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玉在来闻池故这里以前是有些忐忑的,时间久了后,发现对方除了偶尔对他会有一些要求外,还挺好说话的。就是喜欢管这管那,连他贴身衣服穿了几次都要记得清清楚楚,洗涤几次就要扔掉换新的。
因为家里没有别的人,宋征玉一应生活都是闻池故照管。不过跟闻池故在一起不像跟程秧他们在一起那样,宋征玉大多数时候都觉得是舒服的,有时候皱皱眉,还没说话,闻池故就知道他要什么,提前给他准备好了。
在闻池故这边待了差不多一个月,宋征玉本来都要习惯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对方又严格了起来,连他出门去哪里都要过问。
回到家还要问他今天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事无巨细。宋征玉回答了几次就觉得烦了。
“我不想说了,你每天都要问这么多问题。”
“口干不干?先喝点水,我在里面加了蜂蜜。”
闻池故拧开宋征玉专用的杯子,递到了对方嘴边,蜂蜜味道不重,水味清甜,宋征玉不自觉多喝了两口。等被顺好毛后,闻池故接着问话,宋征玉比起刚才要配合了些。
不过同样的招数,次数多了以后,就不管用了。
闻池故再想问,宋征玉说什么都不愿意回答了。
“闻池故,你好烦呀。”
“最后一个问题了。”
“你每次都这么跟我说的,可是第二天又要问我。”
问完又问,问完又问,没完没了的,宋征玉不想理闻池故了。隔天他没回去,而是回了宋家。
“小少爷,您怎么回来了?”管家看到宋征玉回来,有些意外。
“我想回来住几天。”宋明垣跟他说过,他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学校里有程秧,家里有闻池故,宋征玉想来想去,只有宋家是最好的去所。
“那我让人去打扫一下您的房间,太太跟先生有事出去了,大少爷还没回来,需要我打电话通知一下他们吗?”
“不用了。”
“好的。”
再次回到宋家,明明哪里都没有变化,但宋征玉还是不适应了一下子。尤其是在看到后花园里没有了自己喜欢的昆虫箱后,荡完秋千,他突然有点想回去了。
可是回去闻池故肯定又要问他好多问题,还会问他为什么好好地回来了宋家。宋征玉苦恼极了,脚尖一下又一下地点在地上。
哐啷~哐啷~
有什么东西在响,并且一下比一下大声。宋征玉定住了脚,凝神细听了一会儿,发现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他想起很久以前那次,自己在荡秋千,也是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只是后来宋明垣让管家带着人到处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好奇心的驱使下,宋征玉下了秋千,寻着声音找了过去。
最终他站在了那扇被杂草遮盖了一大半的铁栏杆门前面,声音就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谁?”声音经由
狭窄的入口通向底下,异响消失了一瞬。
“有人在里面吗?”
但随着宋征玉的这声提问,哐啷的声音比之刚才还要剧烈。
宋征玉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一步,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铁门里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宋、征玉?”
对方似乎几天没有喝水,声音嘶哑非常,铁门里猛地伸了一只手出来,宋征玉吓得直接跌坐到了地上,紧接着,他看清了里面竟然真的有一个人,只是脸上满是脏污,浑身也极为狼狈,身上的衣服破了,带了血渍。
他正要去叫管家来,又听到对方说:“不要走,我是钱、钱海丰。”
钱海丰,就是之前在慈善宴会上吓他的人。只不过后来他逃走了,没有人找得到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宋征玉看上去没有那么害怕了,他从地上半坐起来。
“没有时间了,你先……先帮我把门打开。”
钱海丰讲话很急,又虚弱,他是从最底下一路爬上来的。
宋征玉虽然被他吓唬过,但也不会真的见死不救,闻言拨开了杂草,想要把门打开。
只是一拉才发现底下有把锁。
“我去叫人来……”
“不能叫人!拿石头砸开它,快!”
钱海丰表现得很激动,还十分惊恐,眼睛一直在朝四周看来看去,宋征玉下意识按照他的话做。
花园一直都被修剪得很整洁,他找了一圈才勉强找到一个趁手的石头,可砸了一下,非但没有把锁砸开,还差点弄伤自己的手。
“你把石头递给我,我自己来。”
铁门缝隙不宽不窄,只能让钱海丰的手勉强伸出来,想要活动石头砸开锁,无异于天方夜谭。可钱海丰顾不上这些,他近乎神经质地举着石头,手腕一次又一次地在铁门上磨着,皮肉很快就破了,鲜血直流。
“你手流血了。”
宋征玉蹲在外面,看到他的手在流血,有些担忧。
钱海丰根本就没有理会他,一心只想尽快出来。
终于,咔哒一声,锁被砸开了。钱海丰几乎不要命地把手从铁门栏杆缝隙里抽了回来,而后又由里面爬出。
他那种疯癫的模样看得宋征玉不敢再说话,可对方却捏住了他的肩膀,两只眼睛是都是骇人的恐惧。
“宋征玉,快带我出去,你哥他、他就是神经病!变态!是他把我关在这里,每天折磨我的。”
钱海丰当天为了躲避宋明垣的追究,所以提早离开了,并且打算到别的地方去避避风头。
谁知道半路上就被宋明垣堵住了,这几个月以来,他都是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度过的,宋明垣时不时就会下来“看望”他。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他把宋征玉吓哭了。
钱海丰一开始并不知道他在宋家,是后来有一次宋征玉在花园打电话,声音传到了下面,他才知道的。钱海丰故意发出声音,想引宋征玉发现,结果不但没有成功,事后还让宋明垣狠狠教训了一顿。
每次听到地下室里脚步声响起来的时候,
钱海丰的精神都会产生痉挛般的痛意。
不仅是他,
那天在宴会上所有搭讪过宋征玉的人后来都很倒霉。只不过宋明垣手段高明,别人根本察觉不出来。
“还有……还有……”
钱海丰说的事情让宋征玉浑身发寒,他哆嗦着声音:“还有什么?”
