大王!

刘秀:则眼前三路大军,我当以何拒之?

耿弇:官军虏掠财物,劫掠妇女,主公都是亲见,如此军队,有何战力?经其扫荡,郡国中凡怀金玉显贵之家,凡乎殄灭殆尽,余者皆怀反意。河北百姓捶胸顿足,反而更加思念王莽。又有铜马、赤眉军,拥众数十百万,更始帝何能剿灭?败期不远矣。主公首举义旗于南阳,破王邑百万之军;今定河北,据天府之地。若以大义以讨不道,发出号令,则群起响应,天下传檄可定。天下是为刘氏所有,岂可令外姓得之!大王既忧兵少不足与敌,则末将愿回幽州,增发精兵,以为主公前驱!

刘秀闻听耿弇一番话慷慨激昂,如同振聋发聩,乃霍然而起,跣足下地,以手抚耿弇之背赞道:卿真乃孤之樊哙也!

遂立即升殿,聚会众将,商定与玄汉政权正式决裂。

乃将吴汉自邺城调回,使与耿弇同为大将军,冯异为军师,整兵出城;又命人持节,以平灭铜马军为名,随耿弇往发幽州十郡突骑,往大营听用。

镜头转换,幽州蓟城府衙。

幽州牧苗曾闻说刘秀派人前来征兵,立即引起警觉,于是暗中指示本州诸郡官吏,一律不得应调。

城外大营之中,吴汉与军师冯异商议:苗曾不肯上当,如其奈何?

冯异:未知将军可惧死否?

吴汉:虽赴汤蹈火、粉身碎骨,无可惧也。

冯异:既是如此,某有一计,可助将军成此盖世奇功。

吴汉:既云可成大功,是未必死也。愿闻军师高论。

冯异:大将军附耳过来,可如此如此,必可再次兵不血刃,取得幽州之地!

吴汉受计,遂亲率二十骑出营,先驰至无终,再派人报进蓟城,说来归降幽州牧。

苗曾闻说吴汉只引二十骑来,不疑有他,亲自迎出城外。

吴汉飞驰而至,并不下马,直入阵前,一刀即将其苗曾斩杀,收其玺印及部众。

与此同时,冯异又派出耿弇,使用同样计策,引数十轻骑直到上谷,收斩上谷太守韦顺;继而马不停蹄直至渔阳,收斩渔阳太守蔡充。

冯异既得幽州、上谷、渔阳,由是传檄河北,再次征调各处兵马。北州诸郡守闻说苗曾等三太守已死,无不震骇,于是悉发其兵,响应萧王刘秀。

刘秀闻报,于是大发河北汉军,往击铜马军于枭城。

冯异、吴汉、耿弇便率幽州、上谷、渔阳突骑,与刘秀会师于清阳。

画外音:当时虽然王郎赵汉已灭,河北起义军尚有数十处之多,拥有上万兵马者便有铜马、大肜、高湖、重连、铁胫、大抢、尤来、上江、青犊、五校、檀乡、五幡、五楼、富平、获索等十五六支,共计数百万人。其中以铜马军最为强大,拥众三十余万,对外号称七十万众,为首者乃是东山荒秃、上淮况等人。

刘秀至于枭城,大会诸将,意气风发。但闻说铜马军有数十余万,又不禁忧形于色。

冯异:主公何故怀忧?

刘秀:诸公各仗奇能,屡建大功,着实可喜;然今敌众十数倍于我,奈何?

