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楼龙江太白居今日很热闹,整座楼子冲洗了两遍,所有楼中侍奉、知事郎都换上了新装。
概因今天乃是大夏世子姜洛大宴宾客的日子。
太白居毕竟位于大夏境内,对这位嫡子王储,还是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而今天所请宾客也不简单,不但有夏国权贵,还有晋国名门。
“尔等要注意下,夏王世子今日宴请贵客,与四国战事有关,今日楼中人要谨言慎行,不要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云掌柜郑重吩咐道。
众人应允中,有人道:“掌柜,夏王世子也算当世一等一权贵,今日定下的更是凡品一百零八席,是否应设在七层?”
云掌柜摇摇头:“按理不错,但今日不行。”
那人愣了下:“夏王世子配得上七层……”
云掌柜缓缓一笑:“确实配得上,不过,今日有人更配得上……”
很快,临近午时,世子宴请的宾客已经陆续到来,世子的车驾也赶到了太白居。
豪华车厢帘子挑开,一个身穿明黄袍的男子踏着奴仆后背缓缓下车。
此人约莫三十多岁,颌下一缕短髯,目光阴沉,脸色有些发青。
云掌柜识得,此人正是大夏王储——世子姜洛。急忙上前几步,躬身道:“太白居欢迎世子殿下大驾光临。”
姜洛看看他,微微颔首:“云掌柜,今日叨扰了。”
云掌柜拱手道:“殿下乃贵客,怎可说叨扰,太白居迎八方宾朋,难得殿下看得起,荣幸之至。”
他很会说话,姜洛阴沉的脸上也泛起一丝微笑:“云掌柜不必过谦,太白居号称天下第一酒楼,南北全席名传八方,三十六知事郎通晓天下事,贵东主更是来历不凡,本世子也仰慕的紧。”
云掌柜赶忙道:“太白居说到底只是个酒楼,哪里当得起殿下如此厚赞。今日殿下光临,我等特地准备了最好的食材,为殿下奉上南北全席,只望殿下尽兴。”
姜洛微微一笑:“好,有心了。”
云掌柜躬身道:“世子殿下,请上六楼。”
嗯?姜洛刚抬
起脚步,忽然身形一停,看着云掌柜皱眉道:“云掌柜,你说什么?”
云掌柜低头道:“殿下,请上六楼。”
姜洛顿时面上涌现愠色,脚步也缓缓收了回来。
目光微微收缩,看着云掌柜:“本世子记得,定的好像是七楼。”
云掌柜恭声道:“实在抱歉,七楼已经被人定下,本楼已经告知了殿下所派之人,莫非他未曾说与殿下知?”
姜洛神色越发不悦:“确实说过,但本世子以为,其他人是否应当让让?”
云掌柜竟然也不慌:“世子身份尊贵,若是平常,自当如此。可今日,确实有所不便……还请世子见谅……”
“不便?”姜洛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冰冷:“莫非是我父王在七层?”
“并非王上。”云掌柜依然很恭谨。
“哦?那便有趣了,这大夏境内,除了父王母后,还有人比本世子更适合七层?”
云掌柜缓缓道:“并非如此,概因此人与我太白居有约定,只要他来,必以七层待客,此乃太白居惯例,还请殿下见谅。”
“惯例?”姜洛冷冷道:“本世子怎么从未听说?”
“这……”云掌柜道:“却因此人实在不常来,三年只来过两次,故而很多人不知。”
姜洛面色已经非常不愉:“哦,大夏境内还有此等人物,竟然要在本世子头顶饮酒?”
云掌柜不慌不忙:“世子殿下,此人并非大夏之人。说实话,在下也只见过两面,此人来历在下亦不清楚,每次来都由东主亲自接待。”
姜洛目光阴冷:“说起来,倒是未曾看见贵东主。”
云掌柜道:“东主……已经前去迎接那位。”
“到底何人,本世子很有兴趣啊——”
他声音中的愠怒已经是个人都能听得出来。筆趣庫
云掌柜道:“乃一渔郎……”
“渔郎?”姜洛发出一声冷笑:“你,这是在羞辱本世子吗?区区渔郎……”
忽然,他声音一顿,面上渐渐浮现奇色:“渔郎?”
“渔郎。”云掌柜依旧抱着拳神色恭敬。
姜洛忽然沉默了
,目光微微眯起,盯着云掌柜许久。
“他……应在沧澜打渔。”
云掌柜道:“……也曾在龙江打渔……”
姜洛面色不可察觉的快速变幻一番。
“……那人,许久未露面了。”
云掌柜只是抱拳躬身,却并未说话。
姜洛忽然笑道:“也好,毕竟远来是客,我大夏礼仪之邦,自当谦让些。”
云掌柜深施一礼:“殿下大度。”
姜洛微微一摆手:“不过,本世子可否敬酒一杯?”
云掌柜道:“自当代为询问。不过,那人有交代,这段时日,想要躲个清静,不愿有更多人知晓其行踪……”筆趣庫
姜洛哈哈一笑道:“本世子心中有数,此事法不传六耳。”
“多谢世子。”
——
“爹!”一个少年公子看到姜洛进入房中,面带不满的走上前道:“爹,你总算来了。这太白居也太过狂妄,竟然让我们在六楼用膳……”
姜洛摆摆手:“六楼如何?年纪轻轻争名好胜!”
少年公子一怔:“可是,明明七楼……”
姜洛道:“七楼招待天下第一等人物,父王可上,我们难道要与父王争?”
少年公子愣了下,总觉得不对,却又不敢辩驳。
“六层很好,不高不低,不惹人非议,便在此了。述儿,速速去楼下接待客人。”
“是……”少年公子面带疑惑的起身下楼。
很多宾客纷纷过来向姜洛见礼。
本来他们也有疑问,不过听刚才姜洛如此说,反倒觉得姜洛颇有胸怀,竟也未曾多想。
姜洛笑着和众人一一打招呼,并吩咐准备开席。
姜洛之子姜述便在楼下一一迎接客人,只是心中总觉不太对。父亲当时明明说要七层的,若有其他人让他们离开便是。可这会儿怎么突然变了?
正当他纳闷之时,忽然看到三个人说说笑笑的走近。
居中一人是个白衣少年郎,随意散披着一头长发,只是简单扎了个发带。
左手边是一个头戴黄金面具的高大男子。
右手边……那人布衣灰发,他看着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