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王文远遂赶忙跟了上去,同时心中犯起了嘀咕,想着地下空间出入口的位置,难不成在河对岸?
当然,他心里的猜测很快得到了印证,因为他远远地瞧见,她走向了一艘破旧的木船。
“姑娘,等一下。”他见状再也沉不住气了,毕竟该河段位于山地与平原交界的地方,地形复杂,地势起伏不平,所以在此处划船,和在燃烧的木炭中抓取板栗,没有半点区别。
“还有事吗?”顾悦曦连忙停了下来,心道这个赵承晖,怎么可能知道,如此多的东西?
“顾姑娘,此河凶险无比,我们非要划船渡过吗?”王文远不敢停顿,匆忙将心中的疑问,给提了出来。
“当然了,因为我们的目的地,在河心岛上。”似乎猜到了他的困惑之处,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并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慢慢解释道。
可就在她刚刚说完这句话,准备继续向前进发时,她的心里,却猛然间意识到:这片区域,按照一般的河流地貌类型,是不大可能形成河心岛的,毕竟这里不是平原,亦不是谷地和盆地,所以河中的泥沙碎石不会在此处堆积成沙洲和小岛,而是加速向下游移动。
那么这个颇为诡异的岛,究竟是如何形成的?它会不会是一个缩小版的秘密空间,而且同巴特那城附近的恒河秘密空间,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看来,秘密空间和地下空间不是两个孤立的事物,而是存在着某些意想不到的联系。”顾悦曦轻轻点头,拿起两支船桨,同时示意王文远:不必感到忧虑,平常心对待未知的东西,就够了。
见此,王文远遂不由得张了张嘴,似乎仍有一些疑虑,可当他看到她稍显平静的表情时,终是没有把那些“打击士气”的话,给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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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1日凌晨,阿萨姆东缘,那加山脉。
“将军阁下,快些返回营帐。”副官舒尔吉踩着泥泞湿滑的小道,气喘吁吁地来到一座陡峭的山崖尽头,并略显担忧地看着矗立在大雨中的拜德迪。
“舒尔吉,我且问你,你认为我军接下来应当怎么做,才能够摆脱目前的困境呢?”拜德迪胡乱擦拭了下落满雨水的头发,而后撑开雨伞,询问道。
“卑职以为,眼下蒲甘王吴盛伦陈兵钦敦江,其实是对我们的一种警告,警告我们趁早撤退到那加山以西,不可打他蒲干国的主意。”舒尔吉先是语气沉重地说着,然后话锋一转,缓缓道:“那我们就成人之美,尽快前往那加山以西,没准还能和蒲甘王交好,以此得到一个不错的朋友。”
“撤?”拜德迪脸色一变,眉头瞬间拧成了川字,并一字一句道:“黑衫军目前集结了6万大军向因帕尔进发,因帕尔当局根本无法抵挡黑衫军的进攻,我们现在回到那加山以西,不是去当他们的陪葬品吗?”
“将军阁下,请听我一言,黑衫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它虽发兵6万进攻因帕尔,但这六万军队的后方是益西加措所率领的布鲁克巴联军,东方是我们的阿萨姆游击队,西方是西隆模范军以及伊斯迈尔苏丹的孟加拉军队,所以他们根本不可能一门心思地进攻因帕尔地区,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整军备战,狠狠地揍它一顿,夺回我们的失地呢?”舒尔吉淡淡一笑,侃侃而谈道。
“这个……”拜德迪沉默了一瞬,继而转过身,自顾自地说:“此事事关重大,我觉得应当考虑一下,再做定夺。”
“那……卑职先告辞了。”舒尔吉微微躬身,离开了山崖,朝一片荒凉的树林走去。
此时此刻,这片林子里藏着一群神秘的人物,他们之中既有一些国家的政要,亦有部分情报机构的成员,诸如西隆模范军司令汉尼塞娜、牧月党阿萨姆主事吉拉蒙、松信堂孟加拉执事施长安、布鲁克巴布姆唐宗防务大臣格桑朗杰。
“要让诸位失望了,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主张从长计议。”舒尔吉叹了口气,慢慢说道。
“哼,果真是个贪生怕死之流。”格桑朗杰摸了摸下巴尖上的长长的胡子,略显不满道。
“你身为阿萨姆游击队的三号人物,难道没有自己的打算?”汉尼塞娜抬起头,露出了一副极为不满的表情。
“我当然有。”舒尔吉忍不住笑了笑,随后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古往今来,要想做一个合格的将军或者君王,皆须具备两样东西,一个是狮子的威信,一个是狐狸的狡诈,因为前者有利于他们管好他们的部下乃至子民,后者有利于他们应对各种各样的突发情况,很明显,拜德迪是不合格的,他需要被一个合格的人取而代之。”舒尔吉压低声音,稍显激动地说着。
“不错,我觉得,你的这个主意若是付诸实施,那么它必将是我们送给因帕尔当局的一份最为贵重的礼物。”汉尼塞娜冷笑一声,忽而大声道。
“最为贵重的礼物?”舒尔吉略显诧异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普通却富于谋略的中年女子,然他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场景。
“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汉尼塞娜自然捕捉到了他眼神中的异样,之后缓缓解释道:“因帕尔当局的执政官们痛恨拜德迪,我们联手杀了他,把他的项上人头送到因帕尔,那么他们对我们的好感必定有所上升,接着我们以联合抗击黑衫军为由,将军队部署在因帕尔周边的交通枢纽上,你说,这难道不是一份贵重的礼物?”
“司令官阁下,果真是女中豪杰,在下佩服。”舒尔吉当即露出些许贪婪的神色,然后道:“因帕尔,科希马,高哈蒂,都是我们的,阿萨姆的王位,也是我们的。”
“哼,那要看你懂不懂得忍耐了。”汉尼塞娜不以为然地轻哼一声,随后站起身,示意身旁的同伴,是时候离开了。
“看来,吾王没有看错,你们阿萨姆,果真乱成了一锅粥。”施长安见舒尔吉的身影已经远去,遂忍不住调侃道。
“不错,正是因为战乱,阿萨姆的未来才会充满了不确定性,正是因为这种不确定性,阿萨姆的王位才会得以虚悬。”汉尼塞娜一边回复着他,一边却暗自想道:你们布鲁克巴,不更是如此吗?