冯异:铜马贼虽然数倍于我,但多是流民,依靠劫掠为生,乌合之众,破之何难。其比王邑百万大军如何?战之可也。

刘秀:兵凶战危,军师不可大意。

冯异:既是如此,可派邓禹、铫期、盖延三人,各领兵三千出战,以探敌之强弱。

刘秀从之,于是便派三将出战。

两军相交,就此开战。邓禹等以为铜马军只是乌合之众,而且内部并无统一领导,因此不以为意,各逞英勇,来回冲突。

不料铜马军却极为剽悍,士兵各自为战,竟将三路汉军打得落花流水,大败而归。

三将败归,冯异面露愧色,便即无语。

刘秀又派马武等别将出战,自铜马军侧翼攻击,但亦战之不利,连吃败仗。

诸将败回大营,均都灰头土脸,面带愧色。

刘秀此番却并不动怒,亦不着急,反而大笑不止。

冯异:诸将连败,主公此是笑我等无能也。

刘秀:非也。公等皆为百战之将,偶尔小败,有何可笑者?今屡击敌营不能胜者,乃谓贼众精锐皆都集中于此,别处再无备用之兵。我已有计,破之必矣。

诸将:愿闻主公高论。

刘秀:你等诸公休要焦躁,急于挽回颜面。若依我计,今可筑墙固垒,坚壁清野,坚持不出;耿弇与吴汉二位将军却各带精骑三千,出于铜马军之后,断其粮道。今铜马军数十万众集中一处,若粮道断绝,则不出百日,必为我所破!

诸将称善,于是依令而为。果然三个月后,铜马军粮草断绝,遂至困窘,以至半数军士执戈不起,战力全无。

画外音:铜马军因为没有统一主帅,故此互不统属,军心涣散。粮道既断,上淮况部首先支吾不住,趁夜私自拔营撤兵。来日平明,东山荒秃见盟军已撤,军心涣散,由是也都退却,丢盔卸甲,数十里内漫山遍野,皆是乱军。

铜马军撤至馆陶,被汉军追及,折损其半;遂越太行山往西至蒲阳,正遇刘秀手下大将耿弇、吴汉军埋伏截杀,一阵猛击;欲返逃河北,又被铫期、盖延、马武等追至。铜马军由是一败再败,损失惨重,收拾败残人马,尚有十万之众。

汉军诸将要求乘胜进击,刘秀不许,笑道:此十万大军,乃我创业之基,岂可尽剿。

于是只与耿弇二人出营,到至东山荒秃军帐,亲自进行招安。

铜马营门军:来者何人,敢私闯我军营?

耿弇:速报与你家主帅,今有萧王刘秀亲来拜见,共谋大业。

门军吃了一惊,急转身入帐传报。铜马军首领东山荒秃不知所报真假,亲引诸将迎出帐外,只见营门只有二人昂然而立,并无别人。铜马军诸将因与耿弇对阵半年有余,大小数十战,如何不识?一见之下,俱都吃惊,各拉宝剑。

耿弇哈哈大笑:你等诸位英雄好汉,个个顶天立地,今在自家门首,尚惧我二人乎?

东山荒秃止住众将,向耿弇抱拳施礼:未知耿将军此来何意,此位又是何人?

耿弇:我等二人来意,是欲与诸公共谋天下大事。为表诚意,是故不带兵器,未携部从。至若此公,便是汉景帝阁下玄孙,当年大战昆阳,今之萧王刘文叔是也。

东山荒秃:既是萧王亲至,必有见教。此非讲话之所,请入军帐待茶。

刘秀将马缰递与门军,上前与东山荒秃并肩入帐,神采飞扬,旁若无人。耿弇随后跟入,只以手轻按剑柄而已。

东山荒秃暗暗称奇,将刘秀引入帐中,延至上座。耿弇却不肯坐,只在刘秀身后按剑侍立。东山荒秃引诸将与刘秀见礼,然后命人献茶,诸将分别入座。

刘秀:先时你我各为其主,刀兵相见,以至多有得罪,尚请见谅。

东山荒秃:不敢。既说各为其主,便为敌国,何需客气。

刘秀:将军快人快语,果是豪杰风度。未知将军新败之余,下步有何打算?