只是钱海丰怎么也说不出来了,他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整个人恐惧非常地看着他的身后。
宋征玉顺着对方的目光一起望过去,同样僵在了原地,宋明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那里。
他眼中的害怕是如此明显,宋明垣走近的时候,宋征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你、你……”
“要叫哥哥。”宋明垣表情不变,看向钱海丰的时候,眼神冷漠锋利,而落到宋征玉脸上时,又变得格外柔和,“地上凉,快起来。”
他伸手扶了宋征玉起来,钱海丰早就爬到了一边,不敢再靠近。
“哥哥。”
宋征玉感觉宋明垣捉着他手腕的手也异常可怕,他不敢表现出来,可实际上喊人的腔调都快哭了。
“玉玉怎么一个人回家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下,是不是闻池故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
“没、没有。”
他在发抖,宋明垣做的事情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大相径庭,现在他知道了对方的秘密,说不定也要一起被关起来了。
“玉玉是在害怕我吗?还是说,玉玉已经相信了他说的话?”
宋征玉听不明白宋明垣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该相信吗?而且钱海丰就被关在他们家,如果不是宋明垣做的,又会是谁?
宋明垣看穿了他的想法,叹了口气道:“的确是我把他抓回来的,他伤害了你,我只是想给他一点教训。不过对方这个样子,是因为从底下爬到上面来的缘故。”
钱海丰刚才那种疯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手腕上的伤就是这么来的,听到宋明垣的解释,宋征玉也没有怀疑。只不过宋明垣的做法还是太血腥了,他不能接受。
宋明垣又说了几句话,他很懂宋征玉,因此三言两语,就打消了他的恐惧。
“玉玉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跟我一起下去看看。”
“不用了,我相信你。”
宋明垣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听到宋征玉的回答后,抓着对方手腕的手才放了开来,言辞之间,亦是绅士做派。
“本来准备过几天就放他离开的,没想到吓到玉玉了。既然他都已经出来了,我让管家把他送回去,这样可以吗?”
“可以。”
等管家将钱海丰带走以后,宋征玉还很认真地跟宋明垣说:“你下次不可以再这样了,这是犯法的。”
“我知道了,谢谢玉玉关心。”
正说着话,就有人带了闻池故进来。
宋明垣抬头,两人目光相遇。紧接着,
闻池故的目光就落到了宋征玉的身上。
“陈禄说没接到你,我想你肯定是回来宋家了,所以特地来接你。”
“前几天的事是我不对,玉玉不要恼了。”
宋征玉虽说已经相信了宋明垣的解释,但在对方身边总是有一种心底起毛的感觉。
闻池故态度很好,保险起见,他问道:“那你还会问我问题吗?”
“不会了。”
“好吧,我不生气了。”
“那我们回去?”
“好。”
宋明垣:“既然都来了,不如吃完饭再回去。”
“不用了。”闻池故拒绝了对方,“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做好了饭,要是浪费了不太好。”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做好饭了?”
“之前惹你生气,想给你赔礼道歉。”
闻池故将宋征玉哄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他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不是小气的人。
只是在要走之前,宋明垣终究还是找了个借口把宋征玉支开了。
宋征玉一走,留下宋明垣和闻池故两个人,一时有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宋明垣率先冷笑开口:“闻先生真是好算计。”
“宋大少过奖了,我只是好心想让玉玉看清楚自己身边人的真面目,让他多一些防备。”
之前带宋征玉回宋家的时候,他也隐晦地提醒过对方,宋明垣这个人不简单,可惜对方压根就没有听懂。这回也是他有意纵了宋征玉回家的,既然防备不住,不如让他亲眼见到一点。
“闻池故,不要忘了我们还在合作!”
“只要宋大少遵守诺言,我跟你之间也会平安无事。如果你不想被玉玉知道更多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收起小动作,跟他保持距离。”
闻池故的脸比宋明垣更冷,对方对宋征玉的宠爱表面上像是完全没有底线,可实际上是有的,那就是要宋征玉永远地听话。
他一早就看出来,宋明垣对对方过度且扭曲的占有欲。所以他才会在宋明垣提出联姻的时候,要求宋征玉搬来跟他一起住。
原本他不知道宋明垣为什么好好地要把宋征玉交给别人,事后调查了下,才发现当中内情。
而林昙跟宋昀之所以回来,也是跟这件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