东山荒秃:在下无能,屡败于大王,时也运也,夫复何言。但若大王以力相逼,某虽不才,亦愿效齐士田横,楚王项羽,拼死周旋而已。

刘秀:果若如此,某便不至冒此风险,亲入贵营矣。今王郎已灭,玄汉无道,天下无主,群雄并起。你我何不就此联手,共创大业?若我一旦得志,则不但与将军共享天下,便是将军部下诸公,亦必裂土封侯,终不相负。

东山荒秃:大王对我败军之将如此优礼,莫非以言相戏?

刘秀自案上壶中抽出一支利箭,双手用力折断:若我口不应心,有如此箭。

东山荒秃:某虽出身草莽,亦识大义。大王以诚相待,穷途末路之人,岂敢不从?大王乃帝室贵胄,今亲自蹈险光降,本当盛情相待,只是……

刘秀:将军不必多言。某既诚意前来结盟,岂有薄礼送上?自然无需将军破费。

铜马军诸将未明其意,耿弇早已迈步出帐,到至营门,自怀中掏出一枚号炮,打火点燃。只见一溜火光,那号炮窜上天空,嘭然炸开。

片刻之后,吴汉带引一支人马自远处树林之后转出,来至营门。

东山荒秃与诸将出帐看时,见这支人马并未持枪挺戈,亦不背弓挎箭,而是押运数百辆大车,车上尽是财帛、粮食、牛酒。

铜马军当时已是数日不食,眼见粮食、牛酒送到,无不口角流涎,欢声雷震。

东山荒秃眼见此情,自知军心已散,已经无力再战;又见刘秀此般风采,难怪天下英雄倾心相随。因思屡败之下走投无路,于是终向刘秀拜倒,自愿请降。

画外音:刘秀单身进入敌营,亲自说服十万铜马军束手归降,成就一篇历史佳话。观其胸怀胆魄,自古以来帝王之中罕有其匹。于是刘秀凭空得到十万悍兵,皆都分别编入诸将帐下,由此军至数十万众,跨州据土,势力大增。其后不久,刘秀带其麾下诸将,又陆续降服其他十数支农民军,终至平定河北诸郡。

更始二年冬,长安宫阙。

更始帝刘玄闻报萧王尽得河北之地,不服诏命,大有割据自立之意,不由大慌。

当时又有匈奴单于名舆,在北面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入侵关中。

刘玄为避免两面受敌,定下联北击东战略,遂遣中郎将归德侯飒、大司马护军陈遵,率团出使匈奴,授予单于汉制玺绶,约为同盟。

匈奴单于舆见其玺绶,面有骄色道:匈奴与汉,自高祖刘邦时便约为兄弟,又许和亲二百年之久。然我匈奴发生内乱之时,孝宣皇帝辅立呼韩邪单于,故又称臣以尊汉。今汉亦大乱,为王莽所篡,匈奴出兵击莽,空其边境,令天下骚动思汉。王莽卒败而汉室复兴者,皆我匈奴之力也。你汉朝当复尊我为主才是,又何敢托大,来赐我玺绶?

侯飒、陈遵无言以对,只得怏怏而回。

镜头转换,中原大地。

当刘秀经略河北之时,山东赤眉军趁机兵分两路,向更始汉军发动进击。

一路由樊崇、逢安率领,攻拔长社,南击宛城,再由武关向西进发;另一路由徐宣、谢禄率领,拔阳翟,进军梁县。准备分进合击,西攻长安。

画外音:更始三年正月,两路赤眉大军会师弘农,队伍发展到三十万人。由是西进至华阴,立十五岁汉宗室之后刘盆子为帝,来攻长安。

字幕:刘盆子,泰山郡式国人,西汉远支皇族,高祖刘邦之孙城阳景王刘章之后。祖父刘宪元帝时被封为式侯,父刘萌在王莽篡位后被杀。

镜头闪回,叙述刘盆子来历。

新莽末年,天下大乱,绿林及赤眉军相继而起。

刘盆子与二兄刘恭、刘茂孤苦无依,后皆被掠入赤眉军中,在后勤军中从事放牧。

刘恭从小学习《尚书》,随樊崇等投降更始帝刘玄,被封为式侯。因通晓经术,多次上书议事,便被任命为侍中,跟从更始帝前往长安。

刘盆子与刘茂在赤眉军中,归属右校卒吏刘侠卿,负责割草喂牛,号称牛吏。刘盆子对所管每头牛习好都了如指掌,其牛亦都甚懂人语,总是令行禁止,不随便啃吃庄稼。刘盆子有时倒骑头牛以辖牛群,便如大将军一般,乐在其中。

更始三年正月,赤眉军会师弘农,与更始诸将连战获胜,进逼关中。更始帝刘玄闻报大为恐惧,眼见朝中更无大将可用,便遣使节前往赤眉军营中请和,表示自己可以禅位,但要求赤眉军须重立汉宗室为帝。

樊崇闻而大喜,便问部下诸将:公等以为如何?

诸将:愿惟主公之命是听!

樊崇:我闻八水长安乃故汉旧都,形胜之地,非人力可攻破之。今我大军起自山东,千里西来迫近长安,战无不取,攻无不胜,实仗鬼神之助,方得如此顺利。更始帝既甘愿将长安让予我等,当求刘氏之后,与卿等共尊立之。

诸将:诺!我等遵命。

樊崇见无异议,于是准备立帝事宜,命在军中选出刘氏宗亲之后七十多人。经过排查家族谱系,发现唯有刘盆子与刘茂兄弟二人,乃是前帝近属。

但诸将因对诸宗室各有偏爱,究立何人为帝,众论不一。

樊崇乃与众人商议:我闻上古之时,天子若拜上将出征,池书札符,祈问天意。

诸将:何谓池书札符?

樊崇:便是依照宗室候选人数,命人写下相应书札,以作中帝符号,其中只有一枚是为帝札。将所有书札提前放进竹制盒中,规定诸宗室依年龄顺序摸札,从大到小,依次摸出示众。则不论何人摸到帝札,便是真命天子,是为池书札符也。

诸将:若是如此,倒也公平,我等并无异议。

中军大帐之外,高台之上,七十余汉宗室子弟邻里年龄大小并排而立,等候摸札。

刘盆子在候选人中年龄最小,因此只能站在最后,等摸最后一札。

说也奇怪,前面七十余人摸到札符,一一向众人展示,然而个个都是空札。

等轮到刘盆子之时,竹盒内只余最后一枚札符。刘盆子将手伸入盒中,摸出札符,递给监吏。樊崇及诸将无不屏息瞪目,心中打鼓。

监吏接过札符,当众展开,高声唱喝:是为帝札。

此话一出,诸将中有人离座欢呼,有人无声叹息,有人喃喃咒骂,一片噪杂。

樊崇:天意如此,公等何必再有异议?

诸将:既是天意,谁敢不从!

于是便就高台之上,拥立刘盆子为帝,时年仅有十五岁,改年号为建始。

闪回结束,高台之上,登基大典。

刘盆子虽然称帝,但因长期放牛,养成简衣草行生活习惯,被发徒跣,敞衣赭汗。行登基大典之时,见众人来拜自己,只是躲闪,不敢就座。

众侍卫见此,个个忍俊不禁,勉强捉住刘盆子,将其按在龙座之上,接受众官朝拜。

众官拜罢,刘盆子终于平静下来,乃依照樊崇所拟名单,分封诸臣。

传旨官: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尔诸卿,各依其责。故县狱吏徐宣能通易经,推为丞相;樊崇为御史大夫,逄安为左大司马,谢禄为右大司马,杨音以下,皆为列卿。

众官再拜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画外音:樊崇等赤眉军诸将为夺长安,依照更始帝刘玄所提条件,以覆盆抓阄之计,拥立十五岁放牛娃刘盆子为帝,并且大封功臣。用抓阄方式拥立皇帝,可谓民主选举制始发此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便在此时,长安更始朝内部却又出现奇事一桩,致使赤眉军非但没有等来刘玄献城投降消息,反而引来大军征伐。(本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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